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人回到浮云小筑,唐黛和何馨各回自己房间洗澡。然后唐黛发现自己的香料用完了,她便去了何馨那儿。房门虚掩,还未进门便听见里面水声不歇,她轻手轻脚地猫进去,打算给何馨一个惊喜。
转过绘满祥云珍禽的屏风,唐黛猛地跳出去,哇地叫了一声,然后她傻了。
屏风后错金镂花的澡盆里,何馨上身不着寸褛地倚在一个男子怀里,素手揽着他的颈项,男子身上亦光裸着,埋在她湿透的云发间亲吻着她的玉颈,下边都在水里,看不清情况。她这一声哇,两个人动作均定格,地上一片衣衫凌乱,分不清是谁的。
……六目相视,人世间最尴尬的事,莫过于此。
刑远的反应比两个人都快很多,他的剑就在澡盆旁边的梨花木桌上,唐黛未看清他的动作,他已经以剑挑了外衫,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披上。
他低头看何馨,何馨轻轻摇头,示意没事。唐黛却恼了:“干嘛,你还想杀人灭口啊?”
“嘘――”他示意唐黛安静,以手指指房顶,唐黛自然是什么也听不见的,但她的两个暗卫却已经跟了过来。刑远设法支走了叶孤城、西门吹雪,却没防着唐黛会过来。
刚才他实在是太大意了,欢爱使人感觉迟钝,竟然没有察觉唐黛进来。
唐黛也不好意思久呆,她自然是看过男子裸体的,不过是二十一世纪的海报、av,还是大荥王朝的裕王,但这时分面对刑远半遮半露的壮硕身体时,她觉得自己确实是实战经验不足哇:“呃……我就是进来拿点香料的,我这就走,这就走……”她带了一丝贼笑,拿了梨花木桌上的香料盒子,边走还不老实:“继续,继续啊……”
晚间裕王爷过来,童苹儿自然已是阅了一些帐目,两个人在书房谈了一阵,内容,唐黛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谈事,大家都不敢吃饭,于是晚饭时间便推迟了。待得二人出来时,裕王依旧上坐,童苹儿很自然地就坐在裕王的右手边,何馨看了看唐黛,也不好多说,便让唐黛坐到裕王左手边位置,唐黛只摇了摇头――虽然心有不悦,但她更乐得离远一些。
于是便在童苹儿身边坐了。童苹儿想来是经常服伺裕王的,她很仔细地布菜,鱼也极细心地剔了刺再夹到裕王的碟子里。
席上有螃蟹,她在菊花水里边净了手,剥了蟹,用浮云小筑为裕王备的小银勺仔细地将蟹肉剔下来,蘸了酱放进裕王碟子里。
她自己半口也未尝,这一系列动作却做得极为流畅自然,若是在现代,唐黛或会羡其二人恩爱,但是此刻在桌上,她却只觉得悲哀。
至始至终裕王都神色自然,那场景就像他养了一条狗,这狗会帮他递拖鞋一样。
童苹儿也视为理所当然,那是一个被驯化的穿越者,在她身上已经看不到二十一世纪的人类文明,她没有自我,只是这样盲目地追随着他,将他的悲喜,视为自己的悲喜,视他的话重于自己的生命,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王爷,我帮您盛汤。”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柔情似水的,十八岁的年纪,已经呈现了成熟女子的妩媚之态。
裕王点头,转头又撞上唐黛的目光,见她一瞬不移地盯着童苹儿,他作突然省神状:“苹儿,你怎么占主人的位置呢,一点规矩也不懂。”
童苹儿闻言一僵,虽有些不情不愿,终是不敢驳他之意:“苹儿错了。唐黛姐姐,您这边坐吧。”
唐黛挟菜:“不过就只一把椅子,主不坐主位亦是主,奴即使永据主位,亦不过是奴。”她话中有话,对这个穿越而来的童苹儿存了嘲讽之间。童苹儿转头看她,目光中竟多了一丝怨恨,她的语气也暗带了嘲讽:“刚唐黛姐姐老盯着苹儿,苹儿还以为冲撞了姐姐,想不到姐姐原不在意。”
裕王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他早已习惯女人为他争风吃醋。
唐黛笑得更苦:“我盯着你,只是觉得你伺候人的本事,当真是流畅无比,学了很久吧?”
童苹儿语中的讽刺更重了,王府里几个侍姬里,王爷是最喜欢她侍席的,她以此为荣:“姐姐若是想学,妹妹倒是可以交你。王爷平日里的饮食习惯,苹儿亦可告令姐姐知道。”
敢情她把唐黛的惋惜,视为了争宠的勾心斗角。
唐黛笑着望她,她脸上带了趾高气扬的笑,目光……你见过斗鸡吗?一只斗鸡看见敌人的时候,眼神便和她此刻差不多。
裕王晚间不曾留宿,回到房里何馨还怕她不高兴:“你不至于跟那个童苹儿一般计较吧?我猜裕王就是想让你们争风吃醋呢!瞧她那模样……拜托可千万不要出去对人说她是穿越来的。”
唐黛却毫不在意:“放心吧,我是主角,”她的眼神在明灭不定的烛火中灿若星辰:“主角,何必去跟一个炮灰计较?”她揽过何馨,在她耳边低声道:“把我们穿越者的身份宣扬一下,如果真有太平天国,他们一定会设法联系我们。下次若再见到刑远,旁敲侧击问问这个组织的事。最要紧的是接头方式,现在辨不清真假,我心里没底。”
何馨点点头,唐黛已经在案边坐了下来。她的新书构思却也出来了,它的名字甚为简单――《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