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微拿起匕首来,不由得舔了下嘴唇。
有些紧张。
上次给冷封缝合伤口,那是情急之下,硬逼着没法,如今又找不到董杏林或原空师傅,没法,她只能再一次硬着头皮上。
在来的路上,她就琢磨了一遍又一遍。
别看只是“清理伤口”那么简单。
举个例子,重睑手术,乍一听,不知道是个啥意思,说做个双眼皮,大家都知道,但别看只是个双眼皮,做法很多,不同的人做出的效果还不同。
不说其他,非科班出身,胆子大,就敢上手,不就是上个麻药,切开,掏一掏,然后封起来;换作专业医师,人家会告诉你,皮肤分为好几层,除了外面那一层皮,里面还有脂肪,还有肌肉,还有神经,切开是切开了,清除哪些部分,后面又缝合哪几层?
有人说,不都差不多,整个双眼皮不就得了?
或许,失败的少数,就会说道:“老子做个双眼皮都失败了!两层耷拉下来,变成了三层,整个眼睛都给眼皮盖住!”
言归正传。
柳微凭借记忆,在脑海里演示多次,等到了现场,还是觉得手心冒汗。
“县主?”小路子见她没动静,在旁边轻声问着。
她回过神来,问李砚:“你确定不需要人摁着?”
他只是轻飘飘来了句“嗯”。
用高度酒消毒后,一直烧着的匕首就该上前线了。
后肩部烂了一块肉。
必须要切掉。
切掉一部分后,还必须要往下清理一部分。
集中精神。
下手得快,得准,她越是冷静,他才会少受痛楚。
果真,李砚不需要人摁着。
等她放下匕首,半边肩膀都有血迹,好在小路子不晕血,有一点血,他就给开水煮过的布巾按压干净。
撒上药粉。
再稍微包扎一下。
等她再次回过神来,她才想起,整个过程,李砚都没有吭一声。
大概得有二十来分钟。
再看他的脸。
六月的天,他整个人湿透了,给汗水泡湿的发丝,胡乱搅在脸上,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甚至他的唇有些微微颤抖。
双眼只是半合着。
仿佛下一秒就会睡着。
然后。
他再也不会醒过来。
一想到他再不能醒过来,心里就是一揪,轻轻喊道:“李砚?”
他努力抬起眼皮。
眼皮却像是在打架,打得不可开交。
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眼前一片漆黑。
她的声音就在耳旁,却感觉越发的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