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屏笑问:“怎么,您也知道?”
先前听她老爷周大人说过,据说那家酒店里无论吃住都价格不菲,专门迎待些南来北往的文人商户或是过路的官员。她老爷也去过两回,认得了那娄官人,自然也得了些好处。
眼下听这些话,只怕这娄官人要惹上麻烦了。哼,正好,他既有麻烦,他们周家替他解难,他岂有不谢的?
思及此,忙笑着摇手,“不知道不知道,我哪里知道外头的事?可能我们老爷听说过。”
西屏窥她心不在焉,目露贪光,就猜着她心里已经打起了如意算盘来,自不必多说了。
可巧那小姐周宁儿过来,西屏和她寒暄了两句,请她去桌上拣珍珠珥珰。那周夫人一见她女儿身姿娇媚地站在案前,又见西屏只管看着她女儿微笑,又打起另一把算盘,忙叫她女儿给西屏行大礼。
西屏推辞道:“才刚她进来就见过礼了,太太还要她行礼做什么?”
周夫人嗔笑,“才刚是对姜家二奶奶行礼,现在是对长辈行礼,是该郑重些。”
这意思有些不对,西屏想到周大人曾送过时修一罐子好茶叶,现今总算是找到缘故了,难道周家看上了时修,想要他做女婿?
这也不奇怪,周家姚家同是做官的,以周家父母的眼光看,时修年轻聪慧,又善良刚正,父亲又是府台,兄长现任监察御史,书香门第官宦之家,再好不过的人选。眼下他二人虽因公事有点龃龉,可将来做了翁婿,时修岂敢再忤逆,还不是要乖乖孝顺着。
果不其然,那周宁儿羞答答地行过大礼后,周夫人便推她出去了,和西屏说起这事来。西屏只得尴尬道:“他的事情是他父母做主,我哪里能定呢?”
周夫人听了心窍一动,先按捺下来,试问道:“没让二奶奶定啊,我是问二奶奶,我们姑娘配不配得上?”
这叫人怎么说?西屏只得点头,“哪里话,姑娘花容月貌,知书识礼,再高的门第也配得上。”
“再高的门楣,我们也不贪,老爷就看中小姚大人那一身聪慧正气,老爷跟我说,现在官场上像小姚大人如此年轻的本来就少,好些也没什么真才实学,都是靠着祖父父兄的资格勉强混个官做,还说小姚大人前途不可限量,十分看好他哩!我想虽然他父亲在咱们的府台大人,可一向娶妻低娶,嫁汉高嫁,我们女方家世虽低些,也不至于配不上,再说我们宁儿的身材样貌也算百里挑一的,不算十分高攀,您说是吧?所以也不求您别的,只求您将来在姚家父母跟前,帮着我们说两句话。”
西屏只好答应,出来坐在车上还可笑,亏得那周大人看中时修,还不知道时修背地里上疏参他呢,要是将来知道,胡子还不气歪?
却说那周夫人见西屏应承后,欢天喜地,使丫头去书房将她老爷叫回来,先说了婚姻之事,起了个主意,“我看,不如你亲自写个帖子送到姚家去,问问姚家的意思。姚家必定要问姜二奶奶我们宁儿的相貌人品,姜二奶奶一说,不就成了?”
周大人满口答应着,“就为这事叫我?”
“还有桩能发财的买卖要说给你听!”
一听有财可发的话,周大人立时来了精神,却鄙薄道:“你妇人家,能想出什么发财的买卖?”
夫人道:“我从前听你说起过在陆三集开酒店的一个姓娄的官人,对不对?”
“你说他?”周大人搁下茶捋着胡须,“是有这么个人,年纪轻轻的生意做得蛮好,将来说不准也能和丁家姜家一样。”
夫人走来,在他肩上轻轻捶着,“他是不是和姜家死去的二爷认得?”
周大人斜起眼,“是有这么回事,去年那姜潮平淹死在长清河里,还问过他几句话。你忽然说起这个人做什么?”
“我说的赚钱的法,跟他就有莫大的关系!今日姜二奶奶来,说起小姚大人怀疑姜二爷的死不大对头,恐怕这两日就要立案重审。嗳,这事你知不知道?”
周大人一吹胡子,“我怎么会知道?这姚时修就专爱查这些死人的事,真是的,简直是自找麻烦,将来做了我的女婿,我可不许他这样,成日跟死人周旋能捞得到什么好处?未必查清了什么悬案旧案,苦主家里还会千八百两谢他不成,哼,我告诉你说,白费力!”
“嗨,他要查你就让他查,费的又不是你的力气。”夫人说着,乐呵呵笑起来,“不过这回他查得好啊,姜二奶奶说,他怀疑这娄官人谋财害命,要去问这娄官人呢。那娄官人算是惹上麻烦了,你要是替他抹平这麻烦,他还会不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