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又点了点头,其他学员纷纷发表各自的看法,争论了十几分钟后,一本才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看着陈万尘说道:“学员们都表达了各自的看法,不知道陈师傅你自己的体会是什么呢?”
陈万尘一笑开声,说道:“说来惭愧,崔教练刚才那一脚,看似踢得动静很大,其实是虚有其表,所以我根本没有受到什么打击,不过相信这些天的相处,学员们都很了解崔教练腿上的力气,这一腿如果全力踢出,大象都会被踢倒,我哪比得上大象,所以很感谢崔教练的脚下留情。这就是我说惭愧的地方,本来我以为我那虚虚实实的一招水化了的太极,把刚、柔两种极端的劲力融合得相当纯滑自然,就算眼力再高明的人也看不清虚实,没想到崔教练根本没有看,当我们还局限在河里的水流时,我们自己也成了水里的鱼,受制于这一江河水,而崔教练却是早站在高山之上,远看着脚下的河水,他早已脱离了这水的束缚。这不仅是我最遗憾的,也是最开心的事情,从境界上说,崔教练明显比我高了一个境界,所以我输得心服口服。”
陈万尘追问夸奖相当的高,在他看来,自己还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比起常人的看不清山水要高明得多。可是崔意唐此刻已经是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他已经在山之外,在水之上。
在崔意唐露出害羞的表情时,陈万尘语气一转,继续说道:“而我说崔教练天赋了得也不是随便说说,他虽然刚刚听我说了水力的理论,马上就有所领悟,并应用到打斗中来。所以你看到没有,如果崔教练不是没有用到我刚才所说的,他就不可能把自己的这做诱饵的一个手臂变成了如水一样,我一拳打出,崔教练手臂成了水流,我虽然打中,却是无用,无功而返。正是这么一拳,才使得我上了当。如果崔师傅不是自己练得自己成了水的一部分,那么我还是有自信,任何人要是硬碰硬的接我这一拳,都不会很轻松。”
陈万尘说完这句话后,在场的人都陷于了沉思。
这时崔意唐才开口说道:“陈师傅说得不错,陈师傅那一拳,我想没有人敢正面迎接而毫不收到影响的。一本大师说我这手臂是诱饵,话是不假,可是你们都不要换了一点,如果能够钓大鱼,一定要下大的诱饵,但是你诱饵大了的话,钓的鱼太大的话,你钓不上鱼,反而会被鱼拉下了水。钓鱼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刚才我那一拳,如果稍微不慎,很可能就要被陈师傅打得骨折。如果骨折的话,胜负怎么样,不用想都知道了。刚才这一下,虽然看似简单,一下子就分出胜负来,可是胜负其实只是在一转眼间。”
“所以,这次我再重复一点,平常的普通人打架,可能打了半个小时都难分难解,而且伤得都是皮外伤,无关痛痒,无关大局,无关胜负,但是真正的高手打斗,越是水平越高的高手之间的打斗,越是很可能胜负只在一招之间,只在一瞬间,只在我们一个意想不到的细节。台下三分钟,台下十年功,这绝不是空话、套话,老祖宗留下的话,是经过惨痛的血的教训留下来的,越是单间的道理,越值得我们深思,而这句话我们也可以理解为‘反朴归真’。”
崔意唐的话虽然不大,虽然不多,但如重鼓一样的响在所有学员们的心里。
等崔意唐于陈万尘的表演结束后,一本等教官的事后解说,真的是做到了让学员们身临其境的境界。而这些精锐中的精锐,个个在搏斗上都是有着远超常人的天赋,所以很快领悟到了一些真正的搏斗精要。
从此之后,这些人,不再是单纯的武警学员,也不是单纯的武警战士,而是领略到了武学精要的真正搏击行家。对于这些人来说,格斗不再是单纯的打斗手段和技巧,而是成了一门技术活,一门艺术。这些人,当中修为最为精纯的高手们,已经被崔意唐等教官领进了修行的大门。
门外门内是两个世界,是两重天下。
只是虽然他们有的人已经被领了进来,有的人还在门外摸索,可是最终的造化还是看个人的领悟。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等学员们对刚才的东西消化得差不多后,内部的选拔赛又开始了,这些早已分好组找好对手的学员们,不管是已经消化好了的,还是没完全消化了的学员们,上了场后马上全神贯注。
当然,这些人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早就知己知彼的,所以打斗起来虽然很精彩,但是都没有出现冒失的情况。在这等局面上,擂台上的学员都都陷入了持久战的苦战之中。到了最后比的又是本身实力的强横了。那种充满灵性的打斗技巧很少出现。
看到这一幕后,崔意唐心中难免叹了一口气,这些人还是少了一点点像他那样的灵性呀。
不过崔意唐这种天生就是打拳的料子家伙,实在是罕见,而且一般人越互相熟悉了,越打斗起来充满老成,这本来就是人的天性。真正的那些遭遇战的擂台拳手,才很多是依靠一口气、一口狠劲、一种绝对的出其不意。所以崔意唐在感叹的时候,突然有刹那的失神。也完全没把注意力放在学员们的打斗上去。
在遥远的日本,那个号称五十年来日本最出名的空手道传奇大家的骨拖洗,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在这一瞬间,崔意唐的心神飞去了日本,接着是香港、是印尼、是广明,最后才回到了北京,回到了格斗场里。
等崔意唐醒来,发现学员们都早已走了,身边只留下陈万尘一个人诧异地看着自己。崔意唐有点疑问地看着陈万尘,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其他人呢?”
陈万尘说:“早走了,他们早走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又看着崔意唐问道:“你知道自己刚才在干什么吗,你走神了,而且鼻孔全无呼吸,全身除了心脏部位外都是冰冷。刘青等人吓得不得了,想要把你送去看急症,我和一本大师拦下了他们。”
“啊!”崔意唐也跟着吃了惊,才说道“我失神了多久。”
“差不多六个小时。”陈万尘看着外面,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