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长跟年婶子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怎么相信这个消息,录事官嘴里的陶椿跟他?们认识的陶椿相差甚大。
“你们确定那?个账房说的话是真的吗?陶椿吞的是啥药?吞了药的人就是不?死?也要大病一场吧?但我们认识的陶椿完全没病,她几乎每天都要来演武场站桩爬树,我老婆子还?送她一把旧弓让她练箭。”陵长不?觉得?陶椿会是那?种人,他?觉得?是山外?的人恶意报复她,这让他?很是愤怒,山里长大的孩子十岁就出?山,离了爹娘独自在长安城讨生还?不?够可怜的?还?有人要恶意中伤他?们山里的孩子,简直欺人太甚。
“陶椿一来公主陵就跟着她丈夫下地干活,两口子拔了花生还?烧竹筒炸田鼠,一天没闲着,压根没病弱的样子。”年婶子跟着帮腔,“今年我们陵里的陵户烧竹筒炸田鼠,家家户户攒了一大堆鼠干,还?从鼠洞里挖出?不?少花生。之后借这个法子,我们烧竹筒塞铁桶铜壶里面?闹出?动静吓唬狼群,陶椿还?忙活着挑水上山,这都是我们陵里的人亲眼看见的。”
“这个法子就是陶椿提起的,她为吓退狼群出?了大力,压根不?是宁死?不?肯回山守陵的人。”陵长出?声为陶椿正名,“依我看,这事就是那?个寻死?的小子看上陶椿了,陶椿长相的确不?俗,毛头小子为她要死?要活也不?奇怪。肯定是今年陶椿回山成亲,他?一下子想?左了,钻了牛角尖,夜半吞药寻死?。”
说着,他?看向录事官,有些不?屑地说:“大人,不?是我说,你们山外?时兴的话本子害人,什么殉情什么书生跟高门大户的小姐私奔,还?有书生夜会女鬼,这种话本子把不?懂事的孩子害了,那?个账房的儿?子估计是话本子看
多了只懂情情爱爱。我们山里的人不?这样的,我们都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了亲就好好过日子。陶椿这丫头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她回山可没寻死?觅活,一天天忙活得?跟陀螺一样,踏踏实实跟邬老三过日子。”
山陵使被他?们老两口说愣了,侯府的账房他?不?认识,但老胡和他?老婆子跟他?是老相识,这事他?们不?会撒谎。
“崔录事,这事会不?会是个误会?”山陵使的态度明显变了,他?猜疑地说:“会不?会是侯府的账房死?了儿?子,太过伤心迁怒了陶椿?”
“不?是误会,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陶椿十岁出?山,在太常寺住了五年,这五年一直跟在定远候府当?差的姨母有来往,从太常寺出?来后,她就搬去了定远侯府。”崔录事缓缓叙述,“这事还?是经山陵使的手,你出?面?向太常寺报备陶椿有疾,得?在长安治病。”
就是这事牵扯到山陵使,山陵使一开始才如此生气,他?这时解释说:“陶椿上面?还?有个长姐,不?及七岁就夭折了,从小就体弱多病,陶椿也是如此,故而她爹来寻我说陶椿要在山外?治病,我也就答应了。”
“但胡陵长说陶椿很是康健,干活习武两不?落。”一旁的曲录事说。
“养了几年病,肯定是治好了啊。”年婶子不?耐烦,“几位大人,我们山里人缺医少药,妇人生十个孩子能养活四个就算好的了。我们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还?指望他?们能接替我们供奉守护皇室和王公大臣的陵墓,可容不?得?你们轻飘飘地诬陷我们孩子的名声。”
“大娘别急,我们也希望这是个误会。”崔录事起身,“您放心,如果查明是诬告,我们太常寺也不?会放过毁坏陵户名声的人。”
“还?要咋查?陶椿跟她丈夫一起出?远门了,换粮队一走就是大半个月,要是抱月山那?边下雨变天了,他?们在抱月山多住一段日子也是有可能的。”陵长说,“要不?你们先?住下?”
“不?用?查,我们已经查明了,侯府里又不?止账房一个人,不?少奴仆都能佐证。”曲录事饶有兴致地说,“还?有,陶椿的姨母也承认了,陶椿跟李少安私定终身是真,婚前吞药寻死?也是真。”
陵长沉默下来。
“陶椿的姨母不?一定是个善的,她收了账房的好处也不?一定。”年婶子不?愿意让陶椿就此毁了,她仍坚定地维护她,“还?有,这是哪门子的姨母?陶椿她娘是陵户,这个姨母咋能在侯府当?差?她的话不?能信。”
山陵使垂眼不?语,他?倒没料到这个发?展,这样也好,恰好陶椿不?在,录事官拿不?住她,只要咬死?不?承认这些事是她做下的,这个污名就不?会落在陵户头上。
崔录事扯了下嘴角,他?冷笑道:“定远侯府的人都收了账房的好处?我们是吃闲饭的不?成?这点?事都查不?明白?陶椿的姨母和她娘是同母异父的亲姐妹,陶椿的姥娘二嫁,前头的男人死?了,二嫁的男人后来选为陵户,一家子就进山了。”
“大人,不?是怀疑你们,消消气。”陵长憋着气赔笑,“那?你们说要咋办?”
崔录事沉默了一瞬,他?缓和了态度,解释说:“不?是我们非要把这盆污水泼在你们陵户头上,你们说的话我也觉得奇怪,待我们回长安了,我们肯定还?要再查的。”
“我们来公主陵之前先去了定远侯陵,陶椿的爹娘已经承认了陶椿吞药寻死?的事,陶椿回山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陵殿受罚,她跪了一夜。”一直没开口的徐录事接话,“这事吧,其?实只要没人状告也就没事,由父母或是陵长出面教训一下就行了。毕竟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少男少女相互爱慕也是寻常事,一时糊涂没想?明白,改正了就好。”
陵长正要顺势点?头,听到老婆子咳了一声,他?动了动,说:“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听不?明白,不?如几位暂且住下?等陶椿回来了再问她?”
“也好。”崔录事点?头,“陶椿夫家还?有人吗?我们过去看看,这事我也有疑惑,就像你们说的,一个为情寻死?觅活不?愿意回山的女子,怎么几天之间转变就这么大。”
“有,我领你们过去。”陵长抬脚,“老婆子,给三位大人收拾三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