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松晌午不在家吃饭,陶父回?来,一家人就坐下吃饭。
松树菇的鲜味全焖出来了,陶盖一揭,菇子的鲜香味徐徐往外冒,春涧馋得抽鼻子闻香味。陶椿已经把?饭拌好,一碗碗油亮的焖饭盛出来,冬仙再?撒上葱花,色香味俱全。
陶母尝一口,松树菇这个吃法要比炖鸡好吃,油色在焖蒸下融入菇子里,松树菇吃着?不再?是脆脆的,而是软的、油润的、滑口的。还有板栗丁,水煮了再?过油炒,再?倒在罐子里焖,一抿就化了,甘甜绵软的板栗瓤裹在米粒和松树菇上,化解了油的腻味。
嫩生生的小萝卜头没人动,直到大伙儿吃饱肚子,这才嚼根指头长的萝卜刮刮嘴里的油。
“猪油多了。”陶母擦擦嘴。
“油多了米才?润,油少了米发干,不好吃。”陶椿往罐子里看一眼,说:“剩下的给我哥留着?,他?晚上回?来吃。”
“菇子吃完了吗?”这顿饭吃得太舒坦了,邬常安还没吃过瘾。
“没有,还剩一半,明天晌午再?吃。”陶椿说。
小核桃一听,顿时?欢呼出声。
“我们下午还上山采菇子吧?”陶桃提议。
陶母和冬仙都去不了,她们要?去花生地里拔草,雨后土壤是湿的,这时?候正适合拔草,不会扯断根。
陶椿不好意思在家人都忙的时?候偷懒,也不好意思把?小核桃和春涧都丢给陶桃,索性门一锁,带上三?个小姑娘都去地里干活儿。
邬常安挑着?担子来来回?回?挑水,陶椿蹲在花生地里眼忙手忙地拔草,从太阳升到头顶到晚霞浮起,小两口累得腰酸背疼,夜里沾床就睡,没劲折腾了。
晚上早早睡,早上早早起,早饭有陶青松张罗,碗也是他?洗,其他?人吃饱肚子碗筷一丢就下地干活儿。
忙活半天,陶椿捶着?腰带着?孩子回?去做饭,她这算是明白为啥陵里的人剁洗几万斤番薯也没撂挑子的打算,洗番薯剁番薯好歹是坐着?的,不用像狗一样在地里爬着?拔草。昨儿拔花生草还能将就,今儿蹲了半个时?辰,腿酸麻得蹲不住,偏偏还要?不停挪动,她累得只能撑着?手拄在地上分担腿上的压力。不止是她,其他?人也是,她回?头看?一眼,绿油油
的花生地里,拔草的人蹲着?跪着?以手撑地,远远地看?就像一只只嗅地的狗。
“大侄女,等等。”
陶椿扭头,听见春涧高?声喊外婆。
“大侄女,春仙说要?去帝陵给你办事?,啥时?候回?来啊?这都是他?走的第三?天了,还没见他?回?来,我担心他?路上出事?了。”春仙的娘担忧地问。
春仙是打着?给陶椿办事?的名头离开定远侯陵的,陶椿没想到他?跟他?家人也没说明白,这会儿她只好说:“明晚他?要?是还没回?来,后天一早我跟我男人就去帝陵打听他?的消息。”
春仙老娘有盼头就不追问了,这下换陶椿日夜盼春仙赶紧回?来,他?要?是出事?了,她可?要?挨打落埋怨。
好在第二天晌午吃过饭就看?见他?出现在陶家门前。
春仙拿着?一笔订单回?来,跟他?同行?的还有山陵使和两个随侍,山陵使是听闻陶椿在娘家,他?特意来找她的。
“有没有饭?我们还没吃饭。”春仙从怀里掏出两张纸,他?眉飞色舞地冲陶椿挥了挥,说:“陶陵长,给你拉来个大生意,你给我们弄点饭吃。”
“我去,你们坐下说话。”邬常安说。
陶父陶母正准备下地干活儿,这会儿也不晓得该不该在家陪客,他?们留下好似也说不上话。
“陶陵长,你在家把?客人招呼好,我们下地干活去了。”在山陵使面前,陶父觉得喊椿丫头或是二丫头都不够有面子。
“山陵使大人,慢待了啊,您赶了远路,在家歇歇,晚上在我家用饭吧。”陶母说。
山陵使的年纪比陶母年轻些,他?唤声大嫂,说:“大嫂不用客气,去地里忙吧,不用招呼我。你们陵里的庄稼长势如何?稻田缺不缺水?”
二人聊几句,山陵使了解下情况,他?安排随侍去找杜陵长过来。
邬常安把?留给陶青松的菇粒肉丁板栗仁焖饭端出来,前天他?跟陶母上山采的菌子吃完了,这顿吃的菌子是陶青松昨天在山上放牛时?寻摸的。
春仙和山陵使他?们赶了半天的路,又累又饿,这会儿有饭吃就不讲究,接过来就大口扒饭。
陶椿正在看?春仙递给她的订单,帝陵陵户不知多少户,这上面写着?订带陶杆的陶缸就有五十六个,酒壶有九十八个,烤肉的陶盘有一百六十二个,这还是在不知价钱的情况下就被他?卖出去这么多。
“你跟他?们说价了吗?”陶椿问。
“没有啊,你都没跟我说价,我哪敢说价。”春仙笑道,“我跟他?们说陶陵长是个值得相信的人,有情又有义,不会虎口大张漫天要?价。再?说山陵使都愿意为你拉生意,他?们还有啥好犹豫的。我没跟他?们说价,但也没收定金不是?嫌贵不买呗,你又不是卖不出去。”
“春仙哥,真不跟我去公主?陵?你再?考虑考虑。”陶椿忍不住继续游说。
“谁在挖我的墙脚?”杜陵长大笑着?进来,他?拱手见礼:“山陵使大人受累,您有事?差人来唤一声,我去拜访您,何必劳累您大老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