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号恰有一女,只可惜丁号也是州府里十分有份量的人物,此时联姻,似有不妥。
君子里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国土广大,有一样不好就是方言。扬州与荆州的百姓遇到了,完全是鸡同鸭讲,再加上昂州本地的土著,最后大家都得靠比划了。
放到君子里,这就不算是个事儿,大家都在学雅言。固然会带些乡音,终归能让人听懂。于是也是四下串连,吃个酒什么的。
颜神佑的精神高度紧张,命舆部盯紧了这些串连份子。得到的消息却让她大跌眼镜:“怎么会这样?”居然有舆部新发展的成员混进君子里当佣人了!
可不是,逃难的么,房子田地是带不走的,这就先丢了根本。路上跑得急了,先扔粗笨家什,再扔老弱病残的奴婢(不扔他们也跟不上),遇到危险,可能老婆孩子都丢了。最后到了昂州,还真有那么两、三家,光秃秃只剩姓氏了……
来了,住下了,什么都丢了,自然也没奴婢了,让这些人自己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就算他们愿意,他也不会做呀。好在昂州给些安家补贴,买奴婢呢,一时半会是买不到的。昂州正在搞垦荒大生产,是个人,都能圈点地,一备案,就有了田。税也不重,徭役也不多,谁吃饱了撑的卖身为奴呢?
算起来,昂州是门阀之风最不严重的地方之一了。
买不来,就只好搞雇佣。舆部的人正好混了进去,探听个消息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左右一串门儿,发现这些人路上吃了不少的苦头,哪怕心里有些不满,倒也挺珍惜这样的安定生活的。
两个月后,合同还没到期,舆部的人便全身而退了。所谓坐吃山空,光靠安家补贴,还要保持世家的一些排场与生活标准,还没奴婢了,很快就发不起工人的工资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舆部的人回来的时候,就带来了这些日子的成果。颜神佑哑然。
也许,经过这么一场动乱,哪怕朝廷允许各地发展自己的势力,世家的力量不是增强,而是削弱呢。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以后就省事了!让农民起义的暴风骤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颜神佑笑得很梦幻。
丁琳看她笑得太瘆人了,忍不住推了她一把:“小娘子,想什么呢?”
“啊啊啊,没有,什么都没有。你说,这些人,以后要怎么活呢?”
丁琳道:“怕是得择这么几家,给他们个吃闲饭的职位,撑不着也饿不死吧。”
颜神佑笑道:“谢天谢地,丁先生说话不如你流利,才少气死几个人。”
丁琳听颜神佑埋汰她爹,十分不孝地跟着笑了:“小时候常听说阿爹是大儒,端正方严,到了昂州来,我也没想到,哈哈哈哈。”
颜神佑诚恳地道:“其实我爹的嘴巴也不大好。”
两个不孝女没心没肺地抱头大笑了起来。
笑声停了,丁琳抚着笑疼了的腹肌,喘息着道:“我真想听我阿爹埋汰人呢。”
颜神佑道:“还是得想一想,给他们什么职位好呢?我看这些人里,乍一给个实职,恐难胜任。差一些的,他们又要挑剔不是清流。只好要他们去抄书了。”
丁琳道:“抄字太难听,叫他们编纂吧。”
“也成,等会儿我就跟阿爹说去。”
丁琳现在是做着颜神佑的文书,州府的会议,丁琳还是不参加的,开会还得颜神佑自己去。颜神佑道:“早晚你要能跟我一块儿去就好了,现在我只能带着阿琴她们几个。”
这是一个奇怪的习俗,哪怕是在宫廷里,议事的场合,寻常不许妇人出入,但是侍婢们却可以畅行无阻地去当差。
丁琳道:“总有那么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