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常顺光着膀子?赤着脚冲出来,刚从睡梦中?惊醒,他还?有点晕头,眼睛也尚未适应黑暗,走路时腿脚都是晃的。
“老三,又?做噩梦了?”他边走边大声说话?,也是给弟弟壮胆,“我这就来了,昨晚我说陪你睡,你还?不让。”
邬常安扶着树大口喘气,陶椿出声说话?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了,只是惊惧的情绪还?席卷着他,他一时说不出话?,也走不动道。
邬常顺后知后觉发现树下有喘气声,他猛地惊了一跳,认出人了,他惊诧道:“老三?你没在屋里??”
“嗯。”邬常安魂不守舍地应一声,他听见?侄女?在哭,说:“大哥,我没事了,你回去看看小?核桃,我吓着她?了。”
“你咋出来了?”邬常顺去拉他,“我送你回屋,小?核桃有你嫂子?哄着,一会?儿睡着了就不哭了。”
兄弟俩摸黑回屋,邬常顺熟门熟路的在桌上拿起火折子?,他点亮油盏,昏黄的火苗跳跃,屋里?黑漆漆的夜色迅速退出房门。
借着光,邬常顺发现老三脸色不好看,他走到床边问:“你怎么出去了?看见?什么了吓成这个样子?。”
邬常安摇头,他从噩梦中?惊醒很快就缓过了劲,想到活生生的女?鬼日日在他面前晃荡,梦里?一直尾随他的野鬼跟这相比不值一提,说服自己后,他就壮着胆子?开门出去,打算以毒攻毒,试图就此摆脱怕鬼的毛病。
“睡里?面去,我睡外面。”邬常顺推他,“叫你嘴硬,到头来还?不是我陪你睡。”
“你回屋睡,我不用你陪,我缓过劲了。”邬常安说,“陶椿也醒着,我有事就喊她?。”
“她?醒了?”邬常顺心?有不满,“我还?琢磨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惊醒她??也没出来看看。”
“……她?出来了,就是她?猛地出来吓到我了。”邬常安解释一句,他可不想为了这事让家里?不和。
邬常顺噎住了,他简直是无话?可说。
“你可真是没出息。”他往老三头上呼一巴掌,光着脚走了。
邬常安冤死了,他吓得快掉了魂,头还?被打得嗡嗡响,都怨隔壁的那个女?鬼。想到她?这会?儿说不定就睡在墙后面偷笑,他去关门的时候朝墙上猛捶一拳。
“发什么疯?”陶椿骂。
邬常安没理,他躺回床上侧身盯着那堵墙,心?里?琢磨了又?琢磨,断定她?就是故意吓他,装神?弄鬼地露半个身子?出来还?不出声。
有了这个猜想,再思及自己被她?吓得像个孙子?,他心?里?来气,气着气着就睡着了。
油盏里?的灯油一点一点燃尽,火苗微弱,末了在鸡叫声中?跳跃了两下,熄灭了。
屋里?重归黑暗,渐渐的,晨曦初露,木屋里?床椅的轮廓缓缓露出形状。
一只黑红色的大公鸡探头探脑闯入屋前的空地,一扇木门打开,它惊得飞上柿子?树。
陶椿出门见?天上雾气浓郁,门前小?路上的树木都看不真切,她?心?想邬家兄弟俩估计要等到晌午雾散了才能进山。
“咕咕咕——”她?去灶房抓一把?米,从柿子?树下一路洒进仓房,出来时在门栓上缠一圈绳索,她?扯着麻绳走到檐下。
大公鸡飞下树啄米,陶椿抓一大把?板栗坐在檐下剥壳,她?干她?的事,并不去看它。
身后的门开了,差一步就进屋的大公鸡惊走了。
陶椿恼火地回头,“你真是会?踩点出来。”
邬常安冷眼盯她?,“你蹲我门口做什么?”
见?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陶椿心?里?的气消了,她?想了想,说:“想抓只鸡,我娘做的黄精炖鸡好吃,我也想炖一罐。”
大公鸡又?探头探脑过来啄米,邬常安看了一眼,他抬脚离开。
陶椿继续守着,一把?板栗还?没剥完,公鸡走进仓房,她?趁机握着麻绳一拽,仓房门“咚”的一声关上了,大公鸡惊得在里?面咕咕叫。
恰巧姜红玉开门出来,闻声,她?跟陶椿一起进仓房里?捉鸡。
“我听你大哥说昨晚你把?老三吓着了?”姜红玉笑着问。
“对,我听见?他开门出去了,我也跟了出去,没想到反而吓着他了,也差点把?我的魂吓飞了。”陶椿提着鸡出门,她?嘀咕说:“以后还?是让大哥陪他吧,我搞不定。”
姜红玉笑笑,没再说什么。
邬常安在灶房煮饭,陶椿和姜红玉就不去插手,她?俩一个宰鸡一个把?昨天拿下山的黄精洗一洗。
待早饭做好,鸡肉和黄精装进两个瓦罐里?塞进火灶炖着。
山里?雾大,太阳的光漏不下来,邬家兄弟俩见一时半会没法进山,他俩拿上砍刀去地里?看庄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