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之取了犁,交付来使。说是来使,不如说是山义的信使,这是个十四、五岁,犹带一点稚气的男孩子,肤色微黑,笑得很是淳朴。他的雅言里带一点奇怪的口音,但是已经相当标准了。衣裳却与颜肃之等的风格不同,是窄袖,下摆也没那么长,下面穿单裤,一双布鞋。
行礼却很是到位:“小郎君命小人致信与郎君的。”
颜肃之又问了几句山义的情况,来者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来:“小郎君每天都复习功课哩。”
颜肃之道:“这样很好。我有一物,你带与你家小郎君。”将犁给了他,附赠了一份说明方法——反正,山义看得懂。
为此,颜肃之又送了来使一头毛驴,驴着犁就上了山。
卢慎道:“郎君,就这样教给他们了吗?粮食、蚕种、海盐,三者可都是……”不能外传的啊!
颜肃之狡猾地一笑:“他们有铁吗?”木头满山都是,犁头却要用铁。
“……”这个,还真是没有啊!不然人家为毛线会跟你们都挖墙角的血海深仇了,还要捏着鼻子接触一二呢?山里一不产盐、二不产铁……要往更远人深山里,那里的山民会产一些铜和银。但是历代朝代虽然眼馋,不过估算过成本之后,又都望而却步了,转而打人口的主意。
这可真是一个悲剧!
————————————————————————————————
小信使带回去的曲辕犁是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山义坚持认为,这是个好东西。头人却依旧持谨慎的怀疑态度,以前是被坑怕了呢。又有其余一些部族长老,也十分反感这些外界事物,认为这是不安好心。
山义看着这位胡子拖了尺半长的长者激动得老脸通红的样子,默默地咽下了满口血。长者的名字音译很长,意译就叫做粗壮的树干。大树君今年九十岁了,少有的高龄,依旧耳聪目明。真不幸,他的幼年时期曾经遇到过前朝驱山民,这样的捕捉,必须带来死亡与破坏。被捉下山的山民们,并不是全做了平民,还有好些被私吞成了部曲奴婢。
大树君的亲人,在那一场持续半年之久的黑暗时期,死了整整一半儿。
山义道:“甘令也是不错的。”
大树君道:“那是他手里没兵,这个有!”
探子早探明了,新来的这个还在建坞堡呢。
山义一口老血快要咽不下去了:“就三百人。”
大树君死活不同意。
山义道:“先试试,有没有用。”
头人道:“也罢。”
山义识字,便由他来指挥,试一试,效果居然不错。
头人道:“看来也是不错的。”
山义心头一喜,正要说什么,头人却一摆手:“也不在乎这一点东西。”
山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