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靠在浮舟上,紧锁双眉,攥住被角。苍白骨感的手捂住嘴,从林曦雾能自如招架攻势后,顾无琢就不再说话,几近全力强忍喉间灼烧般的剧痛。
林曦雾翻出个漱口的深杯,捧着递到他面前。
别忍着,吐出来。她终于能放心地抚上他的后背,小心地替他顺气,乾坤针消融后,心头瘀血残留,全吐出来就没事了。
顾无琢扭头看她,他像团狂风中交叉乱摆的树枝,争先恐后地颤抖。似是想说些什么,甫一开口,喉头的痛楚连带殷红鲜血一同涌出。
他也不知自己是在呛咳,还是控制不住呕吐。
沙哑的咳声接连不断,像要将五脏六腑都咳碎。顾无琢尽可能倾身,单手握住漱口身杯,另一只手抬起,意图挡住自己的面颊。
却发现他的外袍早就被脱下,只剩单薄的里衬。窄袖轻薄,哪里遮掩得住。
咳咳
这样子,实在是,太狼狈了。
他依照约定,顺从她的心意,毫无反抗地从容赴死。结果苏醒时,睁眼便看到陌生却无比真实的房间。
胸中依然疼痛难忍,却没了钻心的尖锐感。再之后,就是控制不住地呕血。
自相逢后,不,从初见开始,他何曾被林曦雾见过佝偻背脊,吐出秽物的模样。
如此邋遢难堪,还不如一死了之。
顾无琢吐无可吐,低低喘息时,眼眶已经红了。
好了、好了耳畔响起少女轻柔的安慰,这不是没事了吗?好生将养着,过段时间,伤势应该就能愈合。
她在说什么,又是在做什么?
顾无琢弄不懂她,心头乱糟糟的。时而是林曦雾眉目结霜,冷漠地否认对他留情,时而又是她笑语嫣然,捧着清水凑到面前。
漱漱口,把血腥味冲淡些。林曦雾哄小孩似的,弯起唇角看向顾无琢。
他像是有些痴傻,心头惶恐,就着她的手漱口,愣神地盯着她看。
阿雾,这到底
时梧闻说过,针入心脉,无药可救,更遑论取出。但顾无琢却清晰地感知到,体内的长针不复存在,身体轻松得如同重获新生。
秘密。林曦雾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和我给你喂下的那杯毒酒有关,但具体情况我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