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在楼梯看他。
那人一个人在天台上,靠着栏杆吸烟,鼻梁高挺,极英俊的下颌融在黑暗里。
幽蓝火星若隐若现,呼出涩苦白雾,他微微蹙眉,垂眼看楼下的灯红酒绿。
手指撩动烟蒂,喉结上下滚动,性.感地让人疯狂。
程颐心念一动,把通向天台的楼梯用隔断挡起来,斜隔了一线仄逼的通道。
隔断的木板是装修时别在一旁的广告牌,支撑不住门帘。
“轰隆——”
木板轰然倒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地巨响。
程颐躁得耳朵都红了,根本不敢回头看那个靠在天台栏杆上的人。
她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妄想和那人单独营造的秘密基地,就在这一声巨响中消失。
江衍鹤冷冽的声音传来,似倦怠地笑了。
“你在外面交换半年,还执迷不悟呢?”
程颐身体瞬间僵直,她听见自己声线慌乱,眼神游离:“我......我只是想稍微离你近一点。”
那人沉默,半晌。
他指节夹着烟,掠过惶恐紧张的她,投下一段阴影,把四分五裂的广告牌一一扶正。
剪影轮廓里的江衍鹤很英隽,手腕袖口微卷,干练利落,有条不紊。
程颐想到他正帮她把之前做出的狼狈事纠正好。
就觉得心里酸涩愧疚,不敢多看。
她迷恋地走到那人之前待过的位置。
看见栏杆上那人留下的一小截烟头,她喉咙蓦然有些发痒。
瞧见那人心不在焉的整理着地下的木板,压根没注意到这里。
她神不知鬼不觉地,飞速把他留下的烟蒂放进自己的烟盒里。
江衍鹤不知道她心里惊涛骇浪。
他整理好天台,淡道了声别,手中烟头冷雾散尽,轻飘飘地转身,预备离开。
程颐不忍回国第一次重逢就这样草草结束。
她苦涩地咽了一口唾沫,嗓音略有些砂纸式的哑。
她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来留住他。
“江衍鹤,你还记得我出国前,有一天你和人打架,浑身伤在后巷,靠着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我给帮忙你司机打电话吗?”
江衍鹤微侧了身,眼皮寡淡垂着,似乎在等她继续讲话。
程颐在他冷淡的态度里,逐渐委屈起来。
“能不能告诉我,那晚究竟遇到什么事,到底为了谁动怒。能让从小精英教育的你,命都不要了,不惜和别人发生肢体冲突,去维护她。”
“你想窥探什么?”
江衍鹤微垂眼,细长如狼捕猎,不染酒色的时候带着薄利寡情。
程颐捏紧手里的烟盒:“我知道你拒绝过我很多次,但我,不管我在哪里....不知道答案的话,实在没办法死心。”
“刚才你说费澄声分手不干脆,其实我也一样,我没办法忘记你。做不到像你一样免俗,不被身边的人情世故困住。”
“我求你告诉我,我真的真的太想知道,你心里那个人到底是谁?”
她撑着天台栏杆,不让自己呜咽着掉眼泪:“我也不想变得这样丑陋,和嫉妒较劲,失去自己的形状,但我一想到你在这个世界上可能有喜欢的人,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
“但我更难过的是,那晚我表白的时候,你好冷,你笑一下,说心里有别人,所以没兴趣和任何人在一起。我在国外每次回忆起来,都忍不住哭出声。”
程颐接着说:“我相信之前那个礼桃,也只是她自我陶醉,你冷漠到都不想和她见面,怎么可能谈得上爱情,实在太可笑了。”
“可是,你把那个人保护得真好啊,一丝风声都不透漏,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想为你献身,她呢,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她祈求他回答:“你告诉我,那个女的在东伦敦,意大利,还是在京都。”
闻言。
江衍鹤凉薄地笑了,“做足了功课来的?”
他嘴角勾出幅度,显得孤傲骄矜,语气并没有什么善意。
“我可能真的疯了吧。”
程颐用手轻敲了一下栏杆,无奈苦涩道:“我甚至托我爸的朋友,查了你今年全部的航班。看到你间歇性会去这些地方,可你明明没有亲人在那里。”
“我很可怕吧,因为我实在太嫉妒她了,我真的受不了。这次完全是逼我自己去美国交换的,我没实在没办法旁观任何一个女的接近你,拥有你,炫耀你,哪怕没人能拥有,全是她们迎上来做梦,但是,万一你临时起意呢?”
程颐在泪水里,凝视那人的懒散又桀骜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