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有些不知所措,看她一眼,轻嗔薄怒,眼神里带点刺,双颊赌气红红的。这副样子许久没见过,也知道她这段时间忙里忙外,压力不比那些练兵守城的大男人轻;为了大局,许是一直压抑着任性。这当口旁边没外人,心头的不满也就懒得藏着掖着。
他隐约知道她为什么别扭,却又不觉得自己有错。若按他的性格,武二郎我行我素惯了,管什么名分声誉,旁人的看法就当是放屁。以他在城中的权势地位,就算再风流十倍,又有谁敢多嘴?
这不是顾忌她女人家面皮薄,怕她被人欺负嚼舌么!怎的还成他多事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看在她那些奇形怪状的“军粮”份上,不跟她计较。
眼睁睁看她做出一副“此事再也休提”的表情,一扭身出了帐子,没想好要不要再争辩两句。直到看她一片裙角消失在帘子外面,才忽然心里一跳。
在这世上最亲的人莫过于这个女人了。自己一个八尺男儿,跟她比任性?
拽开大步追出去,一把拉住,粗声说一句:“方才算我说错话了!你把方才那几句忘了,咱们重新商量好不好?”
潘小园哭笑不得,用力一挣,驳他:“忘不掉!我都记着呢!你亲口说的,时间不等人,早过门早省心,就能名正言顺的生你的娃儿!”
他咬牙。自己的原话被她似是而非地改头换面一番,怎么就变得如此混账呢?
“你这是钻牛角尖!”终于忍不住霸道了一回,扳过她的脸,狠狠盯着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宣布:“反正你聘礼都收了,我今儿就娶你过门,让你再多想!”
她彻底火了,手伸进怀里掏了又掏,带着热气的破旧玩具小木刀掏出来,炫耀似的在他面前挥一挥。
“不就是聘礼么!又不是卖身!别以为我不敢退!”
本来已经做好激怒他的准备,却看到武松一惊,明亮的双眼迷惘了一阵。
“这么久,你……你一直把它带在身上?”
她冷笑一抹泪,“怎么了,又不沉!”
难道还把它混在一堆杂物里,埋在梁山,以后找也找不到么?
这便算是承认了,自己也觉得没出息,别过头去不看他。有点后悔把小木刀亮出来了。
再看旁边,几个耳尖眼尖的军民群众已经闻声赶来,互相交换一个八卦的眼神:这是吵上了?
武松眼神温暖了一些,也不顾旁人惊异的目光,小木刀给她放回手里,平息了好一阵子。
环视四周,忽然问她:“这是哪儿?”
她不解,“幽州城啊。”
“六娘,我……我不知道哪句话说得错了,但你是知道我心的。你看看眼下这座城,你想想守城牺牲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