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大家上当了,乡里骗你们,李晓禾骗你们。”一声喊喝忽然响起。
听到这声喊,李晓禾脸上挂了灰色,继续盯着那个已经发声的可疑人。秦明生更是傻了眼,张全等人也是满面愁容。
听到这声喊,所有人都停下了向外迈动的脚步,看向发声处。
人影一闪,墙头上出现一个瘦俏的女人,这个女人一手持话筒,一手拿着袋子,正在大声说着:“大家别上当,李晓禾那是瞎说,哪有人付定金?咱们的鞋垫根本卖不了,也没人敢买,我有证据。”
“证据?”
“卖不了?”
“没人敢买?”
人们疑惑着,向那个墙头上女人方向移动着。
“大家别挤,我向大家出示证据。”说着话,女人松开挂在脖子上的扩音喇叭,左手持布袋子,右手伸进袋子中。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女人右手从袋中缓缓拿出,手中赫然举着鞋垫。女人左手掀着鞋垫一角,轻轻展开,一副对仗工整的图案呈现在大家面前。
“喜鹊登梅?”
“这么熟悉?”
“咱们的鞋垫不就这样吗?”
“对呀,就是咱们的鞋垫。”
“你把咱们做的鞋垫拿来干啥?”
“这是什么证据?”
人们点指那副鞋垫,纷纷议论着。
看到此时,李晓禾已经意识到,坏了。刚才他迟迟不出面,有各种因素在里面,其中一个因素就是等人,等着类似这样的人出现,刚才没等到,不想现在出现了。但他兀自强做镇静,站在水泥高台上,同时心中快速思量着。
瘦削女人挑衅的看了看李晓禾方向,然后指着鞋垫说:“大家看看,这副鞋垫像吧,像我们做的吧?这副鞋垫确实和我们有关系,但又确实不是我们做的,更不属于我们。大家可能觉得奇怪,那我就慢慢向大家解释。这副鞋垫的做工、图案、垫坯结构和我们的完全一样,严格来说,是我们做的和这副鞋垫一样。这副鞋垫是一家叫做金足生辉的公司生产经营的,现在公司已经对鞋垫进行了商标注册,商标名称就叫‘金足生辉’,在商标局和有关部门都有备案。这么一来,我们就不能再生产同款的鞋垫了。”
人们自是又一阵议论和牢骚:
“凭什么?”
“大伙各做各的,又不妨碍他。”
“全国做鞋垫的多了,要是都不让做的话,也太霸道了。”
“就没有这样的理,也没见做的比我好。”
“看着都一样,咋就证明是他们做的了?”
瘦削女人提高了声音:“大家听我说,听我说。这上面有‘金足生辉’的标识,这就是证明,一会儿让大家拿近了看。人家有商标,我们没有,这就是区别。人家在商标局注册了,就履行了相关法律程序,就受法律保护,法律就保护其权益。说到法律,可能大家知道又不知道,简单来说,一旦有人违反了这个法律,那就要赔钱,就要做牢。拿做鞋垫来说,人家现在已经注册,如果我们用同样工艺生产同样图案产品,那我们就是侵犯了人家‘金足生辉’商标权益,就要受到法律制裁,就要大把大把的赔钱,很可能就会去坐牢。
好多人都不知道坐牢什么样,不过看电视应该见过了,那就不是正常人过的日子,可也是违反法律必须受到的惩罚。我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好比我们现在还在乡里大院能说能笑,能进能出,一会儿想吃饭或是想回家都行,就是去县里找领导也行。可要是做了牢,平时就关在那小屋子里,好多同样犯罪的人关在一起,那些屋子都有铁门锁着,还有警察看着。到那时候,你的所有行动都将受到限制,成天关在那里边,见不到父母,见不到儿子、闺女,也见不到自己男人,等你出来的时候,老人早都不知道在哪了。都……”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坐牢。”
“我离不开老人孩子,我可不进去。”
“呜……做鞋垫咋就坐牢了?”
现场情绪躁动起来,好多人都“呜呜”的哭了。
李晓禾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秦明生更是急的牙齿打颤,吓的说话都不利落:“乡长,怎么办?怎么办?”
本来就急的不行,听到秦明生如此说法,李晓禾回过头去,狠狠瞪视对方,从牙缝中蹦出两个字:“闭嘴。”
“可……可……哎。”秦明生支吾两声,身子软软的靠在了张全身上。
李晓禾转头看去,迎接他的是那个瘦削女人鄙夷的表情。
再次轻蔑一笑,瘦削女人又说:“女同胞们,不只是这副鞋垫不能做,几乎所有的能拿出手的,我们全都不能做了。我拿出给大伙看看”说完,女人的右手又放进了袋子。
“看看,百鸟朝凤。”瘦削女人手中又出现了另一副鞋垫,“一样吧?一模一样,可就是上面是人家‘金足生辉’的图案。”
“又一个,连年有鱼。”瘦削女人就像变戏法一样,从那个“魔术口袋”里变出鞋垫来,一副又一副,就像无穷无尽似的。
每当这个女人拿出新的鞋垫,现场女人们就会发出“像,真像”、“跟我做的一样”、“都不能做啦?”、“咋会这样?”这样的议论和叹息。慢慢的,随着一副副鞋垫的出示,现场哭声一片,有好多人已经瘫坐在地上。
“哎,就因为一副小小的鞋垫,就要离开男人、孩子去坐牢,这也太可怜了。我们命咋就这么苦,咋还要坐牢呢?”瘦削女人的扩音喇叭里适时发出这样的声音。
“咋就坐牢了吗?”
“我不想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