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米申卡,另一个‘你’对这事儿很有发言权,可是您跟我弟弟说,去年您连法语都说不好。”
彼得亲王的说法,显然是一种开玩笑,表情上还带着友好和善意,他这个人,人品不坏,就是不太擅长察言观色,要是碰到个老手,弄不好会吃亏的。“世事难料啊,要是说了一口俄国味儿的法语,怕是会被法国人嘲笑,哪怕这些老爷,家都没了,也是这样。”(要是这是本真正用俄语写作的书,翻译过来可能就是“洋泾浜法语”)
“您讲到这里,我们就要说法国发生的事情了,您觉得革命怎么样?”
显然米哈伊尔亲王还是个热血沸腾的人,不过俄国官方对大革命的态度一贯是否定的,但是叶卡捷琳娜二世给孙子请的家庭教师却是共和派,皇太子也好,现在的皇上也好,对革命倒没有完全否定,当然作为封建王权的代表,还是最落后的那个封建王权的代表,他们的官方态度是坚决反对。
“革命固然会对世界产生巨大的影响,可是有时候送上断头台的人物,不光是法国革命的共和政府认为的反革命,甚至事实上他们就是反革命,还有一些法国的精华人物,那些艺术家和科学家,要不然勒布伦夫人也不会带着她可爱的女儿来彼得堡。您知道拉瓦锡先生么?”
有的人,就是离开了原来的环境,也忘不了事情要分两面看的,在俄国这事儿就得说的含蓄一些,要考虑到索洛维约夫本人的立场,所处的时代,局限性不光是时代,还有阶级问题,就是亚历山大皇太子那个被共和派从小熏出来的有些话也不能随便说,毕竟那是俄罗斯帝国的储君。
看着这小子对政治不太发表意见,倒是集中在科学家、艺术家身上,同时还在一张白纸上用法语写出来一句话,两位亲王看了以后也明白了。
liberté,quedecrimetentonnom!
这是吉伦特派那位女中豪杰罗兰夫人上断头台之前的名句,然后索洛维约夫以超过他外表年龄的严肃表情和口吻说到。
“我还是很喜欢秩序的,就是有人追求革命,也不应该伤害无辜的人,拿法国举个例子,要是真的有问题,大可以雅各宾派、吉伦特派、保王党大家学习古代的高卢人,用长剑决斗去解决问题,又不是不允许决斗。伤及无辜的时候太多了,我想有时候玛丽王后最大的罪是她是个奥地利女人,还有在路易十六出逃时扮演的角色,还有就是她是王后,应该经过一个合适的审判来向法国广而告之,把审判结果贴到法国每一个城市的广场上去,而不是雅各宾派那么做,最后罗伯斯比尔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一些时候,处决别人似乎成了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杀人么,脑袋落到篮子里也就完了,剩下的就是没有灵魂的肉体.”
“bravo,米沙,看样子在沃尔康斯基公爵家里住了一个冬天,你没少思考人生啊。”
彼得刚说完,接下来又是米哈伊尔亲王:“那么,你认为应该怎么办?”
“把这些家伙当中,没有犯必死之罪的都给关起来,总归是一群‘反面教材’,在牢房里关着朽烂之前,总能让我们知道,这些人因为什么犯罪,也有一个警醒的作用。”
“就这些?”
“确实只有这些?”
“lesopinionsexpriméesparlesenfantsiciressemblentunpeuàcellesduroiphilosophe.”(这里的小朋友发表的见解,倒是有一些哲人王的意思。)
这法国话正宗的巴黎人,而且还是那样扑粉的.虽然在俄国18世纪末的宫廷,这种装扮因为保罗沙皇已经少了很多,但是这样说话的,显然也是正宗的法国人。
或者说是,正宗老巴黎床单旗的贵族老爷。
欧仁·弗朗索瓦·莱昂·德·贝蒂讷,好在他念出来的是自己的名号,也是德·赫迪尼奥侯爵等一长串头衔的持有者,要是他念出来的是全名,有可能会因为一些拼写错误,把贝蒂讷(béthune)搞成只差了一个字母的白求恩(bethune),白求恩大夫他们家这会儿还在加拿大当皮货商呢,而且是苏格兰人,跟法国的床单老爷没什么关系,尤其是这位曾经担任过约瑟夫二世皇帝的内侍,其实还是个奥地利人。
考虑到老爷们之间的相互流动,也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对这位老爷的赞同,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不过想到勒布伦夫人在巴士底狱那边双方激烈交流的时候,正在给杜巴利夫人画肖像画,那位路易十五的情妇就想到了:“要是路易十五还在,绝对不会出这种事情。”
换言之就是君主制出重拳,到时候场面一样糟糕,而血流成河的内容,显然很多人是不愿意见到的,于是这位奥地利的老爷同意索洛维约夫的意见。
但是现在也无法调和,在发展到顶端的时候,一定会出现最血腥的状态,一百多年以后俄国就会遇到,其实也是从保罗开始俄国要面的的问题。
这个问题太复杂,索洛维约夫知道了库图佐夫为什么总是装糊涂,这是一种充满人生经验的做法。
不过这些人,也不打算激烈的辩论,他们只是赞同这个说法,而沙龙也接近了尾声。
当然,也有好事的彼得·多尔戈鲁科夫亲王,试图打听朱莉·勒布伦小姐的情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