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几位小弟同时出门,潘小园淡定叫道:“郓哥慢着。小乙哥跟你一起去。”
郓哥回头一怔,立刻笑道:“也好,我还没去牙行买过房子哩。”
潘小园鼓励地拍拍他肩膀。燕青脸上现成的化装,倒也用不着多耽搁。
如此巨大的数额,她不得不存着点小人之心。燕青不识数,不能派他单独行动;派出去洗钱的几个人,董蜈蚣是有盗门羁绊的,周通是梁山好汉,都不太会心猿意马;唯有郓哥这个小猴子,虽然生意上最为得力,但人品上,并没有取得她百分之百的信任。当初在阳谷县的时候就差点做了西门庆的帮凶,这个“案底”她一直没忘。
所以这次,给他“洗钱”的数额最多,但同时,也不能放他一个人去。
郓哥显然也明白。按他的人生观,这当口还无条件轻信别人的,才是傻瓜呢。
因此顺水推舟,笑嘻嘻的把燕青推在前头。这件事做漂亮了,以后不愁嫂子不赏饭吃。
潘小园松一口气:“快午饭了,我去白矾楼伺候师师姑娘去。”
心不在焉的忙了一下午,回到点心铺,派去洗钱的几个人全须全尾的回来了。总算是胸口落下一块大石。
董蜈蚣的十万贯,全都换了上等丝绸绢匹,眼下在白矾楼的密道里堆着;郓哥直接甩出一沓子地契,他倒有商业头脑,知道黄金地段豪门大宅,有的要二三十万贯,太惹眼;寻常地段的普通商铺院落,也得两三万贯起;至于外城的民房,价格倒是便宜,也不引人注目;因此蜻蜓点水的拜访了几个牙行,直接买下了金水门外一条街。
周通吭哧吭哧的回来,带了一兜子香药珠宝蔷薇露,有点沮丧地说,还有三四万贯没用完,远远的看见似乎有西门庆家的人往这儿走,不敢多耽。
潘小园勉励了几句。洗钱有成本,不差这点小钱。
悄悄开了一坛子好酒,大伙轻轻干一碗,庆祝犯罪成功。
等到西门庆向开封府报案,称自家五十万贯钱引让人当街抢劫,不知所踪,开封府那边再拖延几日,钱收够了,开始调查的时候,点心铺这边,当日火速收购来的丝绢彩帛、地契、香药珠宝之类,已经通过各处牙行,悄没声的换成金银,一点一点的运了回来。
洗钱的方法虽然原始,但在这个没有电话互联网的时代,已经算得上悄无声息。
等一切稍归平静,将董蜈蚣悄悄叫出来,足量的金子送出去,与东京盗门缔约,办了最后一件事。
西门庆一杯一杯的灌酒。平日里他不怎么酗酒的,更不会借酒浇愁。但今日他无心他事,连饭也不想吃,脑子里一片混乱。
有人专门针对他暗算——这是几乎板上钉钉的。要不然,那被抢走的五十万贯,怎么会如同泥牛入海,一点线索也寻不到?开封府的效率不抱希望,于是自己也派了不少心腹,全城寻访。
倒是得知,有些钱引立刻被拿到铺子里去换了商品,询问那买家长相,却不像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显然是化装了;那些铺子自然也不肯把到手的钱引吐出来——合法交易,已经钱货两清,凭什么要去给西门庆扶贫?
再之后,便就无从追查了;那些商品全都重新被投入市场,几个来回,便谁也记不得经手人的相貌、以及交易的时间地点。
西门庆牙齿都要咬碎了。卖了多少田产商铺才凑出的这五十万贯,难不成眼下打了水漂?要是能换来珍贵的茶引也罢,可偏偏茶引也没到手,那交引铺掌柜的,开封府还说他无罪!
一定是他钱使的不够多。正想着要不要通过人际关系,给开封府施加点压力,那交引铺却又把他告上了公堂:西门庆巧取豪夺,用五十万贯定金,骗取了价值一百万贯的茶引,还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