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狂笑声止不住地从大嘴中泻了出来,大有滔滔不绝之势。杯盘在笑声中颤动,连草亭顶上的茅草也不甘寂寞地掉下两三根来。

“砰!”宝姿吊着眉,重重地将莱盘置在桌上,以此发泄心中极度的不满与怒气“笑,笑,你笑什么笑!再笑小心我在莱里放巴豆泻死你,放砒霜毒死你!”

赵奔挤挤眼,还是笑个没完:“哟、不带嘛,两个月来大有长进,认得了你家姑爷,学了烧饭洗衣,这巴豆砒霜是什么东西也懂了。”

“你敢讽刺我?懂不懂关你什么事!”宝姿怒道“我再怎么没用,也比你这个成天到别人家揩油的酒囊饭袋好!”“那当然了!”赵奔见相拆招“你吃饭比我行,睡觉比我行我哪里是你的对手”他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又过“还有力气也挺大的,一棍打下去,棍子都能断掉!”

宝姿哑口。

这件丑事是她心中永远的“痛”但却不能够怪她,当时的情况,再怎么聪明的人也会误会是戈石城企图对小姐不轨,她举起木棍救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小姐告诉她要跟戈石城走的时候,她真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不明白小姐怎么会看上那种人。起初一个月,她从没给过戈石城好脸色。但渐渐的,看到他对小姐的疼惜爱护和小姐眼角眉梢的那抹恬淡丽色,她的心也放软了。开始隐隐约约明白小姐的心意,开口叫“姑爷”也不是那么难的事了。

瓣石城见宝姿的脸涨得通红,忙不迭道:“都过去了,反正没事就不要再说这个了!”

“是啊,是啊,石城都这么说了,阿奔你就别说了,看人家小#x59d1#x5a18都快哭了”埋首在杯盘里吃个不停的牛四海也含含糊糊地插进了一句。

“谁说我要哭了?你这头牛,吃东西就吃东西,要你多嘴?!”

赵奔眼角挤出几满眼泪。“牛啊,人家不领情呢!”

“老子难得好心,这是招惹谁了”牛四海咕哝。

宝姿的指头戳向戈石城:“还有你,别以为你是小姐的丈夫我就得对你恭恭敬敬的!你以为被打了很神气啊?要不是你大嘴巴,我会被人嘲笑吗?”不过想想也#x5f88#x6050怖,那么粗的木棍都打断了,他居然只是皱了皱眉,哪天有机会得问问小姐看,他的背究竟是什么做的?

赵奔不平了:“石城好欺负,你也别骑到他头上去了这种事你们家小姐可以,你可不行哦!”瓣石城斜看了他一眼。

“哼!”宝姿给了他一个白眼,收起碗盘。

“向晚呢?”戈石城叫住了她“莱够了,叫她不要再烧了,出来吃吧!”

“算你还有点良心。”堂堂王族千金,什么时候入过厨庖?嫁了这男人之后,却是洗衣烧饭亲力亲为,连原本青葱般的手都磨破起茧了。小姐不喊苦,她却觉得心酸。

看她走开,赵奔对戈石城道:“这丫头,真是一个大活宝。”

瓣石城无奈:“你不逗她,她也不会这么容易生气。”

赵奔打了个哈哈:“饭中消遣,有益身心嘛怎么,怕她向嫂子告状,让你晚上睡房门口?”

听到这话,牛四海的耳朵也竖起来了,咽下菜,道:“石城,才成亲不过两个月,嫂子不会这么毒吧?”

瓣石城咳了几声。

“耶,你害什么臊,脸红的像猴儿屁股一样!”

牛四海不满,没发现赵奔的脸色也变了。

“怎么不出声了?”一旁有人递上一盘八味白鱼,他夹了一块,吃得津津有味“好,这鱼煮得好”忽然想到了什么.嚼动的嘴巴顿在那边,

突出的眼睛往旁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不是月向晚是谁?

“嫂、嫂子”他结巴。

“你的筷子掉了。”她帮他捡了回来,温和的表情却让他坐立不安。

那如莲的美丽笑容,谁会把她跟武夷门的灰飞湮灭联想在一起。

半月前武夷门作乱,杀了摇扁堂几十人,烧了三处分堂。他们欲反击,却因武夷门地势险要及门人布阵而屡屡无功而返。正对着地图苦思冥想之时,戈石城突然找出了阵法的破绽和地势的弱点,使得武夷门三日覆灭,从此归入紫徽垣宫。当时也未多想,以为大功是戈石城的;后来赵奔越想越不对,偷偷逼问,才知道月向晚才是真正的幕后高人。赵奔呆了,半天张着嘴不能回神从那时起,他们见到月向晚便觉得心里毛毛的因为以前在她面前胡乱说的话实在太多了多得已经让他们记不清哪些是该说,哪些是不该说可能那根本没有该说的。

还有,一想到两个月前他在戈石城与她成亲那晚做的一系列恶事当时是快乐得像神仙,现在却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撕烂,皮剥下,手剁掉,脚砍掉呃,这样说或许对自己太狠了点,但的的确确他是真的悔不当初。

月向晚哪里知道他们这种曲曲折折的心思,看牛四海表情痛苦,还以为是自己做的莱出了错,夹了一筷尝,道:“是咸了一点。”

赵奔急急忙忙把盘子端到中间,拿起筷子便吃,边吃还边赞道:“不咸不咸,嫂子做的莱是人间极品,吃得到是我们兄弟的福气,嫌弃的人是他自己没长舌头!”

月向晚笑了笑,对他的马屁已处之泰然。

“向晚。”戈石城唤道,拉她坐下,殷勤地替她摆筷布莱。

“我刚刚在厨房门口碰到宝姿,她气呼呼的,怎么了?”

牛四海呛了一下,一片到嘴的肉滑了出来,掉在桌上。

赵奔掩面呻吟。这头蠢牛不是他的兄弟,他不认得!

“没什么,只是跟她开了几句玩笑。”戈石城道“那丫头火气大着呢!气消了她自己会出来吃饭的。”

“哦。”她吃了几口,又想到什么“赵兄弟年纪也不小了吧?”

“是”

“比石城小一岁,过了年该是三十了。”她若有所思“比起宝姿是大了点”

赵奔绷紧了神经,静待下文。

“我把宝姿许给你怎么样?”

牛四海差点从凳上摔下去。

“嫂子,我现在还不想成家。”赵奔脸色铁青。娶那个女人?平时逗逗倒还好,长年相对岂不是自讨苦吃?

“既然你无意,那当我没说过好了。”她不会错看两人间的波涛暗涌,赵奔就喜欢逗宝姿生气,宝姿嘴上虽恨,平日提得最多的名字却是他。她本想撮合两人,但既然赵奔已出声不愿,也只能任由他去船到桥头自然直。

“好了,不说了,怎么都不吃了?”

“吃,吃”牛四海率先捧着碗吃了起来。

月向晚转眸:“石城,刚刚拿来的那两坛竹香酒呢?”

“这个”

赵奔解围道:“我们一时高兴,酒就喝光了。”

她瞪着地上两个大大的空坛子。

“酒多半是我喝的。”戈石城老实地道“别瞪了,以后我少喝点就是了。”唉,多年的酒瘾岂是说戒就戒的。

牛四海瞧着他那付无奈相,不禁嚷道:“不喝酒,你还是哪门子的酒王?下月宫里拼酒大会你还去不去?”

“什么拼酒大会?”

“嫂子你还不知道?”赵奔解释道“每年中秋,紫微垣宫都有三日盛会,因为宫主有三个夫人的缘故,香主以上的弟子都可携眷参加。到那天大家总喜欢喝酒划拳什么的,拼酒大会这名是咱们胡乱叫的。”

“那酒王是怎么回事?”

赵奔吃吃笑,指着戈石城道:“他有千杯不倒,万杯不醉的酒量,不是咱们的酒王是什么?”

瓣石城对着他怒目而视。

牛四海道:“嫂子,咱们赵奔兄弟也有一个绰号,你知道不?”

“不知道。”月向晚听得有趣。

“他叫‘逃王’。”

“啊?”

瓣石城接道:“敬酒时逃,罚酒时逃,拼不过时逃”

“还有见着了姑娘也逃。”牛四海得意道“最没用的就是他了!”

赵奔倒不气恼,道:“我这是有自知之明,免得到时被人家灌得醉醺醺,连衣服裤子被剥光了”忽顿住,看了月向晚一眼。

“都还以为自己在洗澡?”她笑道,其实她是不在意他们随意说出的粗鄙话语的,比之客气疏离的礼貌,粗鄙言语更有一分亲切无拘。

“嘿嘿。”赵奔道“‘逃王’也总比什么也不是好,我逃,显出我酒色不沾,高风亮节。”

牛四海磨牙道:“你读过一点书,嘴上功夫了得,老子说不过你!”

“哎呀!”戈石城忽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

他搔搔头,笑道“没什么。”见赵奔同牛四海又在吃饭时斗起嘴,悄悄伸手到月向晚那边,俯过身道“今天话说得太高兴,书忘了看,我晚上再补吧。”

“你想补就补,不要问我。”她道。习字看书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她知道他心不在此,每次握起比大刀不知轻多少的笔就痛苦不堪,但为了能追上她,都忍了下来,甚至到最近还学会了写自己和她的名字。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桌下捉着她的手却怎么也不肯放了。

酒莱快尽之时,天边飘来一团黑云。眼看天色不对,赵奔扶着有点摇晃的牛四海告辞离去,戈石城也被她打发回房。端了那些杯盘刚到厨房,大雨便倾盆而下。她抬眼望向院中的草亭,亭中已是一片积水。

“小姐,我来吧。”宝姿过来道。

她将杯盘交给宝姿,开始挽袖舀水。

“姑爷和他那两个狐朋狗友真是好命,吃饱喝足碗筷一抛便走,留下一大堆碗盘让咱们辛苦。”

“没做过的事,试试不也是挺好的。”宝姿冲过去,抓起她的手气道:“手都粗了,还叫挺好的?”

她失笑:“手再好看,不去用也只是废物,留着干吗?”

宝姿道:“我不管,总之是姑爷的不对。他娶小姐本来就是高攀了,娶到后又像使唤丫头一样,我就是替小姐不平!”

“他有一技之长,我们却什么也不是,还要靠他来养活这样想来,还是我们高攀了他呀。”她道“再说,那是我自己愿意,如果我不愿意,他也不会让我做的。”

“那小姐为什么要嫁给他,为了报恩吗?”小丫头还是觉得他配不上。

月向晚轻弹了一下她的鼻尖,道“他自有他的好处,你为何不去问他干吗要娶我?”

宝姿尖叫一声捂着鼻子跳开:“小姐,你真是不知羞!”

“好了,别闹,当心摔了盘子。”

宝姿只好乖乖过来,一边洗一边嘴巴又忙了:“小姐”

“嗯?”

“你跟赵奔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哦。”

宝姿嘟着嘴:“你干吗要把我许给那个老头?”

“他回绝了呀。”月向晚道。

“就因为他回绝了我才没面子!般不好以后还以为是我硬巴着想嫁给他。也不想想自己都快是老头子一个了!”“说实话,这个‘老头子’长得还真是英俊潇洒的,比姑爷好多了。之前怕他们,相处久了发现他们其实也不是坏人。”

月向晚偷笑:“那你是不想嫁喽?”

宝姿一脸恶心:“谁要嫁给那个臭嘴老头子,八成嫌自己活得太久!”

“那他回绝不正是救你脱离苦海?”小丫头春心动了!

宝姿被自己的话堵住了嘴,只好气鼓鼓地刷着碗:“刷死你,刷死你!”将碗当成赵奔。

两人动手,碗盘#x5f88#x5feb洗好。宝姿离开,月向晚提着一壶烧开的水也回了房。

雨还在下,房中窗户大开,风刮得宣纸满天乱飞。

她急忙关窗,又将纸一张一张地拾回来,整整齐齐理放在书案上这些东西都是在她和戈石城成亲之后才添上去的。而之前说要来补看书的人,此刻正趴在案上呼呼大睡。一张写满她名字的纸压在他的臂下,毛笔扔在纸上,笔尖正对着他的睑,再近个半寸,墨汁便能画上去了。

她叹了一口气,将笔墨都收好。

“石城!”推了推他,只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她吃力地移动他,将他放到案后的睡椅上,替他脱了鞋,正转身想到内室取被子,一双大手从背后袭来,将她整个人拖上了睡椅。

“你吓死我了。”她惊魂未定地望向他睡意仍浓的眸。

他一个翻身,把她压到了身下,充满酒气的唇搜寻到她的,温柔的舌轻轻探人,蛇般穿梭纠缠。自唇间到脸颊再到颈项,一路留下温热的痕。

她脖子一缩,忽然呵呵笑着推开了他:“好痒!”

他更快地压了回去,鼻息停留在她的颊边,粗厚的大手探人衣襟。

她颤抖了一下,知道他要什么。但是“我今天不方便。”她红着脸道。

胸上的手慢慢蠕动着,良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那片温香软玉。

她的双手勾着他的颈子,没急着将滑落的衣衫拢回来:“你说回来看书的,却倒在这里睡大觉该打!”拍了他一下。

“你生气了?”他闷闷道。

“你看我像生气吗?”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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