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昀微微皱眉,他最恨与匈奴联手攻打汉地,“晋军刚刚败于陈远,此事不如稍后再议?”
“启奏陛下,陈远大军如今已成破竹之势,所到之处,当地百姓无不拥护。如不能及时加以控制,建康城恐将岌岌可危矣。依臣之见,应速派使者到东凉商议联手灭陈之事。”
司马昀想:谁会平白无故地帮你呢?东凉正等着坐收渔人之利呢。尔等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莫不是这老匹夫暗地里已经与匈奴达成了什么协议?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经过几次明争暗斗地较量,司马昀早已知道自己现在绝不是裴悫的对手。他面不改色地站起来,长袖一甩,“准奏,退朝。”背着手走了。
司马昀一路走,一路胸中憋闷着怒气。曾几何时,上早朝对于他来说已经变成了一件万分痛苦的事。
十一年前,先帝突然驾崩,未留遗诏。司马昀的生母惠太后连夜诏裴悫进宫立了年仅十一岁的司马昀为帝。其实司马昀并非长子,在他之上还有两个皇兄。但裴悫当时已经手握重兵、权倾朝野。那时朝中盛传因惠太后曾委身于与裴悫,所以裴悫才力挺司马昀为帝。开始司马昀也这么认为,后来他才想通,他两个皇兄已过弱冠之年,他们登基之后即可亲政。而自己当时只有十一岁,虽然有惠太后听政,但真正主持大局的却是辅政大臣裴悫。这十余年来,裴悫始终紧握大权,虽然惠太后已经暗示过几次:皇帝已经到了可以亲理朝政的年纪。可裴悫却没有半分要放权的意思。想想也是,自打司马昀即位以来,他两个皇兄就无时无刻地不在绞尽脑汁想要除掉他,同胞兄弟尚且如此,何况裴悫,他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呢?
一开始司马昀还觉得早朝很有意思,看着大臣们唇枪舌战、勾心斗角。可后来他渐渐长大,对大臣们启奏的事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曾经表达过几次与裴悫不同的观点,结果当时就被裴悫驳回了不说,事后惠太后竟然也告诫他“勿再妄言”。这时司马昀才明白,想要他死的,恐怕远不止他两个皇兄。从那一刻起,司马昀没有再说过半句自己真实的想法。他开始表现得不关心朝政,并日渐沉溺于酒色。这样似乎很有效,虽然他两个皇兄依然想害他,但裴悫却派人加强了对他的保护。
其实司马昀早已对裴悫恨之入骨,尤其近几年来,每次早朝,裴悫眼里愈发地没有他这个皇帝,而群臣对裴悫的阿谀献媚也愈发地不加掩饰。他在朝中的权势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有几位敢于谏言对抗裴悫的大臣,都被相继被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免职或处死之后,司马昀感到自己越来越孤立无援了。
想着这些,司马昀不知不觉走到了鸾苑。一个看门的内侍已经跑进去通报了。
进了园子,司马昀没走两步就看见了急急跑出来相迎的张汐,见了他就要跪。司马昀快走几步,一伸手把他扶住了,“子潮免礼。”
扶着张汐的纤纤细腰,一边往回廊走,司马昀一边想:为什么每次心情不好一看见他就释怀了呢?难道是因为看着他这个亡国之君,朕便觉得做个傀儡皇帝就没那么惨了吗?
“子潮在做什么?”
“臣在抚琴。”
“给朕弹奏一曲吧。”
坐到亭子里,已经有宫女给拿来了各种瓜果和茶点。司马昀靠在柱子上听着低沉哀婉的琴声,看着低头抚琴的张汐。
他头上没戴冠饰,没有方巾,只在头顶扎了一个发髻。没有束腰带,月白的交领宽单衣外套了一件紫檀大袖长袍,看起来甚是随意。
张汐本是前梁国君,长司马昀四岁。四年前桓原之战梁国兵败桓州,张汐被俘,本来应该就地处决,可当时率兵的将领吴虎见张汐生得一张素颜面白如雪,一双凤目顾盼生辉,就把他带回来献给司马昀了。见了这等美人,司马昀当然高兴,后来又发现这个张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又乖顺得惹人怜爱,第一晚就把司马昀伺候的周身舒畅。一高兴,司马昀把吴虎升做骑都尉了。
这鸾苑本是个养鸟儿的园子,让张汐选住处时,他便选了这儿。当时司马昀叹了口气想: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