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御幸金明池,不幸落水了!会水的快去救啊……”
“不对!是江南明教反贼犯上作乱,行刺圣上!刺客都已经抓起来了,叽叽喳喳的全说鸟语!”
“都不是!我儿媳妇她堂叔的岳父的小舅子的在禁军殿帅府当值,说是——嘘,别声张——郓王造反逼宫,想要当太子!”
“你才胡说!我亲眼看见的,劫驾的是绿眼睛红头发的女真辫子兵,是用妖法混进城来的!大伙啥都别说了,收拾收拾快跑吧!”
……
不仅是皇帝,各位朝廷大员府上竟也四处开花。李邦彦、张邦昌、蔡京、童贯、蔡攸、高俅府上都传言闹了刺客。开封府、御史台、殿帅府都遭到贼人骚扰,有几处还被扔了手雷,现场一团黑烟,火光四溅。
各级官府群龙无首,但还没完全瘫痪。城里几处火头冒出来,须得尽快组织人手去扑灭,不能指望老百姓。不知是谁牵头,更是磕磕绊绊地组织起了全城大搜捕。能调动的官兵捕快迅速出动,抓捕一切形迹可疑的“反贼”。
——不为别的,不管官家是否平安,日后官场震动是不可避免的了。那么此时更要尽职尽责,今后万万不能让人抓住玩忽职守的把柄。
气势汹汹的各路官兵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见到可疑之人,先带走再说。一时间从内城到外城鸡飞狗跳,小摊小贩全部勒令收摊,店铺酒楼也个个关门闭户,百姓更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一言不合被抓成了反贼,更怕若是反贼入城,还不得把全城给血洗了!
尤其是住得离事发地点近的百姓,此时更是倒足了大霉。凶神恶煞的官府捕快一家家抄过去,上来就踹门查户口。
“家里人呢?都出来!没有生人?有没有看到形迹可疑之人?”
百姓哭跪告饶:“爷爷明鉴,小的是良民啊……小的也交了税款,现在一文不名啊……”
过不多时,谣言传过来,说曾听劫驾的反贼互相喝令,口音各不相同,像是出自山东、河北、江浙三处。于是官兵抄检搜查时,又格外留意起来。
“有没有山东、河北、江浙地方的生人?敢瞒报的,一律与反贼同罪!——说的就是你!别跑!”
一时间京城大乱,尤其是州桥交引铺左近,五湖四海的商人们可遭了秧。自古无奸不商,谁身上没点偷税漏税、压价抬价的案底儿。但凡稍微表现出心虚,就被一连串的绑起来送了衙门,哭声、喊冤声、哀求声,响成一片,当然其中没一个不是被冤枉的。
上土桥附近的那座不起眼民宅里,王茶汤老两口也不免波及,听到外面声声官兵呼喝,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
“怎么办……娘子啊怎么办……”
眼下这屋子里两位陌生小娘子,连同肚子里还没生出来的那个,明明白白是操着山东口音的生人。这要是被怀疑上了,有理说不清啊!
潘小园也急得满头大汗。想跑,然而孕妇挪动不得,稍有不慎就是两条人命。官兵搜捕越来越近,清清楚楚听到铁链子哗哗响。凡是操山东、河北、江浙三处口音的,不分青红皂白男女老少,通通衙门里去辩白。
别人还好,“辩白”过后会给放出来。可自己呢?难不成要给那一干官兵下迷魂药!
再说,自己暂时蹲一回局子还没什么。孙雪娥的身家性命可都押在她手上呢。
几乎要给孙雪娥跪下了:“小姐姐,少奶奶,我求你……赶紧生吧……”
要不是耽搁在这儿,她这当口早就可以隐身于自己名下的任一处房产。门一锁,就当是无主民宅。再不济,沿密道躲进白矾楼,那钥匙她可还没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