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武功,这般削铁如泥的长剑,挥甩过后,在眼眸中余下寸寸残影,段辰连看都看不清。凌景逸此刻正以一对二,分身乏术中哪里还顾得上自己。
心中即使万分焦急,他能做的也只有定定立于此处,两只手绞紧在一起,暗暗默念,可千万别出事。
交战愈发激烈,几下来回后,凌景逸纵步腾跃到树枝上,两人缠斗之间,那人举起长剑就猛力朝凌景逸刺去。段辰倏尔抿紧了唇,身子不由自主往前跌了去。随后只见凌景逸闪身避过,俊朗面容上的剑眉紧锁,找准那人脚踝出露在外的破绽之处,立马挥剑向他腿上砍去两刀,其中一刀极深,扎入的瞬间,鲜血汩汩迸出,淋漓的红色染了大片。
那人吃痛,哼哧一声,跌跌撞撞倒了下去,从八尺多高的树上坠下,那人一落地,脚下就立马虚软,跌绊几下,差点跪了下去。
一只手捂住伤口,另一只手护剑在前,边后撤,边往四周寻求同伴,已然失去反击抵抗之力。
在一片混乱中,有一人站立在众人之外,刀口上温热的液体在雨水的冲刷下,缓缓湿黏地滴坠到地上,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那人的眼睛犹如暗夜中匍匐的孤狼,段辰看到了凶残的冷光,不免后背一凉,紧绷的心,又再度揪了起来。
提刀一步一步向段辰走来,乌黑夜行衣下是因用力而撑起的手臂与肩背,一动不动盯着段辰的眸子,似乎是在观察段辰施展的武功,思考两两相斗之时,如何能占得上风。
可段辰一点武功都不会。
在他脚步不断挪来过程中,段辰听到了自己愈加沉重的呼吸声,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尽力若无其事地瞧着他。
那人见段辰毫无反应,也不敢轻易上前来,只在不远处绕着他,向他的左面虚虚走了几步,一点一点靠近段辰,却没有半分畏惧撤退之意。
段辰垂眸瞥了下自己身侧,在乌云遮掩之下,一眼望去,万顷平湖,不知深浅很适合躲藏。
只要他跳入其中,奋力朝池底游去,在一片摸黑中,想来他也找不到自己,加之在水中,纵然满身武功,难使出一二。
捏紧拳头,数着那人向自己而来的步伐。就现——还未等段辰默念出最后一个字,突如其来的力量拉着段辰转了弯,脚步左甩,站在了一高大身影的背后,眼前挡得严严实实,即使垫脚侧首也看不见黑衣人身在何处。
雨水几乎浸湿了全部的衣裳,袖袍衣角处散满了斑驳的血痕,轻轻一嗅之下,段辰还是闻到了凌景逸身上,幽幽传来的熟悉香味,很清,很淡。
一瞬间,整个人立时安定下来。
段辰耳边响起铜铁铮锵之音,接着是有一人闷哼,随后仰倒于泥坑中,溅起的哗啦水声。
温热有力的大掌扣住段辰的手腕,快步拉住他朝树林中,小跑而去。
这帮人武功不高,功法也不甚稀奇,明明不敌,却是一次又一次缠斗上来,很是耗时,仿佛存心要推延住他们,现下唯有找准机会,快速脱身抽离。
凌景逸忽得松开段辰的手腕,飞身跃起,挥动手中的长剑,向那有着大臂一般粗的树枝砍下,抬起一脚猛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