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
刚刚硬着头皮要上,方才那个喊“谁”的牢差突然哑火,轻轻“嗝”一声,软绵绵倒下去了。紧接着,另一个牢差双目睁大,胸膛里顶出一寸刀尖。
史文恭拔出刀来,用那牢差的衣角拭掉血迹。那牢差这才咚的一声,僵硬倒地。他身后几个风门小弟,连忙七手八脚地将尸体拖到一边。
水夫人略微不满,急促地低声说一句:“我风门还要在京城混呢,可不兴随便杀人!”
毕竟史文恭在此是绝对实力,这话不敢说得语气太重。
史文恭压根不理她,弯下腰,从那牢差尸首的腰间摸到一串钥匙。
水夫人自讨没趣,讪讪找补一句:“算了,不杀人,早晚暴露。”
算是交出了指挥权。将钥匙抓出来,一个一个地在门上试。
郑彪早看呆了,他虽然鲁莽,却也不蠢,知道是来了救星,立刻扑到门上,低声说:“钥匙是大个!我听声音听出来个!侬是何……”
没等他说完,门轻轻地开了。郑彪一身的重量扑在门上,踉踉跄跄的地摔了出来。
这才将包道乙也拉出来。潘小园一惊。贼妖道身上斑斑血迹,显然已是受过不止一次刑了。双足间拴着铁链。
包道乙神智清醒,看看水夫人,不认识;看到潘小园,皱皱眉;见到史文恭,脸上出现迷惑之极的神情。
史文恭经历曾头市一役,鬼门关里滚了一遭,此时已消瘦了不止一圈,气色更是苍白灰暗,全无当日撞见包道乙时的意气风发。包道乙当日在梁山,本来跟他也就是短短一瞬间的照面,此时猛然一看,恍惚觉得像是个熟人,一时间想不起高姓大名。
潘小园不给他时间追忆往事,将他往外一拽,解释一句:“现在都是朋友。你家圣女在何处?”
“似乎是对、对面……重兵把守……”
都是经验丰富的杀人越货之徒,杀人、开锁、密谈,一切做得低调无声。隔壁的老夫子狱友丝毫没有察觉,还在自得其乐地念诵:“向使三国各爱其地,齐人勿附于秦,刺客不行,良将犹在,则胜负之数,存亡之理,当与秦相较,或未易量,呜呼哀哉……”
两个小弟跑过来汇报,说是观察牢房布局,定有通气孔直通外面院子,但那孔却似乎开在某间牢房里……
“就是这儿!”指着传出喃喃诵读声的那间,“用钥匙开门,从这儿走最快!”
那老夫子正自得其乐,猛然听到哗啦啦,看到牢门洞开,门前出现一群黑衣蒙面人,当场呆若木鸡,张口结舌,半天叫不出声来。
史文恭眉尖一紧,俯身抽出牢差腰间佩刀,就要灭口。
潘小园这一次反应飞速。扑过去用力抓住他手腕,严厉的眼神传达出四个字:“不许滥杀!”
老书虫已经吓得“唇焦口燥呼不得”,谈不上威胁;劫狱之事迟早会被发现,大伙又都黑衣蒙面,不多他一个目击者。
史文恭无奈看她一眼。把她甩出三五尺易如反掌,可惜面前的小娘子就算遮着一张脸,就算露出的眼睛里满是怒气,也能让人想象出那块黑布之后的温柔美貌来,不好意思跟她唱反调。
那老夫子缩在墙根,也知道“匪徒”从天而降,万万不能和他们作对,抖抖索索的把双手举起来,颤着声儿念:“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这是要杀头的勾当也……故法之所非,君之所取;吏之所诛,上之所养也……诸位身后,来了三位狱卒也……”
大伙猛回头。果然外面牢差感到不寻常动静,有人大声命令,派了个小分队进去查看。史文恭微探出身,三声刀响,一片寂静。
水夫人低声道:“快,从那个通气孔走!”
几个小弟已经将通气孔飞快地凿大。水夫人坐镇指挥,先把行动不利落的包道乙塞进去,郑彪从地上捡起根木棍,绰在手里。
潘小园还在忐忑等着,史文恭将她用力一拉,后背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