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抬头看去,天际间有一张苍白的脸。他马上解释道:“县长,您听我说。牛腊梅对我的诬蔑解除了,这都是冷书记帮的忙,就因这事还差点让夏总、孙经理跟着受牵连。我现在……现在是想感谢她们,向她们表示歉意,我没有别的意思。”
“有没有别的意思,我不管。我就问你,你的污蔑解除了,我的冤屈什么时候能伸?”天空再次响起厉声。
男子结巴起来:“你的冤屈,您的冤屈,我一直记着,从来没敢忘记。只是现在还没找到证据,等我……”
“等你,等你……”厉声变成了凄厉的惨嚎,“这可都一年多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呀?你他娘早把老子忘的一干二净,早把老子的事抛到了九宵云外。”
“县长,蒯县长,您听我说,我没忘,真的没忘。”男子惊呼着,伸手向着天空奔去。
但天空早已没有了那张脸,只有声声的惨呼:“忘恩负义的家伙,早就忘了老子呀……”
“蒯县长,蒯县长,我没忘,真的没忘……”李晓禾呼喊着,睁开眼来。
入眼处是窗帘、白墙,屋子里没有呼喊,更没有女子,这就是自己的卧室,自己又做梦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呀!”李晓禾感叹着。当然他感慨的是梦到蒯县长,而非与那三个女人的梦中情形。
转头看了看时间,刚刚早上六点钟,但李晓禾已无睡意,便从床上坐起身来。
穿衣洗漱完毕,李晓禾出了屋子,但他没有下楼去食堂,而是迈步向楼上去去。
……
来在楼房顶层,李晓禾打开屋门,走进屋子,随手反锁了屋门。
自从调任县委办主任,李晓禾经常光顾档案室。
县委办主任俗称县委大管家,管理着与县委有的诸多事宜,尤其文档资料、密电要件更是必管内容。
李晓禾时常来这里,既有公事,也有私事。私事也并非绝对的私事,只是不便于公开去做,反而需要私*密进行的事情。
所谓私事,就是有关蒯玉林县长的事。从蒯县长猝死那天开始,李晓禾就疑惑县长之死,刚开始是不愿相信,继而是怀疑死因。
蒯县长会因为二两白酒猝死?平时很有酒量,历次体检又没有心脑血管疾病,可能吗?
李晓禾不相信已有官方结论,觉得自己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但却又苦于没有证据,连找证据的机会都没有。
调任县委办主任后,李晓禾看到了寻找蛛丝马迹的机会——翻档案。蒯县长主持过几个月的县委工作,县委档案室理应有其签批的文档。
果然,经过几次翻找,档案室确实有不少蒯县长签字的文档,既有县委文件,也有以县长身份签的。但仔细研读签批文字和文件内容,却没发现自己期望的。可越是这样,李晓禾寻找的欲望越强烈,也越是思念县长,还有着一种深深的愧意,为没能理清真*相而愧疚。
刚开始寻找的几次,李晓禾都是按档案分类找,但里面的内容与目录屡有出入,后几次他干脆就按档案盒排列,只要是蒯县长主持县委、县政府时间段内的文档都找。今天李晓禾依旧是这个套数,依旧取出了与上次寻找相邻的档案盒。
取出盒里的文档,李晓禾一张一张的翻,一页一页的过。每发现有“蒯玉林”三字的文件,都必定要认真研读,看签批内容,看文件主体。
翻的仔细,看的认真,又不能破坏文件的排列顺序,因此李晓禾看的很慢,很长时间过去,才仅仅翻到第二个档案盒。但他不敢急躁,生怕因疏忽而错过重要的纸张。
孤零零的一个单页文件映入眼帘,上面的签批内容也很简单,签批落款正是“蒯玉林”三字。李晓禾按住纸张,一字字的默读签批文字,又一字字的看过文件内容。
看着看着,李晓禾眉头皱了起来,眼中现出复杂神色。
沉吟许久,仰头长嘘一口气,下意识四下看了看。李晓禾取出手机,来在屋子最里端角落处,拨打了一个号码。
时间不长,手机里传来一个欣喜的声音:“主任,您找我?”
“雨杰,我问你,县长去世前,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没有,或是有没有什么嘱托?”李晓禾语气很低,也很郑重。
“没有特别交待,我多次特意回想过,都没想出来。”对方声音也严肃起来,“主任,您怎么又想起问这个。”
“昨晚又梦见县长了。”李晓禾说的很笼统,他没有讲说手中的纸张,当然更没讲梦境。
手机里传来长长的叹息,但却没有话音。
一时间,手机两端全沉默下来。
李晓禾打破了沉默:“雨杰,那么有没有其它反常呢,比如说言谈举止或情绪,尤其是他去世前那一段时间?”
“情绪……言谈……”对方思虑着,然后声音缓缓传来,“就是有两次情绪不太高,有一次还非常不好。当时我进屋,发现气氛不对,正想着要不要询问,他的情绪很快又调整好了。以前也偶尔有类似情况,但不像那两次集中,那两次都是发生在去世前两周,而且相隔也不过一天时间。除了这两次,再没有发现。”
“好吧,想起什么再告诉我。”李晓禾说完,结束了通话。
长嘘一口气,李晓禾声音沙哑的说:“我真的没忘呀!”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