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去看一个朋友吧。”
南辰眼角弯弯,对青焰说。
周瑄出院了。早上接到她电话,上次听到她声音是在数月之前,却久得如同过了一个世纪。电话里周瑄没多说什么,她声音有些低沉,语速缓慢,仿佛每个字都字斟句酌。她说,她现在住在欣康医院,正在进行康复疗养。
“什么朋友。”青焰问。
他手上打着点滴,是司空言出门前给他扎的。后来南辰才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医生,针都是司空言打的。他们俩一个真敢打,一个真敢挨。
南辰默了默,“发小。”
司空言的前女友。被他无情抛弃的女人。
而如今她却和司空言搅在一起,乐不思蜀。这令她觉得羞愧,甚至不想去独自面对周瑄。
青焰点点头,“走。”说着,他就抬手拔针。
“不着急,打完的。”南辰赶紧阻止他的动作。青焰依旧病恹恹的,而且眼睛还有点肿,南辰怀疑他是不是昨晚上哭过了。但她没有问。
她盯着剩余的药水,显得心神不宁。
“你走动一下没事吧。”南辰问。
“总比一直躺着烂掉强。”
南辰还想询问点什么,但张不开嘴。“你要是不舒服,就马上跟我说。”
青焰没言语。两人沉默片刻,南辰给他拔了针头,压上一团小棉球让他按着。结果不到两秒,棉球就被他扔了。
为了行动方便,他们打车先回到南辰别墅,取了那辆牧马人。
青焰望着重新修整的别墅三层,垂下眼眸,匆匆上了车。
路上,南辰说,“她之前和司空言在一起。”
青焰倏地冷笑,“你抢了闺蜜男朋友?”
“我没抢。其实…我最初是为了报复司空言才接近他的。周瑄因为他精神失常了,在精神病院关了好几个月,才出来。”
青焰靠在副驾驶椅背上,对人间的狗血提不起半点兴趣。
“所以我感觉自己挺无耻的。”
“什么无不无耻的,都是屁话。”青焰按下车窗,点起香烟,刚抽两口就咳嗽起来。
南辰没有阻拦他,驶上盘山路。
时而她觉得,道义,良知什么的,在青焰这一文不值。
这反倒让她感觉和他一起很轻松。
新康医院雪白的建筑楼宇浮现在视野前方。
南辰停好车,想扶青焰下来,却被他拨开手。
青焰望着医院大楼,冷蔑之色再次浮现,“关在这里的,不是疯子就是傻子吧。”
南辰没搭腔,锁上车,还是抓住了他胳膊,“那不也得活着。”
“苟延残喘。”青焰看向她,“和我一样。”
他穿着黑色大衣,银发耀目,脸色苍白,漂亮得致命。
就像一剂毒药。
周瑄安安静静坐在窗边椅子上,淡黄色毛衣,浅咖色长裤,头发剪短了,齐耳梳着,南辰进来时,她扭过头,对她微微一笑。
南辰一怔,这个笑容好陌生。
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与鲜活,像是被按下慢进的影片。
周瑄站起身,似乎在组织语言,片刻后道,“小南,你来看我了。”
南辰搞不清楚状况,周瑄不该扑上来和她紧紧拥抱么,两人不该热泪盈眶甚至抱头痛哭么。这些都没有,一切似乎凝滞在某个点上。
周瑄像是终于发现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人,目光缓缓扫过青焰,“你交男朋友了,真好。”
“他是我哥。”南辰说,从某个层面讲,她带青焰来,潜意识里似乎是为了掩盖什么。
“哥哥?哦…我都忘记你还有个哥哥了。”
“瑄瑄你怎么了?我没有的,这刚认的。”
周瑄点着头,神情浮现迷惘,她手指按着太阳穴,“小南,我脑子不大灵光了。许多事都记不清了。有时说着说着话,就忘记自己说什么了。”
周瑄移动脚步,坐回椅子上,倾身拍拍病床,“你们坐。”
南辰望着她有些呆滞的眼神,心里如塞了一块石头。
“会慢慢好起来的。”她说。
周瑄摇摇头,“医生说就这样了,在精神病院治疗时,多少还是损伤了神经。而且我需要终生服药,那些药副作用挺大的。不过我还是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养活自己,别为我担心。”
南辰僵硬的扯开嘴角,这一切都是拜司空言所赐。已经熄灭的仇恨之火再度死灰复燃。可司空言偏偏对她那么好,让她无法亮出刀锋。
“小南,你男朋友长得可真帅。”周瑄笑眯眯望青焰,“我叫周瑄,是南辰最好的朋友。”
“他是我哥。”南辰感觉鼻子发酸,“刚认的,他叫青焰。”
青焰冷漠的看着周瑄,眼底没有丝毫同情或是其他情绪。
跟他比,眼前这女人所遭受的,又算得了什么。
“你好好养病,等彻底康复后,我们出去玩。”南辰用力握住周瑄的手,“没有人值得我们牺牲自己美好的生命。”
周瑄点点头,“即使不是美好的,我也要卑微的,努力的活着。”
青焰站起身,出去了。
“他怎么了?好像不高兴,我有说错什么么?”周瑄问,有点担忧,她脑子像一团浆糊,担心自己说错话。
“没有。他就那样。”南辰所有的笑容都空洞而悲伤,她不明白为什么要笑。明明很想哭。
就在这时,南辰手机收到一条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