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贵人。皇后只生了一个女儿,早已远嫁东凉,做了政治联姻的牺牲品。惠贵人就是司马昀的母后,现在的惠太后。司马旬和司马爻是王贵人所生,爵位和封地都是先皇在世时封的。
惠贵人生司马昀时明帝已经四十三岁,虽然当时已经有了十六岁的司马旬和十二岁的司马爻,可中年又得一子,明帝还是欢喜万分,再加上年轻貌美的惠贵人经常在他耳边吹枕头风,明帝便动了立司马昀为太子的心思,可在上朝的时候刚提了一嘴,满朝文武便纷纷表示反对,说应该立长子司马旬为太子。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东宫之事就拖了下来。后来明帝暴毙,裴悫提出立司马昀为帝的一个主要理由就是当年明帝说过要立司马昀为太子。
司马旬是淮远王,封地在东南沿海,离建康城不远,所以他一般都呆在建康。司马爻的封地在西北靠近晋越和晋凉边界的地方,司马昀平时就很少见到他,像这回这样派人回来求援更是第一次。
退朝之后,走到正元殿外面,陈远和徐焕之落到了最后。虽然只上了十几次朝,跟徐焕之的接触也不多,但陈远对他印象不错。徐焕之虽然心直口快,但也从不跟裴悫硬碰,没有必胜的把握几乎不开口,一旦他说了,裴悫却往往无言以对。
陈远故意放慢了脚步,待徐焕之走到他身边,他说:“徐大夫是乘载舆(类似轿)来的吗?”
徐焕之看看他,却低声说了句:“陈将军,你这回是害死函阳王了。”
陈远一愣,“此话怎讲?”
“唉,罢了。人各有天命,也不能怪你,毕竟你在朝中日子尚浅。”
陈远更听不明白了,他一把拉住徐焕之的袖子,“末将说错了什么,还望徐大夫明示。”
徐焕之一皱眉,抬起胳膊想抽回自己的袖子,可没想到陈远手劲儿太大,没甩开。徐焕之一跺脚,又压低声音说:“你快松手!你知不知道这宫城之内有多少裴丞相的眼线?他一向视我为眼中钉,你现在与我这样拉拉扯扯,传到他耳朵里,你以后还想不想有好日子过?”
陈远松了手,“我不怕他。”
徐焕之个子不高,人也单薄,但不知道是因为长得端正还是因为官居高位,他总给人一种很有气势的感觉。此刻他看着摆出一副不问清楚不罢休的阵势的陈远,叹了口气,说:“陈将军入城以来,徐某还未曾去府上拜会。今晚掌灯时分,我去找你。”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想着徐焕之说的话,陈远的晚饭吃得味同嚼蜡,没吃几口,他就把碗箸一推进了书房。天一黑,下人就来报:即明求见。陈远本不知道徐焕之的字是什么,但他知道是徐焕之到了。
虽然知道徐焕之不会明目张胆地来,但看他的装扮,陈远还是吓了一跳。徐焕之穿了一件硕大的带帽子的黑斗篷,而且他把帽子扣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想着瘦小的徐焕之在黑夜之中,这般打扮,悄无声息地赶到他这儿,陈远忍不住笑了。
把徐焕之让到榻上,给他倒了杯事先让董氏准备好的茶。徐焕之没有解下斗篷,看样子不准备多坐。没等陈远问,他先开口了。
“陈将军今天为什么要附议裴丞相?”
“增援函阳城一事,我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
“那陈将军……”
“叫我之遥吧。”
“好。那你知道函阳王是圣上的皇兄吧?”
陈远点点头。
“那你可知道,加上淮远王,他们兄弟已经手足相残多年吗?”
陈远愣了。
“自从当今圣上即位以来。淮远王和函阳王不止一次地想要置他于死地,而皇上也是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想能除掉他这两位兄长的机会。
今天早朝,皇上本意只是要除掉曹公达。曹公达听裴丞相的命令,而裴丞相现在是不希望函阳王有什么不测的,因为如果现在函阳王死了,形势只会对皇上有利。所以派曹公达去,即使到时兵困马乏,他也得拼死一战。裴悫说的道理,皇上当然明白,可这就是皇上要的结果。到时候,不仅可以让曹公达损兵折将,也许还能治他个贻误战机的罪。你不帮着皇上说话也就罢了,还附议,连我都不好再说什么了。裴丞相这次倒是一心相救函阳王,只可惜,他老了,恐怕是斗不过皇上了。”
“我只是觉得不应该让函阳城中的百姓做宫廷阴谋的牺牲品。”
“你以为这样就救得了他们?”
“怎么?不是已经下诏给吴都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