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都说“人忙无智”,越是着急想办法,这脑筋反而越不灵光。
从书记办公室回来,李晓禾就一直想着办法,想着如何让始作俑者承认举报信造了假。可是从上午想到中午,再从中午想到下午,也想出了几个办法,还都是前两天想过的,但都是馊主意,根本就不能实施。
现在李晓禾恨自己手中权利太小,恨自己的工作岗位不行。假如自己不是县委办主任,假如自己是县纪委副书记的话,指定能让那个人服软而直接承认造假。当然也不需要直接就调查对方,那得有一定的调查依据,但只要给那人打个电话,哪怕讲说别的事,那人指定会立即全都交待。他可知道,那人绝对没胆量,只要接到纪委领导电话,指定会吓尿。
可这毕竟是假设,也只能是假设。现实是,自己正被那人诬告着,而自己正没有解决之法。
“噔”、“噔”,有节奏的脚步声正从东侧由远而近。
李晓禾已经听出来,这是刚才那家伙的脚步声。先前到在楼道的时候,就动静挺响,还故意大高着声音,说是去书记那里有事。
“啊呀,刚看见,刚看见……手机调成静音了……刚去了领导那,不调成静音怎么行?”一个声音传进了屋子。
妈的,这大叫驴嗓门。李晓禾自是听出来了,正是刚才走路故意踩的“咚咚”响的家伙,这声音分明也是故意的。
脚步声停止,外面说话声又大了一些:“也没什么事,就是和领导探讨点问题,探讨一下个别人员廉洁与否、作风霸道的事。……啊,我当然不是纪委书记了,就是普通的一名常委,但同样肩负反腐的责任。对于个别人员的违法、违规行为,我有义不容辞的监督义务,这也是组织赋予我的权利。
这不能说的太具体,只能说个大概。这人现在是在县里工作,刚来时间不长,一个来月。以前在乡下工作,转过好多乡,也到过县里,中途因为犯错误,被发配下去。可这人不思悔改,依然我行我素,甚至变本加厉,大肆欺压打击下属,拉帮结派,期间还收受……不能说的太具体了,反正就是把乡里弄的乌烟瘴气,好多同志是敢怒不敢言呀。
不过,是芥子总会出头的,只要干了坏事,就有暴露的时候,不是不报,时辰不到嘛!这不,报应来了吗?……你问他欺压什么下属,当然是男女都欺压了,对女下属是哪种欺压?反正说法挺多,都挺不好听的,这我不能随便传播,我想组织一定会有公正的调查结论的……”
这他妈分明是在讲说自己,分明是对举报信内容的渲染,是门外那个家伙故意恶心自己。这已经不是指槡骂槐,分明就是隔着窗纸骂槐,只要轻轻一捅,就是指着脑门骂了。
李晓禾恨的攥紧了拳头,真想拉开屋门,冲到楼道,直接捶那王八蛋两下。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很可能那家伙正等着自己这么做,就是专门在激自己呢。
尽管极力忍着,但李晓禾也不禁疑惑:听着比先前音量小了,怎么自己在屋里却听的越来越清晰呢?
哦,对了,王八蛋肯定是把这间办公室当成了扩音器,在向自己直播呢。
你他娘也欺人太甚了,想至此,李晓禾轻声走到门侧,然后猛的一拉屋门。
“忽悠”一下,一个脑袋撞进屋子,一条“狗腿”也撞了进来。
“哎哟”一声,“脑袋”和“狗腿”又闪了出去,紧接着急促的脚步起响起。
李晓禾闪身站在门口,看着那个狼狈滚蛋的身影。
但那个身影并不住嘴,还在边下楼边大声宣讲着:“他在乡里的时候,那是欺……”
对于对方的继续污蔑和挑衅,李晓禾并没出声喝斥,本来他就是想着闪那家伙一下,如果摔个“狗啃屎”就更好了。只是不知是那家伙臭嘴没有紧贴屋门,还是临时感受到异样而略有准备。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关上屋门,李晓禾快步到了桌前,拿起听筒:“书记……哦,好的,好的。”
……
下午六点多,李晓禾回到家中。
刚换完拖鞋,坐到沙发上,门铃就响了。
再次起身,打开屋门,许建军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