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希泽看看妹妹那副样子,好像自己多说一句她就要跳黄浦江自杀似的:“她去了香港,就不回来吗?”姜希婕摇摇头,“不知道。”回不回来有什么区别呢?她横竖已经是要斩断这件事了。“那她知道你的心意吗?”
“她知道。”
“但她还是去了香港?”
“是。”
“给你来信了吗?”
姜希婕没说话,只是摇头。
“她不答应你?”
“。。。。。。也许吧。”
姜希泽颇想问一句,“也许吧”是什么意思。后来转念一想,又似乎有点明白了。他想了想,万一王浩蓬跑来跟自己示爱,那自己肯定首先会吓个半死,往后便想不下去,打了个寒颤,王霁月的反应应该也可以揣测。他与这王大小姐虽然时常照面,其实了解不多,总是从王浩蓬的嘴里听到他的同胞姐姐的种种。王浩蓬那么外向的一个人,有一个内向温柔的姐姐。而一个内向温柔大家闺秀的女子让自己“祸国殃民”的妹妹伤了心,听上去不可思议,自己的反应也委实不可思议—自己竟然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分析了一下,好像能伤害姜希婕的人也就只有王霁月这样的了,因为姜希婕拿对方应该毫无办法。欺硬怕软的姜希婕对这样棉里藏针的大家闺秀自然是毫无办法,她必然是喜欢那个轻若柳絮的棉,而今却被针给扎了。
姜希婕对自己在圈子里受欢迎的程度一无所知。自打她大学毕业,有不少人企图找她爹说一门亲事,可是姜同悯不在;找老太爷,不敢;找大老爷,回南京去了,忙着呢;大少爷连儿子都看不着,更忙;只有找留在上海能管事的姜希泽。结果来找的人,无论是说客还是本人,都觉得有点担惊受怕,怎么,这一个大舅子就这样,往后这家里有两个军官大舅子,一个小舅子,万一这大小姐一个不满意回个娘家说两句,女婿活不活?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姜希泽本来还好奇自家妹妹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子,答曰,长的固然是美艳不可方物,风情万种不可细数,但是因为不近凡俗,从没见过哪个男子入了她的法眼,更添加几分不可亵玩的高贵。
这下可好,姜希泽心里有一个房间里的自己在哈哈大笑,你们全都看错了呀傻瓜。现在能让她全然不是不可亵玩,不可细数,不可方物的是个女人,而且还他妈的跑了!
然而隔壁房间的自己又在焦虑不已,从小都是负责给惹祸的妹妹殿后的哥哥现在只觉得大事不好,就算他现在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哄,往后怎么办?妹妹还会愿意嫁人吗?万一她不愿意怎么办?那爸爸和二叔其实不是要气死?爷爷岂不是要气死?万一别人说她妹妹的坏话怎么办?他自己问心无愧,可是他不想自己的妹妹受伤害,可是悠悠众口他又不能堵住。
他感觉自己有点像听了一出讽刺戏剧,一时哭笑不得。眼看自己的妹妹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他又于心不忍。劝又不能劝,劝和,不对,劝离,好像也不对。
“希婕,希婕。”他伸出手去,握着对面妹姜希婕因为哭泣而颤抖的手,她哭的好像停不下来似的,越来越惨;“告诉哥哥,你喜不喜欢她?”说出口又觉得后悔,这不是废话吗?
“喜欢。。。”“你是喜欢她漂亮,喜欢她端庄,还是喜欢,”“什么都喜欢。。。我爱她,因为我说不出来到底喜欢哪里。”
我不知道我到底喜欢你哪里,原来我不能把你的任何一点轻易的物化,我就是爱你,爱你的全部,爱你的每一分每一毫。我知道这样似乎不对,无法得到包容,然而等我发现之时,为时已晚。
“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