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不由自主一起立,两床被子全掀地上了。贞姐给抱起来,眨眨眼,若有所思地看她。
潘小园也懒得跟她装,朝她一笑,让她看着那粥,撑把伞就出门下山。
临近金沙滩,已经能看到小喽啰来来往往,不少人神情紧张,说什么:
“快去请军医,找药!”
“寨子里快没药啦,要不去村里找找?”
“安置伤员的地方还有么?情况不太好……”
“安道全安神医呢?什么?随军还没回来?”
“轻拿轻放,轻些儿抬!”
潘小园眼睛瞪得老大,油纸伞被风吹得斜在一边,伞柄在手心里乱晃,刮得疼。
眼看着一个大担架放在平板车上,被七手八脚地沿路推过来,泥泞的土路被十几只大脚踩过,朝两边溅着泥点子,车轮忽然陷进泥里,又让人喊着号子拉出来。
被单底下,一个雄壮魁梧的轮廓,毫无生气的头上裹着遮雨的布,被单下面耷拉着一只血淋淋的手。雨水混着血水,成了污浊的淡红色,一滴滴落下地来。
旁边簇拥着十来个小喽啰,个个都快哭了。
“大哥,你坚持住……”
潘小园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担架移动,忽然觉得嘴里一咸,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把嘴唇咬破了,这才觉出疼来,满脑子都是三个字:不相信。
恍惚出神了一阵,才觉出身边沉着的熟悉的脚步声。她猛地回头,看到个高大矫健的熟悉身影。依旧是出发时的那身衣服,穿得齐齐整整,头发挽得一丝不苟,只是眼中略有疲态,见她回头,眉梢一弯,似笑非笑。
他开口,似乎是想叫她。脑子里徘徊了几个称呼,终究是选了个最中规中矩的,和山寨里其他兄弟一样,叫她:
“六娘。”
潘小园心中一阵洪荒之力排过,第一反应是咯咯笑起来,我就知道!
扔掉手里的伞,冲上去狠狠给了他一拳,打在胸口,泥牛入海,润物细无声。自己落得胳膊一麻,残废了两秒钟。
这么多人乱哄哄围着,武松有点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