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香炉在寺院的高台上,投下短短的暗影,一片落叶躺在暗影与月光交界处,被穿寺而过的微风拂着,一会儿跌进暗影,一会儿仰面在月光中。
曾几何时,我认为自己已长大,成熟,不用依靠父母的肩膀便可独挡一面,可我想得真是太天真了。
记得小时候上幼儿园时,每逢下雨天,爸爸就会穿着一件天蓝色的雨衣骑着自行车来接我。那是好自豪,躲在爸爸身后的蓝雨衣里,看着地上的积水被车轱辘压过溅起的水花,低头玩着手上的玩具或是偷偷剥一块糖放在嘴里,那甜丝丝的感觉顿时充满心头。躲在父亲身后的蓝雨衣里,就像与世隔绝一样,不管做什么事都没有人知道,只知道这个世界只有我和爸爸两个人,很喜欢这种神秘,惬意的感觉。
为了使自己能够在第一时间认出父亲,我便用父亲涮门时剩下的油漆在父亲雨衣的背后画了个大大的笑脸;原以为父亲会骂我,说我不懂事。没想到父亲却夸我画得好,于是,不怎么喜欢雨天的我,开始期盼雨天的到来,因为我又可以躲在我小小的世界里,编织我小小的梦了,我把这件蓝雨衣称为太阳公公休假不能上班时所赠给我的“宝贝霓裳”,因为它让我有了很多的回味。
渐渐的我长大了,父亲也慢慢地变老了。那次他去接我时,没有穿那件带有笑脸的蓝雨衣,而是换了件紫的,我感到很失望,觉得爸爸不再疼我了,可是正当我在想这些问题时,爸爸却将那件蓝雨衣递到我面前说“穿上”。等我穿上雨衣的一刹那,我知道从此以后我要用自己的眼睛去寻找未来的路,用自己的脚去踩一片天地了,不能再躲在父亲身后看水花,玩玩具,偷偷的吃糖了。
接下来又是一个雨天,早已习惯父亲接送的我一如既往的没有带雨衣,直到放学时才想起我不能回家了,就一边坐在教室一边等着父亲,可是天都黑了,父亲的影子依然未出现。我害怕,收拾好书包发疯的往家跑。等我像个落汤鸡似的回到家时,看见父亲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呢,我怔住了,随即扔下书包,冲过去大喊:“你不是会去接我的吗?不是知道我在等你的吗?可你一直都没出现,我以为你生病或是怎么了,就跑回来,可是你却像没事一样,气死我了。”父亲惊了一下,转眼又恢复常态说:“我不是把雨衣给了你吗?让你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们为你操心了吗?”
“对,你是把雨衣给了我,可是你却把心丢了,你不再疼我,不再爱我,我只是一个没有人要的玩具啊”说完,跑进卧室,“砰”地把门关上,留下站在原地发呆的父亲。
过了好一会儿,父亲站在门边沉重的叹了口气说:“我的好闺女,我不是不疼你,不爱你,只是你也这么大了,应该学学独立生活,等你上高中,上大学时,我们是不可能再在你的身边照顾你,或许等到那一天,我和你母亲都无力去管你了,那可就是你自己的生活,不能再依靠我们了呀!我这么做只是想让你慢慢的学会自理、独立、坚强、只是没想到你却误会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啊!好闺女,开开门,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别闷在心里,说出来爸爸改。”
我听了,慢慢打开房门,忽然猛地一下扑到父亲怀里,说:“爸,对不起!是女儿太任性了,我认为你不爱我了,我误会了,对不起,爸爸!”
从那以后,我又有了许多不同颜色的雨衣,可我总觉得没有蓝雨衣穿得温暖、舒适。是因为我钟爱蓝色吗?是因为它是太阳公公送给我的“宝贝霓裳”吗?还是因为它是我和父亲深厚感情的见证呢?
荐评:
一件普通的雨衣,寄寓着父亲浓浓的关爱,它告诉我们:父爱,不仅是牵手,也是放手。蓝色是梦,蓝色也是希望,因为她是“太阳公公休假不上班时赠给我们的‘宝贝霓裳’”。
铜炉似乎还带着余温,偶尔有一两丝禅香清缕从炉中飘出来,婀娜着散在风中,漫在院落中的银杏树叶里。忽一阵风铃声,那树的枝叶间抖落下的柠黄,把满院月色都染成了禅香的味道。
晚睡时掩好禅门,独自坐在石阶上,仰望着月色,任月光如霖沐着未眠的心情。月在空,是风将它从山底吹了上来,山椒暗黛,林野间,白鹭宿眠,偶有三俩只惊梦,在山岚中舞着倦翅,复归新枝再入酣然。倚靠在栏杆上,玉阶晚露凝滞,薄衣轻湿。
在梦中,沿着开满兰花的小路缓缓前行,悠然来到了一个别有洞天的世外桃源。凤尾竹掩映着座座小木楼,青石小路通向绿水潺潺的渡头,一叶小舟泊在浅滩上,仿佛已经等待梦中的幻梦?
梦中,现实中,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所在?船上,火,开得泼泼辣辣,好像要把青山点燃。一弯残月挂在天边,细草摇风,露湿蝶衣。杨柳岸上紫燕飞飞,榴枝灼灼,一对玉人儿相偎着走向渡口,临别之际,两人执手相望,泪眼迷离。凭直觉我就知道那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青年是词人柳永,那个清丽非凡、神仙品貌的佳姝是他的妻子,我隐约听到了柳永在吟咏那断肠的词句:“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这是在什么地方?为什么眼前的景物绝美而又虚渺,穿越了时空,分不清方向,仿佛置身于蓬莱仙乡。
“咕咕!咕咕!”鹧鸪的啼唤声把我从凝思中惊醒,天空飘起了雨丝,天地间顿时一片茫茫。骤然间,四周就撑起了许多缤纷的油纸伞,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三三两两的游人,羽扇纶巾、巧笑嫣然。他们或泛舟湖上或登崖远眺,指指点点,忘情地立在雨中,欣赏着朦胧淡远的青山。
“咕咕!咕咕!”清凉的微风中,魂儿飞上了云霄,飘飘欲仙;一江的春水又涨满了,崖上的青藤又绿了,满坡的蔷薇又开了,我这是到了哪里?江南吗?又不像。为什么似曾相识又感觉陌生?湖泊的尽头是一条浩浩荡荡的大江,这地方我何时来过?梦里吗?五彩的石子在江底闪烁,戏水的银鱼逗弄起朵朵浪花,翠鸟贴着江面疾飞,轻帆点点,渔舟穿梭,远山凝黛,水云漫漫,仿佛一幅幅淡雅的米家山水画卷。
不,我从没有来过这里,这里是我在心中描绘了千万遍的图画,这里是梦的家园。
起身漫步出禅院,沿山麓斜径而上。月华引路,衣袂卷起片片繁香,不见幽处,尽染秋瑾。心如月,回睛自视,胸旷如空谷,只有一呼一吸之隙,恍如千年。
登极高处,寻圆台而坐,婵娟相陪,秋香过隙。冰轮朗朗,柠黄如水清目,冷玉清清,桂韵若绸静神。调匀气息,阖目观心,意念似从处极缓升腾。山脊如刀,将历史从昼与夜的分明中割裂开来,哪一段历史中没有蟾宫折桂的佳话?哪一段历史中又少得了寒月缁水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