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也认为又转院又重新安排手术耽误时间,他周一必须得准时到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处理。
“反正都第三次了,我琢磨我这只手也习惯了。”
……骨折能折成习惯,听听这是人话吗?
于是不待骨科主任说什么,这对疑似不只一次因为类似话题出现摩擦的小夫妻就在他的诊室里爆发了冲突。
“卓熠,你这臭毛病是一辈子不打算改了是吧?”
邵棠其实在来医院的路上就开始气了,因为他明明没有必要在手腕折断之后,宁愿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也非得还白羽弦太那一下的。
更别说他还完了那一下仍然没有停手的打算。
她当时在一旁用力拉他都没拉住,只能又急又怕地看他拿出搏命的架势与人不死不休。
但她到底通情达理地把火压住了。
她念及他火大是因为太在意她,之所以不顾加剧伤势也要狠狠惩罚那个对她做出逾越举动的人,是因为受不了其他男人对她存有非分之想。
再加上他一路都乖顺极了,她不让他动就老老实实地一动不动,她止不住冒出的心疼便彻底把火气盖了过去,一直好声好气地关心他疼不疼,放轻了动作给他做紧急处理。
她以为自己告诉他骨折端的分离和移位都是他后来偏要争那一口气造成的,应该足以让他有所反思。
可事实却是他自始至终没有生出半点反思的心思,铁了心往枪口上撞,简直是在逼她连带第一次骨折和第二次骨折的账一起和他算。
“我在外能给你的面子也是有限的,暂时没和你计较第二次是怎么折的又为什么不好好治不代表我聋没听见主任说什么。”
“那次你不是知道吗,我一时大意,刚下到地下车库坐进车里,安全带都没来得及系,就让人开着防弹越野怼了……”
严格意义来说他们其实不能算作爆发冲突,因为卓熠哪里敢和邵棠大声说话,与其说他在吵不如说他在低声下气地狡辩,绞尽脑汁地试图给自己的离谱行为寻找合理动机。
“我自己公司的车库,自家出产的车,我当老板的总得优先把这些安全漏洞堵上,不然保不齐一波未平又被人钻了空子。等我把这些事都处理好的时候骨头和外伤都开始长合了,你总不能让我再豁开重新做一遍手术吧……”
“你哪来这么多理由,合着把杂七杂八的事都往养伤前面排你很有理呗?”
邵棠才不会轻易被他的牵强理由说服。
“那你说说,这次你又有哪些要优先处理的事,我想给你用好点的植骨材料碍到你干嘛了?”
“就……大差不差的……”
卓熠这点眼力还有,没敢提周一自己还有两个会,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拖慢公司里其他人的进度。
“再说主任都把住院手续给咱们办好了,待会儿做完手术再观察一天,没什么事的话,咱们不就能回家了吗?”
邵棠:“……”
骨科主任:“……”
考虑到自己后面还有其他患者,差不多听明白他们之间是怎么回事的骨科主任适时地给二人的争执画上了休止符。
“容我插句话哈,小伙子,我给你办的住院手续事三天起步的,你媳妇儿懂这些,骨折手术没有当天做的,都得先观察三四天等患处消肿。”
打脸了卓熠的异想天开后,主任又转向邵棠。
“小姑娘你也消消气,鼠标滚轮往下滑一滑,看看你说的材料我们这里是不是都有。你国外待久了可能不了解国内的情况,北京以骨专科见长的医院除了解放军总医院就是我们。你大可放心,只要你看管好患者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院和我的水平肯定能给他治好。”
第三十三章
主任不愧是主任。
想必也是行医多年,见多了诊室里各式各样的突发状况,三言两语便解决了邵棠和卓熠的主要矛盾,凭借让他们通通哑口无言的方式。
最终卓熠先被医护人员领去住院处的vip单人病房报到,而邵棠则在结好相关费用之后,才和周晨骁徐念一起进到病房里,刚巧赶上拿着点滴袋的护士正要给一脸生无可恋的卓熠挂水。
“打个商量,针埋右手可以吗?”
vip病房有一小块门厅,导致卓熠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他们推门进来的动静,还在兀自和护士讨价还价。
“我伤在右手,总得给我留一只能自由活动的手吧。再说在离患处近些的地方下针不是也能更快起效吗,扎哪只手不是扎,你其实不用太在意这些细节。”
“卓先生,确实有些职业可以不在意细节,但是真不包括我们护士这个行当。”
护士小姑娘的语气无奈极了。
“不对,这就不是细节的问题,这是定死的规范。我上学时老师一再警告过的,绝对不可以往受伤的手上输液。尤其您右手现在整个都是肿的,轻则药物无效重则静脉回流。您说您打这点滴本来是为了消肿的,您这么搞打了不如不打。”
卓熠哦了声,非但没把左手递过去,还直接从病床上起了身,没事儿人一样去窗边的茶几上拿手机:“那别打了,作用只是消肿的话,难道不是打不打都行?”
小护士:“……”
这是她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她认为她疑似遇到了护士生涯的第一个大坎,为什么这位患者明明在讲歪理却叫她完全找不到反驳的切入点啊!
幸好她正拿着针和点滴袋进退两难时,身后传来了邵棠冷飕飕的清嗓子声音。
“女士,您回来了!”
小护士跟瞧见了救星似的,一溜小跑地过去找邵棠告状。
带卓熠过来的医护人员和她交代过。
说是郝主任特意叮嘱的,如果患者有什么不配合的地方就直接找患者的老婆,这位可是哈佛毕业的临床外科博士,专门有法子治她老公。
她把要打的点滴袋展示给邵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