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长吟道:“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①
鹿厌快速出了府门,抬眼便瞧见马车旁的身影。
今日谢时深一袭银丝云纹白袍,气质冷峻矜贵,姿态闲雅带着几分疏远,他循着脚步声朝府门看去,眸色微顿。
鹿厌身着骑装,褐发高束,眉眼如画肤如白瓷,俊美夺目手执黑扇,添了潇洒张扬。
整个人神清气爽,疲倦一扫而空,又是一只崭新的小鹿。
他跑上前行礼道:“世子早。”
谢时深收回打量他的目光,朝马车看了眼,示意他上车。
鹿厌咧嘴一笑,动作利索钻进车厢,结果听见“呀”的一声。
谢时深跟着进来,看见他坐在软垫,双手捧着一颗清甜水润的蜜桃。
“世子,桃子!”鹿厌满眼期待看着他,目的再明显不过了。
谢时深看了眼命人备好的水果,坐好后阖目养神,淡淡道:“吃吧。”
鹿厌欣喜吃了起来,直到马车抵达宫门前,他两边的腮帮子还撑着,像只藏食的松鼠似的。
马车驻停在原地,谢时深缓缓睁眼,恰好撞见鹿厌乖巧往嘴里塞果子。
谢时深眼底掠过难以察觉的笑,突然问道:“早膳可用了?”
鹿厌点头说:“出门前刘管家给我塞了卤肉包。”
谢时深缓缓道:“你随我行至宫道便离开,若生意外切不可轻举妄动。”
鹿厌认真颔首,他牢记今日所杀之人,心想绝不会让任务失败。
时至夏末,晨起的朝阳带着清凉,雾气弥散在空中。
鹿厌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注意到四周来来往往的官员。
离得近的官员会上前给谢时深行礼,但不知为何,这些人不似平日那般规矩,眼神乱扫,窥探着鹿厌的出现,奇怪谢时深为何带人上朝。
离得远的官员,在雾中瞧不清他们的模样,自然不会发现这厢的异样。
鹿厌一旦提高警惕时,对事物的察觉能力变强,与平日的迷糊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他虽认不出官员姓甚名谁,但来来往往多了,也能对比出不同。
当他想要暗自提醒谢时深,却见谢时深先朝他投来目光,微不可察拨了下头,示意不必在意。
因为他带鹿厌出现,是为了掩盖离京的行踪,让人误以为鹿厌贴身伺候从未离开。
主仆二人正值目光交汇之际,突然听见一道喊声自侧方传来。
“好巧啊,谢楚今!”
鹿厌闻声看去,只见一袭蟒袍拨开晨雾行至跟前。
来人不是杨祈修又是谁?
鹿厌刹时记起东宫发生之事,默默垂头退至谢时深身后。
谢时深一如既往,对杨祈修先行一礼。
杨祈修有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错觉,御前对峙带来的惩罚忘得一干二净,见到谢时深如此恭敬,连忙上前扶起说:“你我不必如此见外。”
他得话虽说给谢时深听,视线却落在鹿厌的身上。
四周的官员见状能躲便躲,快步离开原地,毕竟谁人不知这位太子行事诡谲,完全猜不透心思。
鹿厌察觉到他的目光,悄无声息挪了挪脚步,利用谢时深挡住自己,心想身在宫门前,太子就算再癫也不至于胡闹。
谢时深将挡了个严实,但并未阻止杨祈修的胡作非为。
杨祈修故意绕开一些,探见鹿厌的模样,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嘴上更是没个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