秦悦此时此刻不在别处,恰好坐在这阎王的怀里!身子不由自主地僵硬,便是连脖子都动弹不得,其上细细密密的汗毛尽数倒立,教她如履薄冰。
阎王的气息落在她的颈边,挠痒痒般地诱惑道:“放松些。”
说罢竟是轻轻抚着她的后心,令她舒缓身体。
秦悦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却是渐渐地舒展四肢,松弛情绪,转而懒洋洋地往阎王怀里缩了缩。
那男子说到激动之处,额角竟是渗出了汗,再看庆元王殿下,不但一句也未听进去,反而抱着怀中浓妆艳抹的小胖妞调笑!
“殿下?”男子忽然停顿,“殿下切不可沉溺女色。”
“本王不近女色也错,沉溺女色也不对。”燕桓蹙眉道:“少书倒说说,我该如何做?”
赵辛嗤笑一声,心道这个岳少书实在迂腐之极!方才还一个劲劝殿下早日娶亲,话锋一转,又劝谏殿下不可沉溺女色,到底是个不懂殿下心思的儒生。
赵辛一出声,便被兄长赵连斜睨了一眼,他连忙正襟危坐,佯装沉思。
“颜大人因殿下的爱宠自尽,实在令世人唏嘘。”岳少书一脸苦楚,“属下以为,殿下应当妥善安置颜大人的遗孤,堵住悠悠众口。”
“少书言之有理。”接话的是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正是连江城参将胡宗林。
胡宗林方才一语不发,却是被庆元王的荒唐气得险些跳了起来。他坐镇连江城数年,颜禄在时,庆元王虽是不问政事,却还不至于荒唐。最近几日却是愈发胡闹了,因着死了一只豢养的禽兽,便捉了一个女孩养在榻侧。
今日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女孩儿抱了满怀,英明神武的南楚皇帝陛下,怎么会生了这样一个儿子?
“胡大人也以为,本王应该将颜小姐安置在府上?”燕桓问道。
秦悦素来认为燕桓喜怒不形于色,因为他几乎没有多余的表情。可她今日与他挨得极近,倒是洞察了他的不同之处。
譬如此时的燕桓,眸光收敛,视线更是冰冷慑人,自是心中郁结。可胡宗林似乎并未觉察到庆元王殿下的情绪,亦或者他并不在意殿下的情绪,反倒自顾自道:“颜大人是黎民称道的好官,而今他虽然已经不在,殿下又怎能怠慢了颜小姐,寒了连江城子民的心?”
秦悦也不过今日一早才注意到消失已久的颜柳,却不料这一干人等已经借着颜小姐的芳名滋事,大有颜柳后半生的幸福不尘埃落定,这些属下便不甘心的势头。
颜禄是不是黎民称道的好官,秦悦不知。单凭他修筑斗兽场,以人、兽搏斗一事,已是草菅人命的行为,又怎会是真的爱民如子?
秦悦脑中百转千回,未曾发觉揽着她腰肢的一只手臂渐渐收紧,直至勒得她气息紊乱,她这才红着脸道:“痛!”
“莫要走神。”低沉的声音顺着她的耳廓一路向下,惊得秦悦一个战栗。
“依阿吾之见,本王该如何做?”燕桓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十分清晰。
此言一出,非但胡宗林与岳少书二人蹙眉,就连在座之人大都面露惊异之色。心道连江城的政事竟也能交由一个婢子决断?
秦悦骑虎难下,按照她先前的推断,燕桓定是不喜欢颜柳。更何况颜柳有诓骗余年年、放逐阿吾的嫌疑,燕桓又岂能容她?今日在座之人一口一个安置颜小姐,倒似是要强行将颜柳加塞到庆元王府。
秦悦大抵看得明白,连江城此前由颜禄掌管,城中大部分官员唯城主马首是瞻。碌碌无为的南楚庆元王,首战便险些丧命,而后更是性情古怪不问政事,到底是威信不足。
可是心思阴沉如燕桓,又怎会放任自己无能至此?唯一的解释便是,燕桓故意为之。
秦悦分析了半晌,便听耳畔的人道:“阿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