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记忆中的女皇陛下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设,但真快到了这个地步,也确实让余连有点措手不及。
当然,这样的突然袭击虽然出乎意料,倒还不至于让某个经验丰富的老海盗露馅,反正他上辈子装糊涂的经验还算是很丰富的。于是乎,余连便装模作样地沉吟了一下,方才喟叹了一声:“哦,原来是真的死了啊!”
“哦呀?余连卿,你一点都不奇怪嘛。”布伦希尔特抿嘴一笑,那双泛着紫韵的蓝眼中满是戏谑,将犀利的审视掩盖在了其中。
“在下毕竟是个灵能者,对灵性的感知还是有几番心得。七环的半神陨落,又岂会一点感应都没有呢?怎么着,难道您没有嘛?”余连反问道。
布伦希尔特笑而不语。
“哦,在下忘了,殿下您还只是三环呢。而且王座似乎统御四方一往无前,对四周的关注便总会少一些的。”
布伦希尔特这次算是听出来了,对方就是在讽刺自己,却不怒反笑:“这张讨厌的嘴,怎么感觉也是那只白猫狐狸的形状呢?余连卿,你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啊!我的曾曾曾曾曾祖父告诉我”
余连就当是没有听见,反问道:“可是,这种事情应当是贵国的机密吧。就这么告诉在下好吗?”
“呵呵,就像你说的。这种事情,敏感一点的灵能者都能察觉,又岂会瞒得住呢?”苏琉卡王将左手的手指搁在了桌子上,轻轻地点着,右手的手指则下意识地把玩着梳在脸颊一侧的发辫。
不得不说,这位号称“天域之光”的苏琉卡王殿下,做出这么一副慵懒温和且少女感十足的动作,魅力值顿时又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余连似乎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布伦希尔特小姐虽然依旧把自己瀑布般的金毛留在了脑后,却捋出了一丝发辫,拥有银色绑了一个发辫。编的技巧很精妙,仿佛最顶级的手工艺品,于是金银相交的色彩搭配便一点不土豪,反倒是相当的雅致。
当然,识货的余连一眼就认出那银线分明就是耐瑟鲁银轧出来的,于是在欣赏美人如玉的盛景之时,自然更加警觉了。
银河帝国开朝日久,顶级的蒂芮罗贵族自然是有穷奢极侈的一面,不说是用价值万金的零元素做点小饰品,就是用来铸泡菜坛子的都有。可余连却知道,布伦希尔特女王可绝不是这种类型。
上一条时间线,她登基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诸侯贵族家里用各种零元素做的泡菜坛子和小饰品都砸了,直接收归国有。同时还对这等行为颁布了禁令。
哼!你现在这样子就算是再好看,却也绝对忽悠不得我。余连想。
布伦希尔特一边用手指缠绕着自己的发辫和绑在上面的银丝,一边慢吞吞地道:“相比起来,查明真相才更重要。你觉得呢?”
“真相永远都很重要!”余连点头:“不管这个真相有没有用,掌握在这里手里就最有用。”
布伦希尔特眨巴了一下眼睛,随即笑道:“所以,余连卿,这件事和澹台先生有关系吗?”
“自然是有关的。”
此话一出,余连很满意地终于在布伦希尔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愕然。
“大师兄说过,他和赛利奥拉伯爵在灵魂领域中有了一次交锋。战况很激烈,他不是伯爵的对手,便只能换一个体面地退出。”
这话的意思当然是说,搞不好赛利奥拉伯爵是受了点什么暗伤,亦或者是体力悲惨地耗尽了。这才被后来的“真凶”们抓到了空子。
至少,余连希望对方是如此认为的。
布伦希尔特敛去了三分笑容,又敲了敲桌子:“所以,那就是那只白毛狐狸干的了?”
“殿下,我可没亲眼看到。”余连耸肩。
娅妮,我这可不算卖了你!咱是个很诚实的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实事求是啊!
“啧,你果然跟那只狐狸学成了一条滑不留手的鳝鱼啦!”布伦希尔特没好气地把把玩着发辫的手指放了下来:“神选冠军的荣誉感已经被你自己丢到泥泞里去了,再也不能翻身啦!”
“那个……靠着神选冠军赚了至少一个亿金龙的,是谁啊?”
“余连卿啊,所谓的成熟,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啊!”布伦希尔特甩过去了一个白眼,将侧脸对着余连,又沉吟了片刻。
“罢了,死了就死了吧。”
这未免也淡定过度了。要是传出去,你苏王殿下不会让全宇宙的骑士们担忧吗?
“人总是会死的,虽然大家总是把高环灵能者的死亡称之为陨落,仿佛他们已经是神明了,但既然会死,不就还是人吗?星界骑士也一直都是帝国中战死率最高的团体。我想,赛利奥拉伯爵在加入骑士团的那一天,便早已经有觉悟了吧。”
余连心想才怪。战死率最高的明明是罪名奴隶组成的仆从军,只不过你们从来不统计而已。当然,表面上他也学着对方的样子,硬是挤出了一个动容的表情。
“可是,死即是死了,但死了却必须有价值。帝国的执政者们,其实都是如此现实的。况且,查明真相也不是我的工作。”她抬眼看了余连一眼,笑道:“审判庭的人说,他们已经找到线索了,正在追查下去……放心,至少现在的线索证明,这件事和你,还有那只狐狸都没什么关系。只不过嘛,我的直觉却并不能让自己认同这一点。”
哦,你的直觉第一是吧?凭什么啊?就凭你长得漂亮?
“嗯,直觉很重要。”余连泰然自若地点头,心想我就是知道,你就是那种一点莫名其妙的冲动,就一定会继续追寻的类型呢?
“真可惜啊,我却找不到什么证据。以我的立场,余连卿,我也没办法无理由就翻脸啊!”布伦希尔特叹了口气,随手便将帮着发辫上的银色丝线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