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浪漫故事有所欠缺。实际上要是张生会武功,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了。虽然照那么说他会成为翻墙幽会的登徒子,翻墙也不是君子所为,但那会为整个故事增加满当当的浪漫色彩。越禁忌似乎就越美丽,对于有些人来说就越有诱惑力。比如王婵月,她知道一骑红尘妃子笑不是好事,虽然构不成唐明皇引起安史之乱的一个原因,但会引起后人狗比,但!但!但!假如她是杨贵妃的话,收到这样的礼物肯定会开心的。
她反正觉得唐明皇和杨贵妃是古今难得的真爱。有的人心里只有蝇营苟且,所以看什么都是蝇营苟且。
她穿着睡衣躺在床上,这地主的品味实在奇怪,主卧里毫不犹豫是中式传统大床,这几个偏厢房放的又是西式铁架床,房屋结构是中式,雕梁画栋是西式,睡在屋里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个东西方哪一种风格的梦才好。于她自己而言,她倒巴不得不作梦。
六月以来,傅仪恒每周总有那么一两天会到她这里来。逾墙而入,夜半相会。
那天傅仪恒对她说“我自回去找你”她也就信了,只是想到这样的迅速直接。晚上回到屋里竟然有人坐在床边,她刚想惊叫出声,这人就笑了一声。那低沉妩媚的嗓音,怎么也不像前一日在医院把自己搂在怀里感叹自己没事就好的那人。
傅仪恒来了会悄无声息的带着她在屋里跳舞,两人脚步都轻,无论是楼下的还是屋外回廊上的人都听不见。两人都贴在对方耳朵边说话,王婵月稍显费劲儿—她稍微矮那么一点,要用力够才能凑上去。有的时候傅仪恒会在她这里搂着她睡,睡到凌晨天未亮就走;有的时候安抚她睡下就离开,不知到何处去又有什么事情。
纵然来去如风,幽会如幽灵,对于王婵月而言的确是甜蜜的不得了。她现在已经学会安静的等待,好像浑身的血液只能等到傅仪恒来了才会沸腾。她问傅仪恒,你怎么进来的;傅仪恒说翻墙爬树这点本事我还有,你别关窗就行。傅仪恒问她,今天医院怎么样,她说还是老样子,什么都不够,每天感觉心都绞在一团棉线里拉扯纠缠,鲜血淋漓。她知道傅仪恒没有骗她,报纸上的确是这家伙写的文章—若不是提前知道那个笔名是她的,很难猜到那种金戈铁马挥斥方遒的文章出自她手。傅仪恒问她一路过来的经历,既然不堪回首她就想轻描淡写的带过去,说着说着难免语带凄凉,
“我想忘了你来着,差不多快忘掉的时候,你就又回来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温柔而疲倦的看着傅仪恒的眼睛,虽然是看着傅仪恒,却又像是看着什么更深处的灵魂。傅仪恒伸手过去抚摸她的脸,王婵月趁机握住这只自己朝思暮想的手,贪婪的嗅上面的味道。任由自己不争气的几滴眼泪打湿对方手掌。
她一直觉得傅仪恒身上有一种无法指明的香气,说不出那是什么,像气味浓烈醉人的夜半盛开的花朵,想盛夏夜晚略过皮肤的风,像具有强烈荷尔蒙吸引力的麝香。傅仪恒用香水,但现在这个年月自然是没有用了,可她一样有这样一种迷人的体香,迷惑着王婵月每晚与她幽会都觉得自己心神不宁。
她不是完全不知道更进一步她可以做什么事情,当然毫无实操经验可言,而且也羞涩,她是希望傅仪恒来发起的,这是一种奇怪的类似于献身的心理。与之相对应的是,她不很清楚傅仪恒现在的想法,即便傅仪恒对自己说,她会每周都来,她想要和自己一起,她采取了更加积极主动的态势,但,
王婵月是想要个承诺的,告诉我你会和我在一起,告诉我你愿意和我长相厮守,不论战争还是和平,生还是死。
她躺在床上,楼下留声机里传出音质不错的钢琴曲。听者街不认识法语,没人知道这是萨蒂写的。但这首曲子不适合跳舞,只适合静静拥抱着,适合等待,而她正在等待。而远处窗外,傅仪恒正在慢慢走来。
倘使给我们机会总结自己的一生,有多少事是追悔莫及宁愿从来没有做过的,又有多少事是无怨无悔即使重来一遍还是会这样做的,这能这样的都是少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