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志和摸出信给他,“人一定是他掳走的,您看这信!这是昨晚有人送到监房去的,虽未署名,可姜三爷说这就是姜辛的字迹!他绑了人自然不会藏在客店中,人多眼杂的,一定藏在了一个幽僻之处!”
时修忙打开信看,姜辛的字迹他不认得,不过看内容倒的确像是姜辛的目的。他心里骤然松了口气,只要姜辛想跟他谈条件,一时半会就不会伤害西屏,就还有时机可周旋。
他只觉脑袋一昏,跌坐在椅上。顾儿忙上前来看他,眼睛里急出些泪花,“花猫,你要不要紧啊?你要不先去床上歇会,只要有得商量,你姨妈的命就算保住了,你不要急啊。”
他摇摇手,“我不困,不妨事。”
“那你饿不饿啊?”顾儿忙扭头吩咐四巧红药两个随便张罗些热饭来,时修听见了不耐烦,连连摆手说不吃,顾儿此刻又不敢教训他,只叹着气,眼圈不由得红了。
见她如此,时修只得勉强答应了,坐在椅上却半点胃口没有,只管看着那信出神。
臧志和见状,在旁边椅上坐下,够过脑袋来,“信上说要了结汪鸣一案,是不是要咱们将那鲍六定罪的意思?”
“除鲍六之外,还有更合适的替罪羊么?”时修没奈何地笑两下,又捡起那信纸。
“那大人是何意思?”
时修像没听见他说什么,陡然将额心皱紧须臾,噌地拔座起身,往东厢去了。不一时回到正屋,将一大一小两张纸摆在桌上,“你来瞧这三张纸。”
另两张纸一张是西屏当日在锦玉关抄的下房客人名单,一张是在汪鸣所住的栈房内找到的碎纸屑,臧志和细细摸着对比,三张纸却是一样的。
“这三张纸都是宣德贡!”
时修倏而一笑,“差点上了曹善朗的当,这信根本不是姜辛写的!我说呢,若是六姨在姜辛手上,他能将人藏在哪里。”
臧志和连声附和,“是了,曹善朗掳走姨太太,是想拿她和大人做这交易,可又怕大人不答应,反而坐实了他是凶手,所以便借用姜辛的名义,让大人以为汪鸣其实是姜辛所杀。”
有这可能,时修面上点头,心内却又想,姜辛和曹善朗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汪鸣到底是谁杀的不清楚,但他们之间除了汪鸣一案之外,还有诸多勾结,倘或自己不答应信上的条件,执意追查下去,并且拿住姜辛,难道曹善朗就不怕姜辛怀恨,反口将田地的事给供出来?这是滩浑水,谁都沾着脏,除非曹善朗还藏着别的目的。
不过那是后话了,眼下还是先找到西屏要紧,别的再说。
臧志和见他不出声,又问:“您说,那姜袖蕊是不是也是给曹善朗绑走的?”
时修看他一眼,“曹善朗为什么要掳走姜袖蕊?”
“用来胁迫姜辛啊,大人您想,万一咱们凭此信以为姜辛是凶手,抓了他之后,曹善朗怕他把自己给牵扯出来,所以绑了他的女儿做威胁,目的就是叫他老老实实认罪。”
时修沉默片刻,笑了,“你真以为曹善朗会因为死了个汪鸣就如此大费周章?你别忘了,汪鸣是个逃犯,就算判定是曹善朗杀了他,案子呈交刑部,以曹家的权势,随便就能糊弄过去。别说擅弄权力的曹家,就连我背着个滥用私刑草芥人命的罪名,眼下不也是好好的么?他们根本不在意汪鸣的死,当初陷害我,也不过是想绊住我的脚,怕我追查下去把田地的事扯出来。”
说话间,饭端来了,时修因知西屏不是给姜辛掳去的,松懈不少,适才觉得腹中饥饿,忙端起碗来狼吞虎咽。
顾儿听见臧志和一说,也松了口气,“这曹善朗和你姨妈无冤无仇,何况还要拿她和你谈条件,那多半就不会伤她,这下我就放些心了。只是他说的,你答不答应?”
时修嚼着满口饭含混不清地问臧志和:“周大人知道此事么?”
“我早上从衙门出来碰见他,没跟他说。”
“那送信的人有没有说几时答复?”
臧志和摇头,“没有,送信的人什么也没说。”
看来曹善朗没给时限,倒显得他并不急迫,也许他的主要目的就根本不是想用西屏来谈条件,那他到底是想做什么?此人心思诡谲多变,西屏此刻在他手上虽暂无性命之忧,可绝对没什么好处,何况这曹善朗仿佛对西屏还存着点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