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秋不自觉地弓起腰,眼前一白,欲望倾泻。还未从余韵抽回神绪,山鬼坐起身后将他同等抱起,分开双腿夹住腰身,立坐在自己跨上。
“山鬼……”季向秋抖得厉害,身下一丝不挂,不自觉地搂住他背,脸抵胸膛,气息发烫。“山鬼”
山鬼也觉脑中发热,身下宛若融化,干笑着摸他身后抚慰,在他耳侧低语:“季大夫如此呻吟,当心隔墙有耳”
话音刚落,挺起的欲望抵在入口,摩擦一番仿有电流滑过腹下。恍神间烙铁般的巨物撑开内部,刺激得他肩臂不停抖动,身子发热,嘴唇微颤,呼吸粗长。“嗬……”
“大夫里侧果真热得厉害”,山鬼低笑,忽然绞拧的紧窒勒得他脑中一热,按耐不住地挺送数下才有制止,深浅分明,次次擦碰内部欢愉。季向秋正觉失神无力,全身酥软松懈,不想此鬼即刻发狂般按住他腰身抽插起来,强劲有力,弄得他神魂颠倒,不知天地。
许是夜间寂寥,身下交缠声响甚是清晰,宛在耳侧,低鸣难绝。
他为男子身形,肌肤摸来紧实,里侧也生得滚烫发紧,宛若窒息,每每顶入前端便觉如被数千张小嘴讨好献媚,吮吸着要含吞他的直入深处,直叫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嗬……嗬呃……”
云雨间皆是忘乎所以,全然不记此处是他人屋院。季向秋茫然着忽快意中抽回神绪,喘息着看向窗棂,不想恍惚瞧见有黑影一闪而过,刚以为是神乱错看,黑影忽然闪现般立在窗前,头圆身直高大,全然不动,似一偷窥小人,惊得他胸口颤乱,呼吸发紧,目不能移,嘴唇发抖。“山鬼……”
山鬼觉到他身子僵硬,连忙抬手捂住他眼,低笑道:“莫怕”
季向秋鬼使神差地在他指间闭上双目。虽有想起眼前这人也为野鬼,但仍不由紧抓他衣角,不敢吭声。“哼嗯……”
“季大夫莫夹太紧”
“嗬呃……”
季向秋身下一颤,驰骋的巨物终于在律动中又登高潮。周身仍抖动不止,山鬼却旋即抽离,寂静间似有“啵”的一声清脆入耳,同时勾涨前端撩过内部,叫他又是一惊,靠在他肩上张嘴喘息。
山鬼忽然身子后倾,怀抱他齐齐跌入褥中,接着张嘴与他亲吻,舌尖不时舔弄他耳廓,轻声道:“季大夫该穿衣去见人了”
季向秋一愣,方才滚烫如火的周身空虚渐冷,身前压迫随之消失,睁眼只见眼前昏暗,挥手一抓毫无他物,空无一人——山鬼凭空消失。
季向秋心底发沉,暗骂他莫名其妙。抬眼看窗是明亮通透,并无遮掩。沉思一番敛起神色,小心着衣,刚出屋门抬眼便见眼前一黑,还未回神又是周身悬起,嗓中沉堵,难言一语——挣动间看清是一高大男子将他扛起,腹部贴肩,头身朝下,隐隐作痛,不知去往何处。
这掳他的人四肢粗长有力,身躯足有九尺,黑肤银发,神情冷峻,双目直视眼前,甚有寒凉隔衣入肤——季向秋一愣,不知是哭是笑。这人……或是为鬼。
待离人居,季向秋忽见前方站有一人,玄青衣袍,面容俊朗,神情带笑,示意男子松开他。竟是白日道长。
道长见他神情紧绷,颇是愧疚道:“天傀脑瓜子不激灵,惊吓了季大夫当真惭愧”
张嘴觉声音恢复:“大师这是何意?”想起白日贵华所言,刹有提防:“你我素不相识,此事与我又无直接关系,为何虏我至此?”
道长叹息:“因你是现成的封压至今。
况且……“你为一己之私将严正杀害,当真奇妙”
魌鬼意外地冷哼:“本孤行事如何,哪里轮得到你来指责”
“并非指责,只是对此有所好奇,毕竟不知该唤你魌鬼还是容青好”
魌鬼一愣,神色稍变,一言不发。
山鬼见他沉默,暗自坐实这大胆揣测:“魌鬼,这容青可是严正?”如此想来倒能豁然开朗,“你利用他对你宽心不备而占身自用,未料他反夺你鬼躯求活,只是为人力弱遭有反噬”,乃至误认自己是这容青。
“本孤为鬼物无形无影,何来躯体受他占用”,魌鬼冷笑,“此事与你并无瓜葛”
“确是无关,只是想知原由以作趣闻。严正为人时待你不薄,你对他也非置之不理,既是如此,当初为何夺他身躯?”仔细思量下此鬼倒有深情,毕竟以身压抑容青狂乱。
魌鬼敛起神色,双目凝视,平静道:“人鬼行事并无二致,尤其点到即止之处”
山鬼听出他话中威胁,不由干笑两声:“此追根问底的性子乃生前便有,当真难改”
魌鬼将视线移去:“你尚活人世。此院有本孤行法结阵,亡鬼难近”
山鬼却笑,并无惊疑也不说话。目光落在季向秋身上,打量半响后忽道:“季大夫这番模样倒是狼狈”。前衣划有大口,猩红着目,脸色泛白,气息微平——半死之态。
“你带他早些离开,本孤……我会说他有急事已先行辞别”
“也是,这人不过乡野小医,本不该牵涉太多”,山鬼哼笑,当真将他臂弯搭至肩上,揽腰扶起。刚走两步想起什么:“敛月可会寻机报复?”
“你们于他不过稍有牵扯的寻常路客”
“如此才好。严少爷,人鬼相斥并非空穴来风,你也好容青也好,未必长久之计”
刚出屋门,一阵清风拂面。云敛清空,冰轮乍涌,好一派清秋光景——山鬼不由发笑,侧脸看仍是不醒的人。“季大夫,凡人不见有几人真情实意,人鬼间倒爱生情缠绵”
山鬼并无魌鬼能力,掩人身形却是得心应手。离去时不忘回身看眼严府,静谧无乱,人宁物安,同时隐紫罩空,暗流涌动。
走了不知多久,山鬼忽听身侧隐隐呻吟:“嗬……山鬼……”
见他转醒,不由双目含笑,心情意外的好:“季大夫可有何处不适?”
季向秋摇头,全身意外无伤无痛。沉默半饷:“那玉中鬼物附身于我时记忆全有,离身后反倒全然不知”
“事物万千,何必一一记下。季大夫,我并非严正人魂,日后又是要与你同行度日”
“……也未指望能即刻脱身”。这鬼臂弯温暖,隐隐生有贪恋。
“季大夫原是仍愿与我同住”
季向秋笑:“是你曲意多思”
“就怕季大夫也怕寂寞”,山鬼说着脚步一顿,眼中笑意然然。
抬眼是一挡风遮雨的无人驿亭。季向秋心口乱跳两下,连忙干笑要逃,不想脖上一重,被迫扭头与他唇齿厮缠。大手游走腰间,宽厚有力,探入衣内摸他乳首,见他又惊又颤地连连后靠,当即抽离拉他入驿亭,步伐急促,眼中灼热宛有火烧。
季向秋觉头昏脑胀,气息粗乱,还未回神又被他抵在墙上激烈含咬双唇。温舌愈热,思绪渐迷。
山鬼身躯高大,将他全然缠紧。
季向秋对余事了然,一时生有无奈,索性闭目不思,张口回应他。又或当真性欲成瘾,寂寞难驱。
驿亭旁有一两人高柿树,枝干叶残,收风遮月——季向秋倚靠墙身,侧目微睁,喘息不止。有阵阵酥麻涌入心口,不觉间展臂拥他肩背,沉哑开口:“山鬼”
山鬼闻声发笑,撩开他衣摆后将他左腿架在臂弯,腰身一挺,舒畅快意跃入脑中,急促猛烈,叫他跟着蹙紧眉心,发出一声愉悦轻吟。
“山鬼……”
快意难喻,季向秋忍不住低吟又喊,呼吸粗长,全身滚烫,神情茫然,细瘦腰身随他挺动摇晃。“呃……呃……”
巨物在体内全然涨满,甚有愈加粗涨发烫,轮廓印在脑中挥之不去。心跳如鼓,思绪难集。“呃……嗬呃……”
律动间唇上热意重压,有滚烫同着身下抽动将他卷紧吞食。说不清的快意急聚前端,欲望翘挺,欲有伸手抚摸却被抓住腕身。正有茫然地急切挣动,忽听耳侧低笑:“不会要你如愿”
“呃……嗬嗯……”
股间挺动加快,每每触及某处便有过电般的冲动涌现,欲望临顶间此鬼却有意玩弄,次次挺入,点到即止。
如潮快意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季向秋忍不住眼眶生热,勉强半许才断续轻语。“让我……呃……山鬼……”
山鬼低笑着松手,见他转眼粗喘着上下抚动,神情隐忍,不禁也觉胸膛发热,在深处重重顶入数十下。同时与他额心相贴,紧握他抚慰欲望的掌背,在他肩部一抖时跟着腰身一颤,齐登高潮。
热液烫得季向秋腰间发颤,全身潮热,思绪恍惚,搂着他脖颈大口喘息。胸膛漾动清晰,心跳鼓动宛在耳侧,吵闹不绝。
山鬼却不急于离去。听他呼吸渐缓,指腹忍不住摸上相合之处,挤按一番便觉它惊颤收紧,吸得他欲罢不能。
挑弄间柱身退出半许,有热液滴在掌心,山鬼抬手细看,不禁觉有好笑,低头在他脖间不停轻吻。
季向秋怔了怔,刚有抽绪回神,酸热之处复被狰狞热物撑开,热流窜动,宛有过电,惊得呼吸一紧,思绪发直,同时臂身收力,又复紧搂他厚实肩背。身子前后摇晃,月明照影,悉数落眼。
季向秋低头看了看,视线渐有模糊。胸热发涨,难集思绪,同时嗓中沉堵,说不出话。
晃神间索性闭目不睁,仰头与他拥吻缠绵。
一番云雨已是脚软乏力,紧抓着他衣角沿墙滑落,同时垂下眼眸喘息回神。
山鬼生出笑意,蹲下身环住他,恰好将他脸埋进自己胸前,同时摸他头顶似行安抚。言语却有捉弄:“季大夫看着年轻,不想也到身虚体弱的年纪。可要我背你回去?”
季向秋闭目又睁,眼中茫然渐散,思绪清明,颇是无语。沉思一番意外点头。“确是年纪大,难如意气少年”
山鬼见他坦率反倒一愣,笑问:“季大夫现下怎不怕人撞见?”
“夜深人少,可遮脸行事”。离去时不忘用衣物将地上痕迹擦去。
此鬼肩背确是厚实。季向秋默不作声,侧脸看后移夜景,思绪平静甚有心安。
山鬼脚力颇快,不过一炷香便回村中,万籁俱寂,偶见点灯屋中传来夫妻俩为生计的劳心私语。
“山鬼”,季向秋眼见住处将近,“你对路途倒有熟络”。方才未有思顾要与他指认路线,不想他毫不发问甚有轻车熟路。
山鬼哼声,眼有得意:“离去甚远也能寻迹归回”
季向秋不由发笑:“此言叫我想起一书有记,云中有城唤宁平,城有一主育鸟为业,经年累月训性以顾,一日大成进献帝君,帝君使其传书与他处宠妾,不想此鸟翻越山岭复归宁平。原主大惊,立携此鸟面帝,未料宠妾已因书信未复招致猜忌,受刑香殒。原主当即杀鸟归家,自欺不知原委”
“季大夫是怕我招来祸端?”
“只是想起此说,并无深意”。不过若论其中真理,这世间哪人能因一时欢愉而得永久宠信,书中帝君只因信件未复便不理真相怒下刑罚,当真可笑。
山鬼见他不再言语便悠悠道:“我段不会为谁翻山越海”
季向秋淡笑,未有回应。沉默半响:“山鬼……”
“何事?”
“你的脸”
“如何?”
季向秋无奈地叹:“又多一处常人之貌”。想是因方才颠鸾倒凤,采阳补阴。
山鬼当下入房中拿一铜镜细看,果真见额上那块退青显白,温热如人。
季向秋点明灯盏后见他看得入神,只好自顾去寻吃食填肚。
山鬼不再多想容貌之事,倒是想起什么地转身看他,若有所思:“季大夫,你觉严正与容青如何?”
季向秋摇头,端一碗筷入座:“各有定数,难知全貌。可要吃些凡人食物?”
山鬼见他眼中含笑,当即哼着转过头去:“不”
过了半月。季向秋如约到村口等候来购山药的人。
“季大夫,这个价钱可是合适?”
“全凭文大哥决定”,季向秋将布袋放他车上,“多谢文大哥次次照顾”
“我倒多谢季大夫为我预存药材”
“不知文大哥先前所说侠医如今是何状况?”
“并无清醒,也不知这世道怎就好人受苦受难”,收药人叹道,忽想起一件趣闻来:“说来季大夫应是少有去城中,我昨个入城时听闻一事,说是严家公子前日留信逃婚,搞得府中鸡犬不宁,我路过时还见府人外出寻找。我那幼子还说若是换他绝无逃婚可能,毕竟订婚女子是一绝佳美人”
此话引得车前理物的幼子羞愧打断,两人拌嘴一番便作别去下处收物。离去前幼子不忘提上一嘴:“听闻严公子与那美人本是两情相悦,早早私定终身,也不知如何就薄情毁约”
“季大夫还惦记严正二人?”山鬼在他身后幽幽道。
季向秋摇头:“于我无意”。固然多思欲知后续,只是毕竟毫无干系,探知太多只怕自讨苦吃,惹人生厌。
回时路上遇水溪生有一草,季向秋当即敛衣下水采摘。
“说起来”,山鬼两眼扫过村中山野田渠,扭头见他身影忙碌、神情含喜,不由问:“村中怎无多少青壮男子?”
“此地虽离纷争但他处毕竟战乱,多为一年前外出保国报志”,季向秋神情微动,叹息又道:“不知几时归来”
“人人避之不及,你们反倒自投罗网”
“是你囿于己见,也并非人人贪生怕死”
山鬼见他生有不满便淡笑道:“害你生气是我的不是”
季向秋无奈叹息,抬眼看他时不由瞥到河桥下方,惊讶地定睛再看,恰与那蜷缩之物四目相对。
“阿正”
山鬼闻声一愣,眨眼有一白影从桥下跃出环抱水中人,声音发颤生喜。“阿正,容青找到你”
季向秋手足无措:“你怎在此处?”
容青抬眼看他,晴日下容貌发白,神情可怜:“阿正不见,容青害怕,在这里等阿正”
季向秋一时无语。叹息一声将他拉到岸上,敛容问山鬼:“为何认我为严少爷?”
“魌鬼附身过你”,山鬼生笑,对眼前这鬼上下打量,“那般心急你的人竟会忍心离弃”,说着一顿,“他不是与你一同离走?”
“难不成严少爷遇有不测?”季向秋思忖道,见有村人路过见他自言自语甚是怪异,连忙干笑拾物将他带回。
“季大夫原说于你无意,眼下怎又多此一举?”
“总不能任他游荡。容青可知阿正去了何处?”
“阿正带容青出来,遇到有人拦,阿正要容青不怕,容青在这里等”,容青说着忽然生笑,“容青找到阿正”
“他如何能理清来龙去脉”,山鬼哼笑,漠不关心地自顾往回走。
只是容青忽然一顿,认真打量他:“昨日阿正受伤,可有疼痛?”说着要使蛮力脱他衣物,双目坚定,惊得他不知所措。
山鬼见状抓他腕身阻止,狐疑问:“你要做何事?”
“容青照顾阿正,阿正受伤难过,这样快乐”
季向秋怔了怔,颇是不解:“何事快乐?”
“阿正坐容青这里晃动”,说着将指落在腰身,甚是无辜。
山鬼无语。虽早有梦中寻晓,但到底难想那面目冷傲的魌鬼是受纳一方。
入夜后容青意外安静地蹲在屋角一言不发,柴米不进。
山鬼凝视许久:“季大夫就不怕魌鬼找上门来?”
“倒有求之不得”
“一时不知季大夫是菩萨心肠还是多管闲事”
“无利之事当是能避就避,奈何前些时日严正送有衣礼作谢,难免想还他人情”
“季大夫”,山鬼低笑看他,双目灼热,“着实厌你这多管闲事性子”。眼中嘲意俨然为真,毫不掩饰。
季向秋并无在意,倒是想起白日采摘药草仍在屋前晾晒。抚摸一番果真被秋露打湿。
叹息着刚要收起回屋,不想腰间一沉,寒意从后背蔓延。还未回神,宽厚掌心倏然探入衣中抚弄,惊得肩部一抖,忙将那手压住。抬眼四下无光,远处村屋却是人醒灯明,甚有孩童屋前打闹。
季向秋恼羞成怒道:“别动”
山鬼低笑将他手中草药弃置一旁,随之大手摸他臀肉,使力揉捏一番索性推他至墙角。
屋内灯烛摇曳,树影稀疏,欲有推他脱身,奈何臂力粗蛮,胸膛渐热,紧缠不放。思顾间抬眼看他,强忍一番终于低声道:“只做一次”
“多谢季大夫成全”
话落唇舌相缠,热物入体,直叫思绪发直,茫然失神。
江洵城,寅时一刻的百花高楼。
“严少爷怎有兴致深夜来此处?”
“约友相见”,顿了顿,“莫遣人前来打扰”
老板拿了打赏当即点头哈腰撤去。不多时有人姗姗来迟,握拳道:“严公子”
“无需多此一举。委托之事可有办妥?”
“我遣人查了十三个县,共有十五人初步与严公子所述相符,只是细查县志族谱后并无一人相应”
“如此是一无所获?”
“依据严公子所述出地、习俗、装扮确是一无所获,不过在某地长书见有一闻:‘古有山物于世居身,常化人样欺引良善,日夜无怠以寻机夺身自用,以此流存隐居人间’。此书附图与严公子所画是有相似”
男人点点头,若有所思:“原来如此”。细想番将约好酬劳与他,随后要他离开。
不多时。
“阿正”
男人扭头看不知何时站他身后的人,颇有心虚地笑:“你怎知我在此”
“你私下寻我生处,可寻到什么?”
见他全然知晓,不禁讪笑:“自然未寻到丝毫”
“你就不怕他所言为真?”
原有听晓全部。来人神情平静,难知其思。男人无奈地叹:“若是为真,今日怎还于此受你发问?”说着握他肩膀,脸凑到跟前,眉眼含笑:“深夜外出已然犯了家规,可否烦请容青大人将我送回,好叫我免受禁闭之苦?毕竟明日我还想偷去玉秀阁见见她”
风冷入衣,吹得背部嫣红,不知是冷是热。季向秋一手挡在胸前阻隔与他胸膛间距,侧首闭目,声音微哑,欲望虽浓却有恼意:“嗬……停下……”虽是四下昏暗,远望难清,夜深人静,可若有夜行路人跌跌撞撞经此遇见,要他有何脸面于世。
山鬼单手握他掌背,摸向正挺入之物,笑道:“季大夫当是及时行乐”
季向秋脑中一热,闭目脱口:“去死”
山鬼发笑:“季大夫以救人为职,怎可如此咒骂?难不成也学他人要用两副面孔?”
“嗬……”季向秋一时懊恼先前应他着欲,以致如今不知厮混几个时辰。屋中灯盏已然全灭,万籁俱寂。
他不似此鬼精力充沛,何况今日本就劳累,眼下已然双腿生软,站立不住,在他一下顶入时忽然腰间生颤,气力皆流,紧抓衣物的手随之松落,身子沿墙滑下,嗓中哽咽。“山鬼……”
山鬼见状顺他身子蹲下,双膝跪地,将他双臂扶至肩上,同时要他坐在腿根,两腿夹紧腰间,一面低笑:“季大夫……一会儿便好……”
胯间一阵耸动,季向秋喘息着,心劳体累,再难出言——那鬼物阳根粗大可怖,内部酥麻滚烫,热得他嗓中干哑,宛有口渴。恍惚间仰头贴近他温凉薄唇,探舌欲觅一汪清泉。
山鬼见他呼吸轻长,闭目不睁,全身气力全无地依靠在自己身上,不由脑中一动,凑他耳侧低笑:“季大夫且睁眼看我”
季向秋被在浅处挪动的热物磨得心口发紧,狐疑地侧首微睁,一时后脊发僵,凉风灌喉,同时身子颤抖后靠,思绪发直,惊咳不已——本该青黑的肤色玉白如月,五官俊美秀稚,宛施红粉,长发高束脑后,额发碎散。甚有一双明眸印在眼中,灼热含坚,咫尺相视。
“咳咳……咳你……咳咳……”
山鬼眼疾手快地揽他后落腰身,同时抚他脖颈,将他脸埋入胸前。双目带笑:“季大夫,他是如何唤你?”
季向秋心口颤热,说不出话,勉强回神后却只在他怀中又闭双目。
山鬼觉到他抬臂回抱的动作,一时笑意更深:“季大夫怎一言不发?”同时才知方才动作引得欲望滑出,有浊白热液滴落胯间。
“季大夫?”以为他是心有羞赧,刚有迟疑揣测,滑出的鬼根忽然被他主动扶起抵在窄口,诧异间全然撑入紧窒内部。灭顶快意过电般袭入会阴,窜动番涌入胸膛,直叫眼前发白,闷哼失神。
“嗬……”山鬼蹙眉挺动起来,在热液搅动间“啪啪”作响,有飞沫溅在股间,似有灼烧,烫得季向秋止不住地发抖。
“季大夫”,山鬼闭上眼,深顶数下,呢喃又喊:“季大夫……”
山鬼摸上自己的脸,低笑不语地又顶数下。腰间猛地一颤,眉心蹙紧,同时觉环住后背的臂弯加重,双双跌入剧烈高潮。余韵不息,紧贴着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密不透风,良久不能回神。
不在多久过去,山鬼听他喘息渐缓,刚要试探开口便听他平静地笑:“他叫我向禾”
山鬼一愣,笑问:“何来此名?”
“因我遇他时行字潦草,与他书名时他独识秋字一半,为掩羞赧故称向禾”。许是想此有趣,声音笑意不减。只是听来清冷,似喜而悲。
“他究竟是季大夫何人?”以致念念不忘,故作情深。
季向秋叹息:“是我师弟”,说罢抽身着衣,无奈地笑:“他来时独独对我冷漠不理,难以接近,外加极爱直呼我名。他还是后来才愿唤我师兄”
“季大夫说起他来倒有兴致,明明道过与他不过陌路行客”,山鬼哼笑,“不过季大夫果真讨人欢喜,竟能叫他喊你师兄”
季向秋意外摇了摇头,眼有无奈笑意:“非我讨喜,他也未曾正心敬过我,所做不过为讨师父欢喜以免再被抛弃”
“原是弃子”,山鬼不由又笑:“季大夫怎知他心中所想?”
“寄人篱下之人总归心绪敏感,疑神多思,况且不过七岁孩童。想他多有隐忍……”
“原来如此”,山鬼扫视四下时神情微变,只是即刻恢复平静地看他,问:“既是师弟,他如今身在何处?”
季向秋摇头,系裤带时身子一僵,手摸股间湿热后抬至眼前,漫不经心道:“我不知他去处,想是仍在四处寻人”。迟疑一番忽而发笑,扭头将掌中体液抹他衣上,从始至终未有抬眼看他面容。
山鬼看清衣上何物时微微一愣,再抬头却见他转身回屋,一时又气又笑:“季大夫怎也如此任性”
话音刚落,山鬼又叹:“严少爷要接人就早些现身,何必躲躲藏藏”
不过片刻,果真有一影从暗中行近,只是身形摇晃,再看竟蓝衣呈紫,双目疲累,披头散发,甚是狼狈。
刚生迟疑,眼侧见一影飞驰而过,将来人环住哭泣。“阿正”
季向秋持一灯盏走出,见严正模样便叹:“可要包扎一番?”只是说完忽觉他神有怪异,难尽其述。
严正看他一眼,目中无光,张口欲言却忽瞪双目径直倒下。
“阿正”
容青焦躁不安,正有无措时严正复起而立,眼含红光,神态诡异地掐住他的脖子将他高抬离地。
容青惊骇挣动,喉间发痛难喘,眼中落泪:“阿正……”
有声音从他处传来:“找到你了”
山鬼见有他影靠近,不禁叹气:“季大夫你果真捡了麻烦回来”
“是你们二位,当真缘分”,一影从暗中冒出,神情邪稚,侧视一眼容青便手一挥要严正松手。
严正跟着恢复,眼见容青气喘痛苦,闭目昏去,不禁咬牙切齿道:“敛月!”
“怎生如此大气,反正是你不自量力,以为带他出逃便能摆脱我”
严正闭目长吸口气,将容青紧抱怀中,似有再难忍受之绪:“你何必三番两次逼我至此!”
“我未有逼你,起先不过想将你鬼躯夺以自用,如今也不过要你醒神归体,早些回头”,敛月忽然面目狰狞:“我与你相识争斗数百年,他有的我皆有之,我有的他却未必如此,为何你要选他这一无是处的已死之人!”
所言无一不似牙缝发出,字字含怒携恨,只是严正却不看他一眼,声音意外趋淡平复:“他有一样你未必有”
敛月蹙眉:“何物?”想他不论法力还是容貌皆是凡人难比,他却坚定无疑地直直否认。“我未必没有”
严正却不答复。抬手摸上容青面容,不觉臂力加紧,大有失而复得之喜。
山鬼见敛月怒容满面,不由发笑:“待你问为何物时正说明你并无此物”
话音一落,敛月恼羞成怒地汇力袭向拥紧的两人,严正意外并不反抗,与容青双双受击倒地。
容青因此睁目转醒。看清他时面露喜悦:“阿正”,只是话落见他脖上挂满细密血线,一时心慌无措,伸手摸去:“阿正为何如此?”
敛月见他神情心疼,不由冷嘲:“因他将你身上鬼业全数吸走,叫这凡人身躯难承其重,将乱无用”
“阿正以往要此物皆是无恙……阿正把东西还给容青”
“真是难想你这愚蠢之人,你不过凡人身死离魂,如何禁得住他这千年不死的厉鬼之体”
山鬼双目直视严正,见他平静无动,一言不发,不禁心生迟疑,难猜他意图为何。许是多想,不觉间隐察不妙,轻道:“季大夫”,话音刚落,严正忽然抬眼看来,深邃如渊,同时抬手掌心向他,臂上瞬有如布黑烟沿迹冲来。
敛月同等一愣。山鬼蹙眉正要抵挡,不想黑烟避身而过,宛若鬼魅悉数冲入身后,刹那间了无踪影。
山鬼惊诧,扭头只见灯盏跌落,连忙扶住那摇摇欲坠的身子。“季大夫”
季向秋并无见形外伤,只头晕目眩,眼前模糊,仿有五脏皆乱,一番定神更有胸闷难喘,胃涌欲吐。
敛月见状冷笑道:“你为自保竟拖他人下水”
“旁人有用自是全用其中”
敛月后知后觉什么,恍然大悟地笑:“先前舍力救他原是为今日要他成你器皿”
严正站起身,冷眼看他:“此身难容鬼躯业障,可若分与他人便能匀称自得。你仗我凡躯难控时处处逼迫,如今念在你我同行百年放你一马,劝你莫得寸进尺”
“魌鬼”,敛月低头冷笑,抬眼瞬间双目含灼,不由分说地手引剑刃径直冲来。只是不想严正单一脚后退便有黑烟护体,坚比金石,挥砍数十来回全无破绽,自身反倒吃力渐缓,于一来回被弹开数步。
敛月怒目而视,与他眼神交际瞬间闪至容青身侧,刚要伤及触碰不想受一凌烟横阻,被迫又退数步。
严正将容青挡在身后,眼神分外发冷:“你纠缠我百来年都不曾赢胜,何必自欺欺人,意图阻挠”
“自欺欺人之辈分明是你”
敛月脱口道,不想话语同时天际似有流星陨落,一记白光跃现间有身影如电闪般至他身前。
严正手缚他的掌背,掌中剑刃朝后贯穿,两肩相靠。
敛月呆愣回神,掌中剑柄流淌猩红,腹前瞬有火烧疼痛,僵麻难动。早有沉寂的心口隐有跳跃,只是单两下便似平复无动,难分真假。
“心乱神必慌,神慌身必乱。敛月,你为凡人时便因气傲任性枉死街市,是你怨恨难消自顾附身于我才得以成鬼化形,我早有要你自生独存之意,你又何必促成眼下将死之态”
“只是不甘心”,敛月意外地笑,并无神毁之惧,“我靠你而活也因你修神炼体,世间未必有谁比我久伴于你,可你为何要舍弃魌鬼一名去与凡人厮缠。他究竟为你做过什么能叫你执着至此”。甚为防他加害而将其锁居严府,寸步不离。
严正掌力加重,剑身直入更深,叫他神情愈加狰狞。“做过什么并不在于你知晓多少,而在于我明白几分”
敛月闭目又睁:“你为邪祟汇聚成形,你我又是枝叶之相,应知此举难有杀我”
“自是知晓”,严正冷漠地道,视线落在他身后,“数年前我引你封困他们,如今也到偿还之时”
山鬼一愣,惊诧地瞧见敛月身后站有不知多少魍魉黑影,声响吵闹却听不清楚,宛有百鬼夜行之势。
敛月扭头看去,平静神情渐有慌乱:“你竟解封那井要他们现世”。黑影长留地面似有未动,细看下却皆缓慢向他行靠。个个面容模糊,神有贪婪。
严正松手而离,冷眼见黑影从他足下缠紧吞入。
“我将鬼业分与他们些,甚有答应引你成食,他们这才既往不咎。敛月,百年来我纵容你许多,如今下场是你咎由自取”
“好生歹毒”,山鬼见状哼笑。只怕这些鬼物之后下落是全然不理,任其游肆人间。
严正未必想赶尽杀绝,毕竟敛月于他是不痛不痒的存在,若有怪及只道他不该三番两次现身扰乱。
“阿正”,只是一声低喊蓦然而起,音哑含颤:“……此番当真是好?”
严正一愣,错愕地转身看向出声的人,见他身躯发抖,神情隐忍,一时神绪生乱,不知所措。
山鬼惊见容青不同先前童稚,模样悲伤,正有迟疑不定,忽听在他怀间的人垂头轻道:“严少爷……是他所害”
容青与严正相视,眼中竟有落泪。
上身尚未被魍魉吞食的敛月见状不禁发笑,甚为嘲讽:“魌鬼,时至今日你该有梦醒”
“住嘴!”严正蹙紧眉心,万般不信地向容青靠近,只是本该亲近于他的人连退三步,细看下更见他眼底含惧,挣扎不已。
严正见状顿时面容生怒,冷声道:“你不该清醒”。同时,季向秋勉强抬头看眼山鬼,苦笑道:“鬼业中有严正自身记忆”。口中严正并非怒容满面之人,而是那落泪无声者。
“容青是魌鬼所化,数年前急怒下杀了严少爷后将他人魂锁困鬼体,叫他难入轮回”
严正闻言冷笑,替他接道:“只是他记忆全无,为行方便索性将容青一名与他。”反正此名本为他取,于他无意。
山鬼嗤笑:“恶鬼害人乃是不奇,只是为何要救?”
容青面露苦色,侧首不言。
严正全数看在眼里,过往种种历历在目,压在胸口堵得心慌,也叫他恍惚知为心灰意冷。
山鬼作恍然大悟样,甚有幸灾乐祸:“原是求爱不得,恼羞成怒下了毒手后追悔莫及”
“魌鬼游历人间足有千年,为一无心之人自欺至今,当真遭人耻笑”,敛月心知在难逃,一时也不顾什么的将痛快话全数道尽,“魌鬼,你以为这人受你捏造的虚情便是真意?只怕当初他若知你为此样早是自尽求生。你是叫人厄运缠身的鬼物,又是活脱脱男子之身,就算如个女子开腿迎合也比不过他心尖上的人一丝一毫”
话音刚落,严正报复般冷眼抬手,身下撕裂的剧痛全数涌入,宛受千刀凌迟,着骨入魂——敛月重重闭目,冷汗然然,骨肉分离之痛愈发清晰袭映脑海。
难不成今日真是他消亡之时?想他游历此间数百年,生死无动,别说得升轮回,就是灰飞烟灭也无在意。只是想他伴那恶鬼几百年的争斗竟敌不过一介凡人与他的几年光景。
眼见影缠脖颈,敛月忽然出声发笑,孤注一掷地将全数气力汇聚额心。
山鬼瞥见他行举,只是转眼见他被群鬼裹紧分食,形魂俱灭。山鬼凝视无语,不想黑影间忽有灼光贯穿,在片片群鬼哀嚎间直冲他来——思忖间暗道不好,欲将怀中之人推开却是晚及一步,直入正有恍惚难撑之人额心。
“季大夫”
季向秋茫然听有人喊,抬眼白光一片,身子受击后退数步,呼吸停滞,周身发沉,随之屈膝跪地而倒,不省人事。
山鬼近身查看同时见严正身形一晃,与容青消失在暮夜间。
“真来去自得,净是麻烦”
山鬼无语,低头见他嘴唇发紫,脖布黑线,掌心冰凉,呼吸轻微,连唤数下毫无反应,迟疑一番当即蹙眉抱起他疾驰前往某处。
夜间有更夫持竹梆而走,抬眼见有一影悬浮而飞,当即脚抖心慌,牙唇颤软,声音全无,转身欲做眼花慰心,不想飞影即刻闪至身前,吓得他倒地不起,连连求饶。
胆战心惊间左手被凉意握起,以为在劫难逃时忽听鬼影出声:“道士霍泉宗所住何处?”
更夫听声如人,一时壮胆微睁,只见眼前是一男子怀抱一人,模样俊美,而紧握他的正是男子右手,肤如白月,只是双目犀利,宛有不耐。
“在……在前走左转过桥右侧第……第三家就是,他院中……院中有棵楝树”
“多谢”
更夫见男子道谢,正觉方才飞影是为眼花错看,不想下刻掌心相离,男子消失不见,独剩另一影悬空而疾。当即气血攻心,昏死过去。“有……有鬼……”
“天傀”,屋中有人忽喊。
“大人”
“有客行至,请他进来”
天傀闻声而行,开门果真见有一人一鬼。鬼物怀抱那人,开门见山:“我要道士与个说法”
天傀请他入内。侧屋点起灯盏,有人闻声走出。
山鬼看清那人时不由冷哼:“你怎在此”
男子眉清目秀,神情冷漠地直直看他:“你倒变化番模样”,与他对视的同时主屋房门打开,一剑眉星目的男子颇是疲惫地走出来,口中念念有词:“你不与此人平淡过活,来此是要讨何说法?”
山鬼敛容道:“为何与严家举荐此人前去治邪,害他成眼下将死之态?”
霍泉宗一愣,看眼旁人:“贵华,严府一事是托你而去,此事当真?”
贵华并无遮掩之意:“此事为真”,声音平静,并无羞愧懊悔。
“何必迁怒于季大夫”,霍泉宗知他是为报复,一时理亏心虚地忙叫天傀将季向秋接过,同时问:“是遇上何难?”
“遭魌鬼与他鬼业后又临一鬼灰飞烟灭前将一白光落他身上”
霍泉宗恍然大悟:“魌鬼一名倒有许久未听,原以为是夺了凡体藏居人世。常有一鬼伴他,那灰飞烟灭者可是他?”
山鬼点头,暗道此人果真不凡,平白一见并无在意,临事相求才知其不显山露水之处。
见他将季向秋迎进屋中后要天傀挡在门外,一时百无聊赖,侧身瞥见贵华目无波澜,于是取笑道:“你可是拜入仇人门下?”
贵华神绪一动,转眼哼道:“村人恐我再生恶念,无奈入他师门”,言语坦诚平静,甚是心安理得。
“你倒爱记恨不相干之人”
“你若心疼那大夫,遇难之时怎不尽身相救”
山鬼哼笑:“有所不值。你早知严家有恶鬼藏居?”
“我一介肉体凡胎如何得知,不过为省麻烦随口一提”。他是胡言两句要他们请个大夫施治,未曾想他们信以为真,害他受鬼袭击,半死不活。
山鬼嗤笑,懒再言谈——此人大言不惭,多语也为枉然之势。
抬眼见院中确有棵屋高楝树,欲有走近打量却听天傀道:“此树有辟邪之用”
山鬼笑而不语,抬手接起一颗迎风落子,凑近把玩细看。
一刻钟后霍泉宗打个哈欠出来:“魌鬼鬼业虽是不善却也出自凡人,方才施减许多,并无大碍。至于另一鬼物所施应是临前怨念,横竖不过减寿几年”
“不过”,霍泉宗忽然发笑,“这几日季大夫会有所不同,无需大惊小怪”
此难本为贵华而起,山鬼并无道谢之意。思忖番想起什么,眼中生出笑意:“魌鬼今夜放出诸多邪祟,大师可要视而不见?”
霍泉宗轻叹:“此事交由贵华去做,也算给季大夫赔不是”,顿了顿,“不过贵华尚是入门,此行与由同去,不失为戴罪立功。天傀,明日你携我口信要由听令”
贵华怔愣一下,万般不愿地握拳应是。
山鬼戏谑:“大师当真用人有方”,想是那山精重回门下修炼,欲尽俗情。
霍泉宗并不应他笑言,倒是打量起他面容来:“这模样倒是好,起码叫季大夫夜行无惊”
“他早习惯原样,此副模样反倒要他生怕”。想来倒是好笑,早有要化此样之势却至今日才有成言。
“你们二人倒有意思”,阴阳两存不说又同为男子。霍泉宗笑,扭头要天傀将季向秋置入客房,自己随之回房安睡。
山鬼见季向秋全身无恙,神情安稳,当即谢他好意地执意抱他回村。
此时天黑难视,路上无人,送他回去反倒多有方便。况且未必想与这深藏不露的道士多处一地。
天傀见他们离去,迟疑一番问道:“大人,为何要救那人?”
“毕竟是贵华惹祸牵连,况且又是受魌鬼之害。想他魌鬼本就眷恋人世,奈何鬼业持身作乱,若是久留某地定引疾痛肆意。如今一乱也好,叫他离开此地,不引民忧”
“大人对魌鬼之事了如指掌?”
霍泉宗一愣,干笑道:“我见凡人俗书皆是如此陈述,想来并无二异。天傀,听闻严家公子离家而走,你猜他日后可有归家?”
“大人说笑,如何猜得此事”
“我猜不会。魌鬼生得自私,自持有几分凡人俗情便妄图如人过活,却不知人间讲究两情相悦。如此勉强,到头不过雾里看花,难寻真意”
话落一阵秋风狂肆,院中楝树枯叶纷落,引得沙沙作响,甚是清冷。
回时星影成群,山鬼一路背他回村,不时远望提防可有路人夜行。
到村口时渐有力不从心。山鬼叹气,将他换至身前扶靠,盯视半晌忽然回神呆愣,捧起他脸细细打量。
方前未想,如今细摸才觉他肩臂与掌腕纤瘦许多,五官柔和,轮廓渐轻,唇红齿白,宛化另一人。
山鬼听远处犬吠几声惊有回神,又想霍泉宗之言这才恍然大悟。暗恼多事之秋间身回住所,懒与他更换衣物便闭目而休。
“黎跃”
山鬼闻声皱眉,不耐道:“谁人吵闹”,睁眼间看清头顶一人,见他清醒当即满脸笑意地将衣物递与他。
那人面容秀稚,身材清瘦,年岁不过十七模样,青丝如瀑,随意束起一尾悬挂身后,叫人看了不禁生些恍惚。
山鬼闭目又睁,见他行事利落地准备早饭,不禁想起昨日之事,沉默半响:“……你可是季向秋?”
季向秋一愣,狐疑看他:“可是睡糊涂?师父上月走时还嘱托你不可贪睡惫懒”。一双秀眸清澈明亮,分外认真。
山鬼无语。昨日虽知霍泉宗所指不同是为眼下逆生之势,不想竟同记忆一并逆失。
思忖间摸了摸脸,一时不知是为巧合还是天意——此脸随先前药书里画像而成,是为黎跃年少容貌,虽隔数岁倒与季向秋此时记忆差别不大。
季向秋不知此间记忆差距十年,只道屋院多有不同,暗叹几声后未有多思。抬眼见他不为所动,无奈道:“快些梳洗用膳,今日还要采药去卖。你也知师父随心无影,今早我见米缸过半,若不勤些换钱只怕难过寒冬”
山鬼哼笑:“你倒比日后爱说教”,说罢见他三两下将早膳入腹便起身寻上山器物,不禁啧声将他拉住。“季大夫”
季向秋刚疑他为何一口一个季大夫:“这是何意?”顿了顿,“可是余下不够果腹?”
山鬼却是取笑:“季大夫怎如此心疼此人”。方才他碗中独有半碗白粥,锅中却两碗有余。
季向秋不明他意,倒是觉他掌心冰凉,敛容道:“你手凉得不行,想是因昨夜未盖被褥……你小时便体虚多病,如今天寒更该注意保暖。我去拿衣物给你”
山鬼见他喋喋不休,甚是吵耳,不禁下意识捂住他嘴,眼中含热:“取暖之物独你有用”
话落将他打横抱到床褥上,不由分说地脱他宽大许多的衣物。细瘦身子映入眼中,脖间嫣红含颤,双手挡在胸前挣动不已。眼神倒似灼热烧着。
“……这是做甚”。可怜他小小年纪不知情色之物,眼见衣裤掷地,赤裸呈羞,只道双目含惊,面红耳热,羞赧不已。“黎跃”
山鬼单膝分开他腿,一手紧抓他纤细两手高举于顶,眼中欲火正烈,腹下热流窜动,心痒难耐。
“别……别……”季向秋见他两眼灼热,同时肌肤贴合处宛有火烧,滚烫惊人,一时又羞又怕,腰间颤软,湿红两眼:“黎跃……”。只是神绪慌乱,除他名称难想一言。
“我不是黎跃”,山鬼发笑,全无趁虚而入的羞愧,只道胸膛涨热,欲望如石,恨不能即刻挺入里处交合搅动。
山鬼见一手作缚不好使力,当即低头吻他嘴唇,发凉游舌在他口中翻搅生热,不时吮吸将他热液吞入。只是那人热舌惊怕,缩在里处不敢动弹。
山鬼觉他无趣,抬眼却见他神情恍惚,两眼迷离,身子僵硬,耳红面热,呼吸粗长,瞬觉腹下一热,干笑着低头在他脖间不停亲吻,同时将他两手移至身前,轻声哄道:“师兄,我的好师兄且是成全一番……张手揽住我脖子,可好?”
季向秋被吻得脑乱心麻,七上八下,哪里思清他言,迷迷糊糊间环住他背,同时两腿依他抬起张开,待有一细长物件滑入身下才惊有回神,扭动腰身挣扎不已。
“别碰……使不得……使不得……”眼角发红泛泪,声音哽咽,不时伴有两声鼻间轻吟。
山鬼摸他身后仍是柔软,当即揽起他腰身坐在胯间,胸膛紧贴着密不透风。热息滚烫,心口跳动剧烈,震得山鬼恍惚觉胸前同等起伏,似有砰砰响声荡在耳侧。
“黎跃……”尾音未落,粗硬凉物忽然撑开身后狭口,惊得他呼吸一紧,声哑而停,同时后脊僵直,四肢发麻,片刻才有清醒般止不住地发抖,双臂紧搂他不敢松力。
山鬼挺进前端便觉里侧紧拧得厉害,侧首见他紧咬双唇,眼滑热液,强忍痛苦,甚是可怜,一时心中发沉,忍下强行之意,在他腰背游走抚摸,轻声安慰道:“莫怕莫怕,此事你我早行数次,只是你多有忘却”
季向秋闻声却是不信,只道心乱如麻地紧闭双目,心口酸颤,说不出话。
“季向秋”,山鬼忽然低喊。吸缠的里侧又紧又热,光是记忆昨日插入如狂便口干舌燥,欲火焚身,眼下近在口前更是心猿意马。言语同时在里侧挪动几下,快意瞬如电流窜入腹下,叫他强行按住他腰身又入一半。
“嗬黎……嗯……”季向秋脱口呻吟,早忘风度仪态地出声哭泣。“嗬呃——”
身下全然撑入之感清晰印在脑中,只是诡异不解间有隐隐快意袭入会阴,叫他又惊又怕同时羞愧懊恼,终于将脸埋在他宽热胸膛中低声求饶:“不要……”
山鬼见状将他束发拉散,指腹抚上发间,将他注意力转移之际腰身晃动几下,如愿将欲望全数顶入湿滑深处。
“呃……不……”刺疼间裹挟几分隐隐酥麻快意。
季向秋两眼迷离地长吸口气,还未抽回神志便被身下挺动惊得弓起腰身,直喘粗气。“嗬嗯……”
冷硬之物在体内化作火球,烫得他跟着两耳乱响,身子渐热,欲逃难动,咬紧唇肉才勉强只叫唤出两声低吟。
淫物在内部发涨愈烫,全然撑入填满,挺腰擦动间撩过某处麻痒之地,直叫神绪发直,出声惊喊,说不清的快意叫他嘴唇发颤,又惊又怕。晃神间紧抓他手臂不敢松开,甩散青丝前后摇晃,周身宛置云端,摇摇欲坠。
“季大夫”
只是山鬼动得勉强,话落忽然改口:“师兄,你看这处吸我吸得紧,疼得厉害”,同时抚上他半起前端,直盯掌中形状色泽——如人清瘦,色淡无味。说不出的漂亮。
思索间力度加大。季向秋下意识抓住他把玩的手,肩抖腰软,脸热心慌,纤细身子被环在怀中竟有小巧之意。
到底是毛头小子未见世面,如此欢愉绝是至死折磨。
“不……”
“师兄怎拒此等好事?”山鬼戏笑,话落将巨物退去一半,同时加快掌中速度,待他神离绪迷之际复重重顶入,随之挺动数下,直叫他两眼含热,颤哭不已。
“不……不要……呃啊……不……”
眼前黎跃过于陌生,眉眼讥挑皆俱,何况寻常之人怎将淫物明置,更甚插入……插入他人那处。
山鬼见他缀泣不休,只好一手在他后脊安抚,同时腰身加快,草草在里处宣泄热液。
扭头见他垂眸喘息,当即挪动未消淫物叫体液在细缝流落,趁他回神之余身子前倾与他跌入床褥。高抬纤细两腿架在肩上,随之挺腰沉欲,滑入深处。
“嗬……”
过电般的快意宛若浪潮铺天盖地,山鬼皱紧眉心快速挺动数下才忍住倾泻之意。
“黎跃”,季向秋失神喊道,两眼微睁,声哑含颤,腹间涨满,四肢酥软,体内热物驰骋不休,仿若要他魂魄被撞身外,胸膛起伏剧烈,难以喘息。前端不知何时泄出,羞赧欲昏。“嗬……啊啊……嗯嗬……”
山鬼紧抓他白嫩腿根,滚烫五指印下寸寸红痕。
屋外白日大亮,季向秋恍惚听有村人路过言谈,抬眼望院中墙角,枯树摇曳,晃漾难安。喘息失神之际眼眶湿热,再难看真。“嗬呃……”
山鬼忽然腰身加力,猛挺数十来回,随之腹下涨涌,眼前一白,如愿在深处落下数股热液。
“啊啊……不……不嗬……”
山鬼渐有回神,见他发抖缀泣,缓将淫物退去后将他环在怀中,低头轻吻他发丝,同时低声哄弄道:“此事并无可怕,莫要受惊”
许是听有抚慰,季向秋将脸埋他胸前,热息灼烫,闭目不睁,似有惊魂未定。
他少与外人玩闹,有识来皆顾医理药方,情色之说乃是不常见,待神绪平复才后知后觉被行之事乃性色肉欲。
如此瞬觉心跳如鼓,耳根红透,羞愧欲死,恨不能掘洞自了,丝毫不敢动弹。只是静心而思间忽然一怔,惊愕开口:“黎跃”
山鬼轻嗯,伸手摸他架在腰侧两腿,低声又笑:“季大夫好生香热”
“……你为何未有脉搏”
山鬼一愣,刚有哭笑不得,转眼被他拉住腕身把脉。
见他神情认真甚有惊怕,当即将手抽离改握他掌背,同时去摸他心口起伏:“季大夫可信眼下与你寻欢作乐的绝非活人?”
掌心宽热,覆在心口竟有说不出的快悦。
“你……你并非黎跃”。如此思绪明了,暗想黎跃怎会与他……与他颠鸾倒凤。只是释然间生有惊吓,挣扎着要从他臂弯脱逃。
“季大夫”,山鬼不应他意地低笑,将他纤细两腿弯曲至胸前,“别逃啊”,腰身前挺,滚烫欲望撑开娇嫩狭口,随之从鼻中哼出一声愉悦。
“嗬嗯……”
绞拧的快意叫腹间窜起过电热流,缓慢深顶数下便如脱缰野马抽插如狂,欲罢不能。
“不……嗬……”
少年十指痉挛,身子摇晃,不觉间两眼又红,呻吟破碎:“嗬……不要……呃……”
不知几个来回,山鬼觉神清气爽,四肢充盈。回神见他趴在褥上喘息,肩背抖动,嫣红一片,青丝散乱垂落两鬓,看不清面容。
山鬼看了半晌忽然伸手摸上他背,不想引他转瞬挣动起来,口中呢喃:“不要……不……”
“是我不对”,山鬼叹息,俯身靠在他背上,伸手捂住他眼,“睡吧,睡醒就好”
屋外晴阳正好,秋风含暖。山鬼手一挥,身侧大开的窗户随之架柱半合,遮挡半许将入晴阳。
睡意正浓时嗅闻阵阵饭香,动弹几下神绪才有清醒。屋中无人,独听屋外有声走动。
季向秋想起睡前之事,一时又羞又恼,匆忙着衣下床,待洗漱完只见黎跃端着碗筷进来——桌上置有两三寻常菜肴,色貌不佳却闻之有味。
山鬼见他呆愣站着,一双秀眸含有不解,不禁笑问:“季大夫可是肚中存食,并无饥饿?”
季向秋摇头,入座却见碗筷独有一副:“……为何独我有”
“我说了我并非为人,不用饮食”,山鬼将饭递与他,“皆按脑中记忆所做,不知可合季大夫口味”
“早有想问,为何……为何喊我季大夫”。他虽学医术却未必能做那独当一面之人,大夫一名着实伟岸难近。
山鬼发笑:“因我知晓日后的你是何模样”
“日后的我……你并非黎跃,为何与他容貌一致”。睡醒见屋中不同便罢,竟连日夜相伴之人都为不同,着实荒谬。
“因日后的季大夫对此人念念不忘,叫我趁虚而入化这容貌费心讨好”
季向秋心底一沉,已然接纳此人言语:“黎跃……黎跃去了何处?”
“天广地阔,他自有归宿。季大夫再不动筷这食物可要变凉了”
屋中一时沉默,独有嚼食吞腹之响。山鬼托腮侧首看向屋外,百无聊赖之际忽听他问:“……黎跃日后是何模样?”
不解地扭头看他,不想视线交汇,毫无防备地四目相对——少年眉宇稚俏,额发碎散,眼中清澈泛光,神情试探。
待山鬼回神却见他已是低头喂饭,不知自己动作慌乱、耳根发红之态全然落入他人之眼。
山鬼故意托腮盯着他看,眼中灼热仿有烫穿,看得他如芒在背,顾不得答复便借口收拾碗筷离去。
山鬼望他背影,颇有认真地笑:“我未曾见他一面,倒是季大夫猜他是何变化?眉眼是锋是柔,身材是胖是瘦,是明珠玉润又或俊朗含英?”
“我……我如何得知”
“因是不知才有多想。可惜我未见他成人模样,不然也好叫季大夫望上两眼,以作慰藉”
季向秋单想他言便觉有当真如此的私窥之羞,忙作收尾:“……如此勉强,反正日后……日后自会相见”
山鬼发笑,不再言语。只是思忖一番:“院门我已锁上,村人皆以为你受托外出,段不可以这面貌示人”
季向秋狐疑看他:“……虽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眼下来龙去脉我却一概不知”
“无他,不过是鬼业致你返老还童,忘却许多。我并无恶意与你,权当与黎跃过尽几日闲时”
少年隐有思考,沉默半响忽然呢喃:“不做……”尾音轻柔,听不真切。
山鬼疑惑地长哦一声看他:“未有听清季大夫所言”。只是眼有笑意,分明全然听进。
少年脑海浮现什么,脸热低头:“……不做今日那事”
山鬼笑意更甚,忽然闪身立他跟前,吓得他后退半步,险将手中食碗掉弃。
“年长的季大夫对此事可是恨不能日日缠绵,夜夜索欢”,同时摸他纤细许多的手腕,惊得他呼吸发紧,瞪着眼不敢动弹。
山鬼见状不禁心情大好,终于不做戏弄地转身离去,一面道:“若想外出看看村中变化,季大夫可等入夜人少之时”
午后日照晒得不适,季向秋躲在屋中翻读医书。架上书籍皆有勤阅痕迹,想是有人不忘识记,日积月累。
山鬼见他看得认真:“季大夫如此当是寻诊之人福气”
季向秋不知他是奉承还是取笑,一时不知所措地自乱手脚。为掩尴尬拾起一本《益仁方》,翻看几页忽觉惊讶生疑,又看几页却是沉心入神,不能自已。
此书不过寻常人家撰写的土方汇集,其中诸多急症药方尚待查证,也是如此一本草集上被添注诸多后人字迹,细看下多为批假验真及药理补充。字迹娟秀,置落有规,直叫赏心悦目,爱不释手。
山鬼见他神情露出喜悦,颇是着迷,不禁好奇心起,凑近身后同看,幽幽问道:“季大夫何故对此书上心?”
季向秋被吓一跳,视线并未移开:“此书以往未有见过,想是……”顿了顿,“里头批注颇多,细看几页绝非出自我手”
山鬼当即心知肚明,只是想他竟有流露不自知的喜爱,不禁明知故问地笑:“可是季大夫师父所做?”
少年不知他捉弄又生得认真坦诚,摇头道:“师父并无闲心行此一事”,说着声音弱下几分,“想是师弟日夜积累得此一作”
山鬼作恍然大悟样,从他手中抽走医书。翻看几页后塞回他手中:“我见此书并无特殊之处”
季向秋将书合上放回,垂眸轻道:“注有心血之物总归有其特殊”
山鬼挑眉:“季大夫是指此书无名着者还是黎跃?”想他如此入心定为后者。
季向秋未料如此发问,一时觉有莫名心虚,直叫面红耳热,说不出话。沉默半晌终于支支吾吾道:“自然两者皆有”
山鬼哼笑回应。低头见他纤细身子在宽大衣物下不自知地露出胸膛,清瘦显骨,白皙如玉,细看两眼不禁侧首移开视线,同时忍不住伸手揉他头顶,惊得他身子一僵,眼生警惕。“你……你这是……”
山鬼这才回神做了何等怪事,一时咋舌无语,暗自生恼,同时见他惴惴不安,索性离屋在院中晒日暖身。
时日漫流,待他厌倦时天光仍是大亮,甚有村人刚有持器外出劳作,身侧不时伴有孩童玩闹与母亲责骂。
正有百无聊赖,抬眼忽见少年站在门前看他,目不转睛,想是看得入迷。
山鬼见状不由背靠椅身,手一挥将他身子凭空拉过。只是少年惊得脚下踉跄,直直跌倒四肢着地地跪他脚边。
“季大夫与黎跃日夜同住,对此脸竟未有烦腻”
季向秋想眼下丢人模样,一时不敢起身也不敢看他。只是他言语毕竟叫他无奈生涩。
“我们并不亲昵相处。师父在时倒能友好几分,其他境况常有两三日毫不言谈”
山鬼想起他谈过此事,不禁取笑:“季大夫原是受惯热脸贴冷屁股”
“不过想他性情开朗多与人交往,日后也好自立门户,娶妻生子”
“季大夫就能甘愿看他与人如此?”
季向秋一愣,不解地看他:“何来不能,他是我师弟,自然想他顺遂圆满”,眼神虔诚有光,并非敛心虚言,“他不似我出生便有师父照顾,若能圆满当是求之不得”
山鬼啧声,侧首看向他处:“季大夫怎是如此迟钝”。只怕这人不知自己心绪为何,宽情大方。
季向秋对他言语颇是迷惑。思索间想起什么,忙从怀中掏出一纸与他,同时问:“我还不知你原名什么”
山鬼展开不由一愣,细看一番见他双目正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不禁明知故问:“季大夫何意?”
此纸画有一人,两鬓青丝悬扬如柳,鼻梁挺翘若峰。五官端正标致,眼藏星月,是人人看后都叹声貌若潘安的俊美容貌。全画黑墨一气呵成,独有胭红点唇,叫人心绪看乱,难移两眼,不能自已。
“我在柜中翻到此物,想是依长成后的师弟而画,你既是能化人模样……”少年说着一顿,欲言又止。
“有画解思已然足够,何须多此一举?况且先前还道日后总会相见”。少年之思着实善变,叫他生有戏弄。
“你说我是逆生而少,兴许日后恢复能忆师弟模样,只是眼下毕竟不知”,少年言语认真却隐有出口羞赧。如此相求不过想成全这无理任性,就算日后不记眼前境况,但起码此时的自己知有慰心。
山鬼并无他深思多情地挑眉问:“当真想?”说着两腿张开,侧斜靠在椅上,眼中笑意不减:“如此可要看季大夫能否费心讨好”
少年愣了愣,眼布迷茫。
如此年纪自然不知逐欲是为何物。山鬼弯腰捏住他脸,咫尺相视:“我要你讨好我,可是愿意?”见他仍是不解,当即面不改色地手指胯间,“舔好这处便应你之求”
少年恍然大悟地羞红了脸,只以为耳晃错听:“这……这怎是可能”。那藏纳自收之物本就不该现人眼前,如何再行……脑中浮现诸多画面,一时目眩神摇,耳根愈热,似有喘不过气。
山鬼看眼天际:“日落为限,你若不愿便做无事发生。”若心志坚定只怕不等日落便拒于他。
以为他自尊易羞当是不肯,不想见他挣扎许久后当真蹲下撩开衣摆,缓缓摸他腿间淫物。神情决绝,伸过来的指却是抖动不已。
指腹触到凸起软物时先是触电般吓退几分,旋即又做决心地小心揉捏,抚撩如柳。少年呼吸轻长,两眼含慌,反复摸上数下后抬眼见他表情若无,迟疑半晌终于缓将脸移近胯间,闭上眼欲隔衣舔吻。
前舌刚触上衣物不想臂上一重,身子骤然而起,睁眼瞬间猛地一愣,险些受惊摔倒。眼前之人容貌与地上画像重叠,叫他眼有生钉般移不开眼,同时呼吸一紧,心跳加快,久久不能回神。
“可是看够?”山鬼哼声惊醒他,“季大夫可心满意足?”
季向秋木纳地点点头,只是思绪翻滚,迟疑问:“为何……”拦他继续。
不过话至一半便有停口,暗想如此求之不得怎自顾揣度他思。犹豫间想起他身下淫物,一时脑热将它与黎跃面容重合,待回神顿觉脸上发热,胡乱寻个借口逃之夭夭。
山鬼见他同手同脚地回屋,不禁取笑:“既是季大夫所求怎又羞赧不敢多看?”
屋外燕雀低飞,晴日转云,日近西山时终于风重云厚,遮星掩月。
山鬼靠在窗前见屋外不知何时落起雨,扭头看正添被褥整理床铺的人。村人以为此屋无人,少年只能点一盏弱光照明。摇曳晃影,别有一番风味。
“季大夫”
少年一惊,狐疑看他:“……何事?”
山鬼莞尔一笑:“无事”
少年无语,沉默半响想起什么:“……你还未说你名称为何”
“名称于我并无深意”,不过虚浅几字,“何必寻根问底”
少年却是耳根泛热,脱口而出:“总不能又喊黎跃”,如此总归羞赧,不好出口。
山鬼挑眉:“季大夫是觉此名于我不配,怕我坏他名声?”
“……何来此想,不过是……不过是不好开口”。黎跃与他虽不是同一人,可唤上几声难免生有恍惚,真假难辨。
山鬼哼笑,扭头打量屋院墙角——秋雨落檐顺流,连成水线落在地上汇积成坑,倒映屋中单盏烛影。山鬼忽然发笑:“山鬼,我叫山鬼”
季向秋怔了怔,转身看他背影玉立乃顾窗外夜景,于是轻嗯一声算作回应。未觉自己神情隐露喜悦,手脚轻快许多。
屋中正有惬意的沉默,季向秋忽听院门敲响,扭头见山鬼眉心微蹙,应是同有听见。
刚要发问却听他笑着安慰:“应是刮落的树枝碰上门扉”,说着忽然捉弄,“又或贼人见门上锁欲有行窃,乃敲门先探虚实”
说着敲门声又响两下后便无动静。季向秋刚近窗前欲看屋外情景,不想他顺手将窗掩上,随之拉他脱鞋入被。“风大夜冷,季大夫早些休息”
季向秋觉他掌心冰凉,只是半会又含温生热,颇是奇妙:“……你可是依人生温?”
山鬼立在床前:“季大夫所言甚是”,言语含笑,有说不出的敷衍应付。
少年躺在褥中看他熄灭灯盏后往门口走,不禁问出:“是要去他处?”
“白日上锁时想起有物遗落门口,我去去就回”,顿了顿,眼有笑意,“季大夫怕我一去不回,空虚寂寞”
少年无语着耳根又热,还未想他自顾多情,眨眼见他消失不见。四下寂静,独有窗外落雨杂声。
果真非人之物——性情到底不算太坏。
季向秋缩在被中取暖,脑中忆起什么,侧躺翻身过去,闭目而睡。如此孤身情景与黎跃在时并无二致。
屋外。山鬼颇不在意冷雨打在身上,双手环胸站在屋前眺望两眼,随之不张口便有声音发出:“我不知你是人是鬼,此屋并无谁人能出手助你,你尽早离去”
风雨无缓,灯火朦胧,远望村景若隐若现,安谧祥和。
回屋时全身干透,许是与人为伴的时日过久,叫他也觉秋雨凉身。索性同钻褥中取暖生热。
不多时那人转身看他,双目微睁,神情困乏,迷迷糊糊,缓了半晌终于又闭眼而睡。同时错将来人当做棉褥,抚上他腰身便直往他怀中钻。
山鬼见状觉到好笑。落在腰间的手滚烫至极,有热流伴随呼吸撒在前胸,轻缓有律。逆生之人身躯瘦小许多,若是原本鬼身定能全然裹紧,密不透风。
山鬼忽疑心绪杂乱,胸前暖涨,同时体热逼人,口干舌燥,腹下涌起隐隐期待,欲火微生——思忖间摸他腰身,轻声喊道:“季大夫”。声音低沉,颇是暧昧。
指腹摩挲间握住他腕身,只是忽然一愣,低头细看原是手腕又细一圈。抬他面容细看,发丝垂乱平铺,五官稚嫩尚未分化,四肢细瘦柔软,全身俨然缩水的又小一轮——竟不觉间成十一二孩童模样。
迟疑地凝视许久,见他忽然轻吟挣动终于叹息松手,又见他怕冷般缩起身子,犹豫半会终于将他环在怀中。
“……你是谁?”
山鬼听有人宛在耳侧低语,蹙眉睁目却见前方并无人影。缓了半会终于如梦初醒地想起什么,低头与一如铃明眸相视。
山鬼咋舌:“季大夫不记得黎跃?”想是他此番年纪时黎跃尚小未入师门。思忖间索性胡言乱语起来:“你师父外出无心管你,特求我来此照顾”
季向秋半信半疑,环视屋中后:“此处我未来过”,言语坚定,俨然疑他心怀不轨。
山鬼哼笑起身,在柜中找寻后将一陈年旧衣甩与他。扭头见他手握衣物丝毫不动,双目坚定含热地看他,不禁叹息着解释:“你师父是将你卖与我做童养媳。前几日你哭得肝肠寸断连睡数日,自然不知何时搬入此地”,顿了顿,“你是伤心欲绝故有不肯记忆此事”
季向秋一愣,全然不信:“师父不会如此”
“骗你做甚,你叫季向秋,自幼与师父相依为命,几年前随师父从北地一路向南,居无定所,期间收集抄写各地医书”,说着手指屋中书架,“里头有几本是你抄写,你师父怕你不舍故一同送来”
言之凿凿,煞有其事,殊不知有一半是他随口编来哄弄他。至于医书一说,架上抄本众多,难免有几本应他所言。
“山鬼”
山鬼转身看坐在院中井盖上的人,眼有不耐:“何事?”同时手一挥叫木板自己在房顶钉好,随之院中几处久久不去的积水也不知去了何处。
季向秋睁着一双清澈大眼看他,认真道:“我想出去。过了四日,想去外面”
来此几日便下了几日秋雨,今日才得晴朗修缮漏水屋顶。眼前这男子自称为鬼,能力非凡,与他在屋中困住四日,虽是难以琢磨好在性情不坏,不曾为难。更甚饮食起居丝毫未怠慢。
见他仍顾修缮而不应声:“早晨听人过路时议论村中闹鬼。可是你所为?”
山鬼嗤笑,不以为然:“我日夜在你身侧,何时有空闲去理会他人”,说着将木桶递与他:“自己把衣物洗净晾晒。你如今自顾不暇,何必操心他人”,顿了顿,“未洗完不准入屋”
少年垂眸轻哦一声,毫无起伏,晴阳照在身上直叫衣暖人安。洗到一半抬头忽见黑云压迫,一时愣立在院中,神情茫然,虽有思考却全然不动。
山鬼立在门口看他:“你怎不入屋避雨?”这几日接触早有觉他行举慢人一拍,不想是如此之钝。
季向秋平静看他:“衣服”,话音刚落,急雨倾盆,眼前模糊成影,看不真切。雨水顺发梢滴入宽大衣中,说不出的寒意刺得他四肢麻木,隐隐发疼。
山鬼无语,要他进屋脱下湿衣,随后将干衣递与他:“屋中并无适身衣物,勉强能遮羞取暖就是”。如此竟有养育孩童之感。
季向秋点点头,颇是顺从。表情不露喜怒,更甚一言不发——山鬼打量背身着衣的人,距离不远不近,腰身如柳,纤细单薄。
转念想起他醒后不吵不闹,连他戏弄谎话一概接纳,不禁觉有奇怪:“你为何丝毫不怕?”
季向秋不解地看他:“何来怕意?”
“你我素不相识却同居檐下,何况我并非为人,就不怕哪日将你吞食入腹?”
“师父要我在此与你”
山鬼见他言语认真毫不牵强附会,不禁觉到一阵好笑。如此间突发奇想:“难不成师父所定便全数听从?”
少年看他一眼,迟疑半晌终于还是点头。“师父恩重如山,只要他要求”。声音平静,双目含坚,甚是理所应当。
“你师父走前要你好生照顾我,此话可是听从?”
季向秋迟疑看他。山鬼又笑:“你师父将你卖与我做妻,你可知妻子应做之事?”
少年如何得知。屋外狂风大作,檐顶似有枯枝砖瓦飞落,乱音四起,同时秋雨击窗,雷鸣不歇,全然入耳。此屋如置风口浪尖,不是被落雷击中便叫浪潮吞噬,尸骨无存。
季向秋摇头,侧首看眼暗下的天色,神情无动,只是掌心握紧,不知是冷是怕。
山鬼见他呆立,不禁哼笑着从后环住他腰,在他耳侧低语:“我教你”,话落低头吻他嘴唇,惊得他瞪圆双目,后靠不已。奈何四肢纤细无力,全身被环紧入怀。
胸前双臂如钳难挣,后背渐有热意蔓延,口中温凉愈有发热。少年胸中气息渐紧,心跳如鼓,口中翻搅热舌滚烫似火,吓得他缩在舌根,只是那舌竟有无休变化,一时化长侵涌喉口,一时如棉裹紧舌面,亲得他脸泛桃红,眼含热液,思绪茫然。
无措间一声低吟脱口而出:“山鬼……”
山鬼听他从嗓中发出哽咽,低头见他两眼迷离,宽衣露肩,胸膛起伏,喘息不已,于是将他置在褥上,双膝抵开他两腿,趁他失神又吻咬他胸前乳首。
如电流过的刺激从乳尖滑跃,惊得他腰身颤软,脑中麻热,下意识紧抓他双臂。
山鬼觉他指尖发抖,抬眼看他眼湿含拒,咬牙不声,只好伸手遮他双眼,骗道:“你师父走时再三叮嘱要我教导你。你是不愿学?”
“你师父并非弃你不顾,他是怕风餐露宿要你受苦,等你在我这处长成他便接你回去。身躯虽不能一日长成,这无形无影的见识却全凭你受纳多少”
少年闻言身子一抖,心乱含惑,思绪挣扎间终于松了手,同时强压如狂心跳,默不作声。
“如此悟性断不会招师父弃置”,山鬼戏笑,在他眼侧轻吻数下后又道,“且是睁眼看一看我”
季向秋一愣,眼前面容距离一拳,俊美如玉,只是神情张扬得意,同时怀间热息压得他喘不过气。深邃美眸印在眼中,少年觉脸上隐隐生热,缓将视线移至窗边。恰好一道雷光乍现,疾驰发紫,隆隆响声紧随其后。
“怕吗?”一声柔语近在咫尺,只是屋中生冷寒人,叫人生有恍惚。季向秋摇摇头,闭上眼轻声道:“你且教我”
山鬼为他逞强发笑,大手从他腹间向下,滚烫手心摸到软物时未做久留,揉搓一番听他呻吟几声便扭头将他亵裤丢掷,同时要他双腿弯曲张开。
山鬼一面在他窄口打转:“你我虽为男子却并非不可寻欢作乐”,说罢将指伸他口中搅弄,待它生热携湿当即挺进身下狭口,引得他后脊一僵,紧闭双目,喘息不已。院中墙角残瓦迎雨,风狂不休。
少年身躯单薄,纤细如纸,里侧却紧实滚烫,绞拧着将他指尖吸紧。光是想象在此挺动便觉快意狂跳,欲火焚身。
“哼……”不知触碰哪处,少年忽然挣动起来,弓腰低喘,胸膛滚烫,同时抓他挺入的手,眼角湿红,嘴唇颤动,只是数声低吟全数被屋外风雨淹没。
山鬼将他身子揽起坐立,拥在怀中,不想被他主动揽紧肩背,脸埋胸口,俨然受了惊怕后欲行勉强。
少年身下青涩不知何时高高立起,前端湿润,娇嫩可爱,轻触一下便受惊地抖动不已。
山鬼见他仍是一声不吭地紧闭双目,不由轻声发笑,俯身与他齐齐跌入床褥,同时挥手点燃屋中灯盏,摇曳照影,隔绝屋外阴沉秋雨。桌案上有纸张应风飘落床角,响声轻然。
“季大夫”
疼意火辣,少年呼吸一紧,思绪转瞬清醒,同时身子火热,心跳如鼓,嗓中干涩,说不出话。
少年不知云雨何物,只觉有滚烫巨物撑开狭口要往里处挤弄。疑惑地睁目去看,男人眼底灼热,烫得他胸口抽搐,喘不过气。
山鬼知他懵懂无知,见他眼有惊愕,茫然无措,只得不停摸他后背以做宽慰。只是毕竟勉强,僵持许久不过挺入前端——巨物涨疼得叫他蹙紧眉心,强忍一番只得挪动退出。
“哼嗯——”
屋外狂风乱做,山鬼不知为何想起院中衣物未收一事,暗笑有此闲心同时在他耳侧轻吻:“莫怕莫怕”,说着改握他挺翘青根细细把玩,直叫他耳根红如滴血,伸手推他胸口。
山鬼取笑道:“季大夫不曾玩弄此处?”话音刚落,一股热流在掌中绽放。
低头见他双目失神、气喘难平,顿觉腹下又涨涌作痛,急促将热液涂在柱身便要他趴在床褥,随之紧握他纤细腰身,胯下微挺,欲望转眼被含至深处。
剧烈的痛楚惊得少年双目瞪圆,浑身发抖,嘴唇颤动。有风雨袭入床沿,寒冷刺骨。胸口翻滚已久的酸胀宛若坠云急雨,终于要他伴着咳嗽失声哭泣,泪落不止。
“……怕咳……我害怕咳咳……呜害怕……”
少年神情痛苦,惊惧欲绝。山鬼挪动几下后忙将热物抽出,将他翻过身拥在怀间,同时不停哄弄:“莫怕莫怕,此事并无可怕,不过要你受练长成”
火辣疼意叫内部撩火般似要灼伤,硬物轮廓更是鲜明可怖。少年哭得梨花带雨:“师父……呜害怕……师父……”
山鬼被他拥紧,胸前着泪湿冷,听他哭意弱下这才忍下心口不耐:“师父未曾将你丢下,不过外出几日。他会回来接你”
想来也是,成人遇此尚需惊怕,何况如此于世不知的年纪。先前只怕勉强藏惧,不敢示弱。
山鬼并不好受,怀中身躯柔软发暖,纤细两腿夹住自己两腿外侧,如桃挺翘之处离欲望不过两拳。只是少年身子僵硬,微一动弹便加重抱他的臂力,发抖含惧,不肯松懈。
不知过去多久,屋外风雨仍急,怀中声响渐无——僵持间,山鬼心下一沉,低头亲上他樱红嘴唇,热舌步步挑弄,同时大手四处游走安抚,不时掠逗他胸前乳尖,引他肩颈抖动,嫣红一片。许是哭后体劳心困,少年神情恍惚,愣神间朝他低声呢喃:“我冷……”
山鬼见状干笑,轻声问:“可是困了?”话落腰身前倾,手中湿滑热物受引撑进,狭长紧实的暖意将他裹缠绞拧,热流急窜,直叫腰间阵阵挛动发软,宛临人间仙境,飘飘欲仙。
季向秋从鼻中哼出声音:“嗬……”
好在先有受惊,少年微睁着眼茫然看他,身热息长,面容潮红,同时紧抓手中衣物,发丝散乱,目泛水光。若非知这少年日后模样,他只怕也会破天荒地心愧体羞,难上下其手。
不觉间缠紧处渐有松下防备,转而听身前轻声问:“……此事便能叫我长成?”少年勉强清醒,似懂非懂。
这人竟一心惦记他随口谎话。
为数不多的罪恶感叫他笑出声。索性叫他两手撑在褥上,背身跪趴,随即握住他细瘦腰身行插入、挺动之举,同时醒悟先前小心是为多此一举。
见他不再挣动地咬牙逞强,终于答非所问:“难怪有人独爱此等年岁的清白女子”
里处紧得发痛,每每顶入都似初开甬道,吸咬着他如小童臂粗之物,遐想下宛被埋入紧实肉棉中,密不透风。抽插间身子愈热,神志渐失,睁眼是少年背身撑在褥上的模糊身影,单薄纤细,诱人蹂躏。
“别怕别怕——”
屋内灯影摇曳渐暗,直至秋风袭灭,清冷无光,宛若天黑。倒是远处雨中灯火渐明,成群而布。
夜半时一声雷鸣惊得村中婴哭犬吠,宛有鬼魅跃起而聚,行雨恸哭。细听半响又不过风吹雨落,祥和一片。
一阵木纳有律的敲门声将少年惊醒。睁眼是山鬼在旁侧躺而眠。倒不知鬼物也需好眠。
屋外天际泛白,秋雨撼窗,凉意袭人,神绪分外清晰。少年挪动身子,鲜明痕迹转瞬跃入脑中,虽有懵懂不知肉欲但仍是耳根红透,心跳加快,不敢回想。
敲门声停下片刻又有响起。季向秋鬼使神差地着衣下床,只是走至屋门望院中落雨时想起外门有锁,再听敲击规而有律,敲二停一,当即呆愣站立,神绪茫然。
踌躇不定间终于下定决心撑伞走至门后,只是凑身往门缝外看时身后忽然传来发问:“何故在此受寒?”
季向秋缓缓看他,神情平静,一双秀眸清澈明亮。少年见他眼有不耐,迟疑半响终于徐声道:“屋外有人”
“是你眼花错看”,山鬼要他进屋。
季向秋轻哦一声,刚要离开不想臂上一紧,看去竟有一人手从门外穿入,紧抓不放,同时伴随阵阵轻语:“救……他……求……”
山鬼心下一沉,见少年神情平静,眼中无动,毫不惊怕地盯着自己看,于是抓起那手:“此屋并无谁人能救”。
话落那手即刻消失,只是声音并不离去:“他……死……救……”
山鬼不愿理会,于是打算视而不见:“我们进屋”
不想少年一动不动:“师父说,见死不救非医者本色”
山鬼一愣,见他双目清澈,灼热含坚,分外认真,于是冷哼道:“他并非为人,你如何理会管顾?”
话音刚落,屋外应声而起:“人……他……救……”
山鬼更觉无语,头也不回地要回屋避雨。“此事莫做理会,于你无益”
季向秋却是不动,望着门缝一言不发。外侧声音停下,四周独有风雨呼声。
“山鬼”,少年忽喊:“师父说我年幼不知人间疾苦,只是真是我年幼懵懂还是因我无心向善,蒙眼自欺?”
少年问得认真,问得虔诚,问到叫人发笑。
山鬼冷哼:“你不过自视清高”,话落也觉自己阻拦乃是多管闲事,于是万般随他的指尖轻扬,直叫院门打开。
季向秋看清屋外站的是个身着银灰粗布、紧袖常服的青年男子,身材高大魁梧,长发用一褐色木簪高束成髻,五官俊朗含英,双目有神,无异常人,难有将其与方才穿门之手联及。
季向秋扭头看山鬼,却见他已转身回屋,懒有再理。
男子侧身手指村南,面无表情:“那……救……”
亏得少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心怀善意乃不知人间险恶,全然不顾男子是人是鬼,言语是真是假,走前还不忘带走屋中药箱。
村路湿滑泥泞,鞋袜半湿,寒冷至极,好在落雨时日无人劳作,避免路遇谁人,遭来猜问。
眼见男子引他到一山脚下的小庙,季向秋想起什么:“前几日村中闹鬼可是你所为?”
“是……只……你……见……”
寻他之由原是除去那几个被吓坏的孩童,并无村人能见他。
少年身影单薄,至庙中已是冷得发抖。见祭台后躺有一人,顿觉心跳加快,身子发热,同时睁着眼说不出话。
那人身盖庙中挂布取暖,面色苍白,神情痛苦,左身血迹渗至布外,干红醒目,再看才见布下左臂空荡,旁侧还有一把无鞘带血的凌凌长剑。
他虽随师父行医数年,可见的多为伤寒内乱之疾,况且皆有师父同行,何时独身见此触目惊心画面。扭头是男子已不知何时消失,四下无人,耳侧独有男子痛苦呻吟,轻缓如雷,直贯心口。
少年才有知晓山鬼所言是为何意。
一番挣扎下终于伸手去掀染血挂布——虽对布下模样心知肚明,手指却仍止不住地发抖——左臂伤肉定败坏黏连残衣,腐臭露骨。
眼见布掀现底,忽然眼前一黑,有刺肤凉意覆在眼前,遮掩难视。
“此事并非容易,难有交与你”
季向秋一愣,呆呆地问:“你不是……”刚有贪溺遮他双眼而渐有发热的掌心,旋即被他扳过身子面朝庙外。“你师父托我顾你,如何不管”
山鬼要他不准回身,随后蹲下细看男子情况——左臂中上处受裂尽断,不知残臂何处,臂上有绳与衣布紧缠止血,身侧落有嚼烂发黑的药草碎渣。抚摸后额心滚烫,同时身冒冷汗,四肢痉挛,面如死灰,眼孔微散——半入鬼门。
山鬼哼声低笑:“如今的你如何应付此事”
季向秋闻言想起方才惊怕模样,瞬有懊恼与低落:“我确是难成行医大夫”。师父曾教成者担重责,方才他却被断臂残肉逼有胆怯,心生退意。
“走了”
季向秋正有愧疚,扭头见山鬼将男子背起,神情冷峻,走前看他一眼:“你切莫跟丢”
还没回神,山鬼背着男子冲入雨中,三步并行一步走,一眨眼便离此庙数尺。
少年犹豫半会将长剑一并带走,一路紧追慢赶。回后还未瞧见男子被置何处便见山鬼在各屋进进出出,正有呆愣便被仍来一套干衣,随即听他在屋中喊道:“你去烧些热水再寻来白芨捣碎”。细看才知他拿进屋的有灶房菜刀与织筐针线。
不知过去多久,季向秋蹲在门口见他将床被搬入屋中,终于忍不住问:“你是大夫?”虽不知此鬼如何施治,可他高大身影忙碌着倒煞有其事。
山鬼并不应他,转手将端出的盆交他洗净,不忘道:“熬些姜粥来”。神情认真,俨然不愿分心多理。
盆中污衣脏臭,刺鼻难忍,依稀能见血水下晃沉久腐成泥的淤黑烂肉。
山鬼去除腐肉后便与他止血缝合,不知时日,待回神才想起许久未听少年声音。好奇走出见他趴在灶前睡着,不由无奈地出声哼笑。这人虽是返老还童却也不过十一二岁,倔强少言倒生得坦诚真挚。
炉中炭火仍红,摸他周身是一片春夏暖意。
“山鬼……”季向秋微睁开眼,见被抱起放在床上时不由怔了怔,随即难抵沉沉困意地又合两眼。
山鬼并不应他,为他掩被后便见门口站有一人开口道谢:“谢……救……”
山鬼冷哼,视线落在少年稚秀面容:“谢我这大慈大悲的师兄才是”,顿了顿,脸上浮起笑意:“借来的面容用久后难免真假莫辨”,只是笑不达眼,尽是嘲弄。
正午时雨水得了片刻停歇,山鬼当即将少年叫醒做事。
“山鬼”,少年蹲在药罐后,“为何要我寻药来煎?”他虽口口声声随师行医却不过照猫画虎,依着师父口授而行,如今要他自顾下症施药,如何不忐忑不安,心神不宁。
“你不怕妖魔鬼怪倒怕治病救人”,山鬼看他往炉中添柴,“你说见死不救非医者本色,可若连施治都不敢,救与不救又有何异?”
季向秋想起早晨时信誓旦旦的话不禁觉有耳热,恨不得钻入地缝不再示人——自己那般坚定立言却又暗生彷徨,着实虚伪。
山鬼知他心有纠结,于是哼笑着移了话头:“你除师父外就无他人可依靠?”
“师父极爱行游四方,无亲无故,我是他在山中捡来,无父无母,何来依靠。我希望与师父一起生活”,顿了顿,抬眼看他,“你可有为人时的牵挂?”
“我怎知晓,就是有也记不清。季大夫,你日后倒要为情所困”
少年听不懂他的话,扭头被他喊去看男子可有清醒迹象。
“如此在庙中待了数日还能活命倒是他的福气。季大夫,你那药里应添一味地锦草”
季向秋一愣,跑去掀开药盖才知将此药忘却。抬头山鬼已起身进屋,不做理会。
季向秋勉强给男子灌喂草药,只是视线每每落他左臂都有不安与懊悔。若非有山鬼替他施治,兴许当真要这人死于眼前。
山鬼正将少年翻乱未理的医书逐个放回,忽然听少年在门外喊道:“多谢你”。听得他云里雾里,同时会心一笑,默不作声。
某环山而建的一处山匪营地。
“三哥,我们回来了”
“看你们如此沮丧,又是未有收获?”
“真是前几日叫人触了霉头,这几日下雨压根遇不上几个过路的,不过刚刚回来见到两人在野庙躲雨,让我给抓了回来”
满脸络腮胡、张口黄牙的男人说着把人押上来。一人身披黑灰斗篷,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另一人倒神情平静地扫视四周。
三哥打量他们一番,并无兴趣:“两个男人,打扮又不富贵,绑来有何用?”
“三哥此言差矣,这两人模样娇俏,带回去当劳役定能迷得那群女人神魂颠倒,对我们也就能和颜悦色几分”
“你怎三句不离女人,不要忘你前几日吃的亏,况且大嫂临盆将近,就不能抓几个产婆大夫来?”
络腮胡想起前几日的事就心烦意乱:“我不过要他手中长剑,谁知他不给反倒要杀我,虽然让他侥幸逃脱,不过我将他左臂砍下也算泄了恨”,说着想起什么,“我见他往北逃去,北处离这二十里地有个村子,那地方兴许有几个大夫”
两人就天晴后下山行业一事聊得热火朝天,不想静听许久的被绑男子忽然开口:“我并无兴致听你们谈论此事,可否劳烦将我们二人送回原处?”
络腮胡闻声冷笑:“你算得什么东西,还要本大……”不想话未说尽,眨眼身首异处,惊得众人纷纷拔剑向他。
绑实作缚的粗绳不知何时断尽。男子目如利箭,神情冷峻,眼见被围困也是面不改色,冷笑一声直朝身前一人脖颈袭去,瞬有猩红从他掌心溅跃,血肉横飞。有人急中生智,连滚带爬去寻此山寨主。
不多时有一粗眉大眼,膀大腰圆的男子快步赶来,见地上六七人死的死伤的伤,而凶手不见踪影,当即怒火攻心,抓起寻他的人问:“何人所为?”
那人见男人脸色发黑,面目狰狞,当即害怕地道:“是两个男人,其一披个披风,另一……”
男人不听他道尽便手一挥将他扔出数尺,接着快步如飞地沿下山路追。
秋日短昼,雨繁路滑,天黑难视,男人追了半会儿见山脚有一光影移行,追近果真是两男子持火把下山,见着他先是一愣,随后竟漠不关心地继续行走。
男人正与肩携披风的人道:“你不该生有二心,如今你可知晓此世若无我护你便是步步入灾,事事遇难”,神情冷漠,言语冷漠。
话音刚落,如石厚硬的拳头终于忍无可忍地从后袭来。男人后背如生邪目,身子一侧全然躲开,更甚反握拳背回敬一力,震得他臂颤肩抖,后退数步。
“敢伤我鬼罗刹的人,我要你尸骨无存”,鬼罗刹恼羞成怒,拳面顿时如雨点袭来,狠厉欲毁,只是未料男人竟如鬼魅皆是躲过。
男人无心停留,于是冷漠地掌心朝下,逆时画圆,凭空生有一手掐住他脖子,将他高抬离地。眼见要他身首分离,忽有另一手抓住他脖间鬼手,接着有紫白邪光沿手幻化成人。
这人分明从鬼罗刹体内化出,五官秀气,慈眉善目,只是眼底却有如狐媚的狡黠——男人冷眼看他,收回手并不说话。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人笑起来,忽然掐住鬼罗刹的脖子,随即如匿雨化雾,不见踪影。
男人一言不发。原本怒容满面的鬼罗刹忽然出声发笑,眉宇平和,宛似另一人面孔:“方才走神未有理会此人行举,惊吓了魌鬼大人真心有愧”
魌鬼冷哼,面无表情:“我与你素不相识,何来多言客套”。话落扭头就走。
“你不认得我可我认得你”,鬼罗刹笑得得意:“几年前你与此人去城外市物,我是亲眼见你杀他后与他移魂换体”
跟随的青年脚步一顿,一言不发,后背有被他紧盯不放的灼烫。
鬼罗刹冲他笑:“难不成你就甘愿跟随杀身仇人?我想想,若我没记错,那日车上放的可是婚事要物?”说着作恍然大悟,神情嘲弄,“难不成是你横刀夺爱,叫魌鬼大人怒从心生?”
魌鬼既不说话也不停步。男人走前看他一眼,鬼罗刹神情一怔,分明看清他眼底含冷,如冰愈坚。
雨水打在人身分外寒冷。不多时有人从山上追来,鬼罗刹浑身一抖,转眼忘记自己为何持刀下山。
“容青”,紧随的男子喊道,只是沉默半响又有改口:“魌鬼”
魌鬼回身看他,眼中冷漠:“你依那人言语生有悔意?”
男子摇头:“生前之事于我陌生”,况且眼下他这具与活人无异的肉身都是他原身鬼业所成,也如他所言若是离他便要生灾遇难,如何有资格生悔。
走时刮起大风,山间林树雨落不休,百兽无影。待深秋过尽便至降霜隆冬,四季反复无尽,比不过人衣食住行、生老病死,年月轮转无动却事事多变。
死人并无日暮归期,总有一日他能从恶鬼禁锢间逃脱。年轻男子暗暗发誓,殊不知待此成真乃是百年之后——魌鬼倏然顿悟放他离去,之后隐世不现。至于他是归世成人又或同隐不去,兴许百年后独有无名话本知晓一二。
男子忽然停步看眼昏沉天际,遥遥无边,回过神来连忙跟上走远的背影,声音渐行渐远。
“我应你之求与你同游此世,只是我不爱男子,你不可强我所难”
“我不会要你与女子相会。你尽早忘记她”
“我与她固然有缘无分但也情投意合,我想去看……”
万籁俱寂,人人熟睡之时。
“山鬼……”
少年抬手推他,一丝不挂,奈何腰间大手如钳难动,身下床褥掉落半数,冷得他打个寒颤,体内一阵缩紧。密密麻麻的麻痛要他茫然。
山鬼蹙眉停下动作,低头吻他泛红如桃的耳垂。
“哼……”
巨物如石硬挺地抵在内部不动,挤压某处叫身下断断续续窜起如电流的隐隐酥麻,于是双手改去抓他双臂,眼中含湿生晃,扭腰挣扎:“山鬼……”
屋中门窗紧闭,床侧一盏残灯弱焰忽然熄灭,睁眼是昏暗晃影,看不真切。
少年眼底布着恍惚,晃神间终于难抵陌生快意地揽过男子脖颈。瘦小胸膛剧烈起伏着,宛湖中迎风芦苇,声喘在耳,同时心跳如狂,全身愈热,张口粗喘。
“怎了?”山鬼蹙眉微动,纤细腰身下方紧紧绞拧着他的,密不透风。抓他的两手微微发颤,掌心布汗,滚烫不已。
那窄小之地似有至宝惹人贪慕,欲望如火明热,不眠不休,待挺入摩挲里处才醒悟果真是处宝地——低头见他双目失神并无落泪痕迹,当即重重一挺,闯入热实良田继续精耕细作。
一声哽咽低鸣随摆动而起:“哼……好疼……好疼……”
山鬼一面摸他后背安慰一面挺腰着欲——灭顶快意沿后脊跃入脑中,直叫欲仙欲死,难顾其他。他若为人有脉搏气息,只怕也如寻常男子因快意而呼吸粗长,烫得他神志不清,同时心跳如鼓,宛在耳侧吵闹,搅乱一片春光旖旎。
“山鬼!”季向秋忽然身子震动,身下挛动急颤,热意绽现,同时嗓中发出一声沉哑低喊,紧闭双目,泪落不止。“哼……嗬呃……”
山鬼不停亲吻他细小嘴唇,指腹插入他发间摩挲。房外村道上几棵松柏忽然摇风晃叶,声音袭入帘帐携卷清清秋凉。
不知过度几时,季向秋微睁着眼看他。双目湿红,心跳仍快,热息轻长,发丝散乱,纤细两腿酸胀难动地从他腰侧滑落。万籁俱寂。
季向秋抬手挡在眼前,声音低哑:“好疼……”
山鬼尽兴而离,一面将指探入他暖热未合之处——紧实内部吸含着它,微一搅动抽离便有热液随它流落,不知多久又是不见踪影。
季向秋呻吟一声,惊怕地紧抓他手:“不要……”那指纤细修长,环壁挤按,四下玩弄,不时压至某处瞬有触电酥痒涌落四肢,叫他又惊又怕,声颤腰抖。
山鬼见状哼笑着将指抽离,一路上滑直至伸入他暖湿小嘴。山鬼不时挑逗他触碰一下便要受惊缩动的舌,不忘含笑提醒:“切不可张嘴咬,不然我便变本加厉咬回这处”,话落在他娇小前端轻轻一点,刺激得他眼眶酸湿,连连摇头。
少年气息灼热,撒在掌上分外滚烫。“舔他”,山鬼轻道,一双褐眸分外认真。
指尖被湿热柔软舔弄着,热意沿掌蔓延,直叫腹下跟着涌跃阵阵急促热流。
又探一指将他口张开。少年怔愣一下,身子被他揽起跪在褥上,还未回神忽有一硬物抵在唇上,粗热狰狞,随之滑入口中,擦过舌面抵在喉口,叫他心口一紧,喘不过气。
四下昏暗,虽是双目难视却知入口热物轮廓可怖,一时挣动着忙要后退吐出。只是不想他两手禁锢他,按着他头挺送起来。
“嗬呃……哼……哼……”
狰狞长驱直入,深顶喉咙,嘴唇不时与根部涨热圆卵相撞。山鬼蹙眉忍住窜动欲泄的快意,挺腰同时替他拭去眼角热珠。
灭顶欲望忽如远山暮雨骤然而临。山鬼眼前一白,腰身颤动,闭目泄出。
回神间忽觉前端吸紧,低头才见少年口中仍含着他的,双目失神,同时纤细喉间一阵缩紧,俨然受惊无识地将热液吞下。
山鬼怔愣一下,不由伸手捂住他泛红双目:“季大夫”,顿了顿,“如此年纪的你要我如何停手”,同时来回抚摸他后背,见他呼吸渐缓,体热稍去,于是低声又笑:“睡吧”
山鬼安抚他睡下后忽然见到门边放把无鞘长剑,凛凛泛光,凝视半会儿忽然心下一沉,挥手将一外衣盖它上面。
“这春光倒叫外人看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季向秋被隐有隐无的呻吟吵醒,愣神片刻,后知后觉是男子在昏睡两日后终于清醒。
身侧山鬼见他急切着衣后奔去查看,不由嘲笑:“晚些去又不会要他性命”。只可惜少年一心顾他,未有听见。
白日光景眨眼而过,今日倒是个无云晴朗的好天气。
季向秋将柴火拿去烧火做饭,一面问在院中晒日的鬼:“他不烧不肿的为何睡至眼下”,顿了顿,声有渐小:“书中鬼物多是怕日喜阴,你倒安然无事”
“今早不是醒过一次”,山鬼闭目哼笑,晴日晒得他全身懒洋洋的,不肯挪动丝毫:“他与你非亲非故,救他已是仁至义尽,是生是死与你何干”
季向秋不知他对生死如此论断,一时哑口无言。此言听有道理却处处不对,何处不对又是难有理清。
山鬼又道:“说来还不知你何时恢复,你这模样我倒厌倦”
季向秋对他言语似懂非懂:“……既是厌倦便弃我而去,何苦勉强”
人生在世自当心惬意快地过活,他虽年幼未品人世百态却也知晓不应委屈行事,对他厌烦便应离远躲匿,避之不及。
为何与他同住一处墙瓦屋檐,同床共枕,更甚日夜行亲密之事。
山鬼睁眼见他神情疑惑,于是咋舌道:“倒不是勉强,不过是心有厌烦”
两者有何区别?少年甚是不解,刚要追问忽见房门站有一人,神情怔愕,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季向秋面上一喜:“你醒了。你不用害怕,是山鬼将你救……”
男子吞口唾沫,迟疑地问:“你……你方才在与谁人言语?”
山鬼见状哼笑:“他看不见我,不用与他刻意提起”
“这……”季向秋干笑两声,颇是心虚:“我……我习惯一人自言自语。对,方才不过是自言自语,惊吓了你着实抱歉”
青年男子稍稍松口气,只是转眼又疑惑道:“你独身居住?”这少年纤细单薄,不似有将他背回照料的能力。
“不,我与师父同住,只是今早他外出后还未回来”,顿了顿,“是我师父将你救回”
“原是如此,多谢少侠与少侠师父搭救”,男子下意识地握拳道谢,引得左臂阵阵抽痛这才想起伤断一事:“路某不便行礼,当真惭愧”。神情隐隐恍惚,想是才从断臂中适应。
“不必这般,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
“少侠原是医者,难怪能将我救回。多谢少侠与少侠师父施救,路某再次谢过!若有机会报答,路某定万死不辞”
季向秋不善应付这种句句不离侠义的人,见山鬼惬意晒日,毫不理会,只好硬着头皮与他寻些话题:“我还不知如何称呼你。我叫季向秋”
“是我失礼忘记要自报家门。在下姓路名山,家父望我不惧山高路难故设此名”,路山正说得兴起,不想肚子咕咕直叫,要他瞬觉面红耳热,尴尬难言。
季向秋想起他数日未食,连忙与他饭菜。亏得路山乐观善言,不惧生人,对断臂也是已然接受,两人言语融洽,似久别重逢的知心老友,不觉间肚饱腹鼓,身心充盈。
不过多是路山述说言语,叫他不好无礼的附会几句。
言谈间知晓路山是数年前离家出走,四处游历,前几日遇上山匪劫行,因武艺不精故受这断臂之苦。
路山猛地想起一事:“不知季少侠可曾见到我那长剑?此剑对我重要,绝不能丢弃不理”
季向秋从房中寻到时不由奇怪竟有衣物遮掩。
“剑鞘未在路大哥身边发现”
路山将剑拿在手中细看,脸上有失而复得的喜色。“剑鞘并无大碍,这剑是我大哥生前最爱,离家时便只带它作为盘缠。想来是我任性,害它与我流浪奔波”
季向秋自知不该多言,但还是忍不住问:“路大哥有何打算?离家数年,家里人该是担心牵挂你”
路山摇头:“游天下山野河川是我大哥心愿,我不能半途而废,况且成此模样如何有脸回去面见父母。要说打算,我想去寻高师精进武艺后再续游行”
季向秋点点头,思忖间想起什么:“你可见过一个男人,他……”不想被躺在房顶上晒日的山鬼打断。
“他不似能见鬼物,莫提此事引他心虑多想”
路山不知他欲言又止的原由:“什么男人?”
“……无事,是我昨夜梦有一人,还以为路大哥也有梦见”
路山大笑:“梦怎会一样,难不成是季少侠还未辨清梦里梦外?”
季向秋无奈地笑,连忙移开话题:“路大哥睡了两日应是身子麻硬,我为路大哥烧个药浴舒缓一番。只是伤处不可沾水,需有谨慎”
路山再度道谢,随之讨来闲衣弃布将长剑包裹收好。
“你与他倒言谈欢喜”,山鬼幽幽道。明明先前皆是副冷漠少言模样。眼见男子在屋中沐浴,跟着想起什么:“那屋季大夫不怎么踏足,若被他知晓只怕又要多说几句”
季向秋不懂他意,刚要接话忽然想起路山无衣可换:“可否借你生前衣物?”
少年不知此鬼才是野蛮入住者,只以为此屋是他生前居住之处,委心相求。
“你便随意去寻”,山鬼一如既往地笑,并不关切在意。侧首见到放在院中的剑,眼中笑意更甚:“也不知这剑是为依靠还是祸端。季大夫,待他修养几日便要他离去”
路山醒后叫屋院热闹,整夜尽言路途经历,诸如与人相识结拜、误入怪俗村落、遇有宵小加害等,其中令他最难忘却的当属在一小城遇有貌美佳人,春心萌动,两人情投意合,只是他不愿弃志停留更不愿佳人委屈身随,于是连夜离去,不了了之。
谈及此事时路山固然可惜却无悔意,直叫季向秋不解生疑:“两情相悦实属不易,况且如此离去就不怕她积思成疾,误会半生?”
路山苦笑:“她不会不懂我意,兴许这断臂之祸便是我伤她的惩罚。不说此事,季少侠的师父至今未归,此番当真无事?”
季向秋看眼在院中躺着看月的鬼,连道不妨事后便为他拿药服下,劝他早些安睡。
“都说人有两面,今日总算见着你另一面”,山鬼见他将路山安置睡下后才有回房,于是再度揶揄。
“路大哥行事不便,应当无微不至,况且医者也该尽心竭力,保……”
山鬼打断他:“季大夫论起医道是滔滔不绝,头头是道,听得我着实羞愧”
季向秋面上一热,知他是为嘲弄戏言,于是假意不应,默不作声。
院中抬头,恰见皓月弥留云中,直叫地面昏沉,万籁俱寂。
“季大夫”
山鬼进屋见他熄灯入被,于是跟着要上床着暖,只是刚掀被褥却见他身子蜷缩,双手环在胸前,呻吟不止:“好疼……好疼……”
凑近细看才知他面色苍白,眉心紧拧,嘴唇颤动,尽是痛苦。摸他额心却是不冷不热,脉搏平实,不似生疾。
山鬼敛容看他,眼中平静:“我不过在院中贪坐一会儿,季大夫怎又生变故”
迟疑半响终于低头吻他嘴唇。那唇柔软细小,唇齿撕扯番终于要它张开迎合,呻吟微弱。
有湿热瞬盈舌口,厮磨撩碰。只是滋味并不好受,尽是如蛇直窜的黑祟循口入体,漾漾沉在胸中作闹,不能自已。
不多时,少年平静下来,呼吸轻缓,侧躺着蜷缩在被中沉沉睡去。
季向秋微睁开眼,窗外天际泛白,寒意袭身,脑中糟乱一团。伸手乱摸间摸到他人长发,后知后觉与鬼同睡,于是一面推他:“山鬼,昨夜我梦见自己变成小孩……”
只是掌中环圆柔软,抬眼去看恰与同榻之人相视,同时身子一僵,脑中清醒,张口难声,万分惊愕。
眼前人面容姣好,白皙秀俊,唇点红朱,眸明如星,娇俏可爱,只是眼底含冷,眉藏不耐,同时侧躺着双臂环胸,与他四目相对。
季向秋低头看清手中握的是为圆润发软的如桃酥胸,惊得更是触电般坐起后退,心跳似狂,嗓中沙石厮磨,难成全声。
分明……分明是个女子!
女子见他惊讶,心中怨气顿化无语:“季大夫认不得我是谁?”说着有意凑他眼前要他细看。
此声娇细如莺——季向秋硬着头皮再看几眼,只是思绪混乱,全然不知为何与女子同床共枕。
女子似知他脑中所想,哼声道:“难不成季大夫以为与我风流一夜?你不是喜爱男子,如何与我颠鸾倒凤?”
听她言语含嘲,这才如梦初醒:“难不成你变惯男子,故化女子作弄?”
山鬼冷哼,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倒鬼业尽退,恢复原样”
季向秋后知后觉梦中所记是为亲历,只是细想许久后忽然敛容看他,久久才叹:“你对孩童……果真恶鬼”
那些肉身缠绵历历在目,何况是以年少身躯纵欲不节。
山鬼并无愧意,两手好奇地把玩起胸前丰圆之物。“未想有日化为女子过活,这物手感倒是好”
季向秋心底正发着堵,连忙伸手制止他——哪有女子如此明目张胆地揉捏胸前两物。“……你且退去此身,化回原样”
“若能如此自然求之不得。若不是为你……”山鬼早是怨气积压无处发泄,于是怒意横生地扇他一巴掌。奈何身子娇小无力,落得不痛不痒,叫他愣神片刻竟忍不住侧脸忍笑。
山鬼见状气恼攻心,手脚并做地将他推下床榻,一面娇骂:“若不是将鬼业吸入并合,如何变作此样。你不知感恩竟还偷笑羞辱,当真枉为正人君子”,说着不忘拿衣枕挥打他,俨然夫弱妻霸、凌乱不合的家常模样。
季向秋才觉山鬼性情与女子无异。虽知不妥奈何着实好笑,于是笑着连忙拿衣往屋外逃去,一面讨好求饶:“是我连累,切莫伤身自损”
院中秋寒袭面,晨云稀薄,还未回神山鬼化女一事忽见另一房门打开,有一男子披着外衣,睡眼惺忪,与他相视时同等惊讶生疑。
季向秋想起昨日与他所言,于是强忍心虚道:“路兄弟不必惊疑,我是向秋师父,昨日深夜回的屋中。今早无端将你吵醒,着实羞愧”
路山恍然大悟,连连说着不妨事。细看一番忽然干笑:“季少侠与您倒生得相似。在下路山,承蒙阁下与季少侠出手相救,还不知如何称呼您”
“我也姓季,单名……单名一个大字”
“原是季大大夫,失敬失敬”
季向秋生怕他多想,连连借口几句秋晨多寒,易引伤口堵血不通,要他回房再睡些时辰。自己则想起一事,进屋与山鬼问:“我想起你怎会医?”
山鬼坐在床前背对他,再看才见他拿个铜镜细细端详镜中面容,听他发问当即冷哼:“我为鬼物自然神通广大,过目不忘,不过先前翻阅医书时记下几页。这事多亏季大夫勤阅古书,叫我也能识记一二,况且区区一个断臂,我不过草草止血施治,活命与否全是他自己造化”
“你倒言语轻松”,断臂最忌讳感染脓肿,若有不当不是失血心僵就是溃烂腐坏,一命呜呼。
季向秋知晓再问他也不愿理会,于是话锋一转:“鬼业怎会引人多样变化?”返老还童固然惊奇难解,眼下却叫本就百般变化的他如此模样。
“邪祟无形无影,要他圆便圆方便方,千面百态,眼下怕是肆乱难控,随意化作他样以此消磨余业”
山鬼思忖间又摸胸前丰满,眉心微蹙:“这处摸来倒有番滋味”
季向秋无语。想她虽为鬼物变化,毕竟是一女子,桃面玉体,如此衣衫不整,实属非礼勿视。
于是侧过身:“你把衣物穿好,静过几日应是恢复原样”
山鬼挑眉,见他侧首闪躲,不由生出戏弄,挥手将他拉过压在榻上:“季大夫行医数年怎会未摸过女子?”
山鬼着一金绣红莲裙,贴胸褙子松离外露,两乳间隙如沟,玉峰发挺,随她身动连晃几下,拉长眼细看依稀能见玉峰上红圆如珠,似皙白云顶缀嵌宝玉,叫人浮想联翩,难移两眼。
季向秋被他握住手引入衣中,有凸起的圆挺软物擦过掌缝,直叫心跳加快,呼吸发紧,掌中翘峰愈热,惊得他刚有回神般连忙抽手后退,奈何山鬼不应他愿,两手紧缚他发烫掌背,引他在玉峰上来回揉弄。
山鬼低头见他紧闭双目,不愿直视,于是笑问:“季大夫这般不近女色?”这身子纤细如柳,香艳欲滴,寻常男子见了定是欲火难耐地提枪上马,持行操弄——山鬼一愣,想起这人确是不爱女色。
“季大夫”
见他不理,山鬼将他掌心移出,转眼一路向下,掀开绣织下裙,要它探入闺裤中。
“你!”季向秋一惊,想他如此大胆顿觉面红耳热,惊吓着连忙要抽手离去,不想转眼听他戏笑:“敢抽出我便要你化成女身受尽八荒欲鬼操玩”
山鬼说着将手抽离,要他独自一手留于身下,进退不是,着实难以启齿。
他何时经过这等场面,别说独处相近,就是摸身近看也不过望闻四诊,眼下却将手抵在女子隐处……
“你何故玩弄,难不成做惯男子想换一滋味?”
知他逞强,山鬼两眼灼热,凑近逼他与自己相视:“季大夫,你怎不摸下去?你已到我阴阜之处,往下摸可就是桃源宝地”
觉他隐隐抽出,于是又笑:“季大夫原是更想被人操玩”
“……莫行玩弄,如此叫我日后如何心平气和……”
“季大夫若心气正直又怎怕一时玩弄,日后联想定是因你心术不正,想入非非。都说行医乃一视同仁,若无寻常仁心应对此事又如何无愧于求诊病患?难不成女子隐处患疾便要不闻不问”
季向秋被堵得哑口无言。
山鬼又笑:“季大夫还不曾摸过女子,今日可要好好长见识。往里处摸能摸有开裂,沿缝再摸便有湿滑,再里一点点可是叫人欲仙欲死之地”,见他僵持不动,当即两腿张开更多。
“季大夫?”
季向秋面露难色,见他眼中含光,咄咄逼人,果真心下一沉地伸指摩挲——阴下如体泛冷,只是抚摸一番渐有发热,来回滑动后有热液滴落掌心,黏腻如稠,几次滑动摸入两侧绵软。细细沿缝后忽入一处娇褶穴口,顺势闯入的半指转眼似被唇舌吸含,又紧又热,滑动一寸隐有起伏颤动从指腹袭映脑中——季向秋惊觉这为男女颠鸾倒凤、寻欢作乐……
脑中顿觉空白无绪,两眼如星闪影,双肢颤软,胸前作闷,双唇抖动,说不出话。如此不过眨眼交替,却比无绝上河久之又久。
这……如此绝是伤风败俗,不伦不类,自损清誉,败坏五常,颠倒黑白,怙恶不悛,执迷不悟……
山鬼正疑他怎全然不动,不想被他猛地推开,羞愧欲绝,眨眼惊吓得逃难般抽身离屋。
山鬼见状不禁愣了愣神,出声嘲笑:“难不成季大夫生来便好男色?”见他毫不识趣便也失趣作罢。
整衣时身下流落湿热,摸起一看不禁觉有好笑——被摸时并无滋味可言,不想女子情动之物却如样流出。
山鬼无所事事于是出屋寻他:“季大夫,你……”,却见他在灶房烧火做饭,不时与再睡无眠后在院中擦拭剑身的路山言谈。
“季大夫,我这断臂何日能结肉无痛?”
“十天半月定是前提,不应心急。这几日恐有不适此身变化,还需路山兄弟宽心自慰”
“多谢季大夫,对了,怎不见季少侠,可是昨日为顾我而多有劳累?”
季向秋眼皮跳动两下,假意随口道:“今日一早我要他去镇中医馆求取医书药方,一时赶不回来”
“原是如此,二位侠医勤学博记当是我等福气,路某再次谢过”,路山礼套一番终于道出整夜思虑后的打算,“此伤并无大碍,明日我便想离去求师”
“明日或许太早,不妨多住些时日”
“季大夫出手相救已是感恩戴德,难有厚脸再住,况且半月后是我大哥生辰,我想回趟故地去祭拜,与他道些路途见闻,也好言谈此次横祸。如此才能静心拜师学艺”
季向秋点点头,只是仍有顾虑:“你孤身一人,若再生变怎能应付”
“季大夫有所不知,一路行来我总觉大哥在护我周全”,路山心知常人不信鬼神,如此贸然提起多有羞愧,同时怕他惊怕疑想地连忙解释:“我大哥是用此剑自尽,许是念他念得紧,总以为他在剑中与我同行。季大夫不必惊怕,此剑并无害人邪意”
季向秋怔了怔,想起山鬼一言确是不必提及男子之事,于是缄口不提,生怕引他想念痴癫。
“冒昧一问,路山兄弟的大哥因何自尽”,话落顿有悔意,如此揭人伤疤着实无礼不敬。
路山果真面露忧色,叹道:“是他醉迷剑术,走火入魔,错生了意。季大夫有所不知,家父是一方剑豪,家中有四子三女,大哥自幼聪慧又是耳濡目染,当是继承家父衣钵不二人选,只是家父不知何故另选他人传识授知,大哥心怀不满便苦心钻研剑道,扬言定要家父承认自己看走了眼。如此经年累月修行炼道,等家中察觉不对时他已癫狂着魔,于家父房前自刎绝世”
季向秋不知此中如此惋惜,思忖一番却是猜晓什么:“……另选之人可是路山兄弟?”
路山一愣,苦笑道:“正是。只是我对剑术并无痴念,也劝家父选立大哥,只是他坚称大哥心念深重,难承其道。大哥一死自然叫我羞愧,对家父也因此生有恨意”,于是他离家数年,自觅云川,不知留恋。
路山虽有苦涩却非心绪不开,擦去剑身脏秽后自然移了话口:“季大夫可知何处有造剑铁铺?”
“村中铁器多为农具耕器,要寻剑鞘应是到城中去求”,顿了顿,“我见此剑颇有灵气,想它日后定能护你周全”
路山一笑:“就如大哥在我身侧。不过我希望大哥早已轮回入世,不知烦恼”
“所言甚是”,季向秋应和地笑,忽见静听许久的山鬼走近路山,徒手去握他掌中幽兰剑刃,神情从容。
正有迟疑,山鬼腕臂泛涌淡弱黑影,片刻被剑身全然吸入,不见踪影。
山鬼见状脸上浮现笑意,松开道:“如此与你便能减轻我的负担”
季向秋转眼瞧见有一晃影从剑中飞出,化作人形。
山鬼并无惊奇:“这鬼业如风难驱也难留,你权当这几日晒了暖日,身力充沛,形现身成”
路山肉体凡胎不知身侧多有两人,见季向秋面色凝重于是问道:“季大夫是看何物入神?”顺视线看去可谓空空如也,未有奇处。
“……无他,是一过路蚂蚁,我见它小小身躯却要驼扶一栗大之物,着实不自量力”
路山吃惊:“我怎未有见到?”
“方才受惊逃走,路山兄弟不必理会”
季向秋将早饭与他后便借口有事外出,走前不忘连看几眼在院中无所事事的女子。
山鬼莞尔一笑,紧跟其后。倒是不忘从剑中现出的人:“你也跟来”
眼见旁侧无屋无人:“你早知他是剑中妖物?”
想来也是,此人踪迹不定,来去自如,实难琢磨,况且若非近身亲物为何要救路山。季向秋扭头一想:“你可是路山大哥?”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他,目热无澜,不知生来如此神情难露还是如何。沉默半响却是摇头:“我与他非亲非故”
山鬼想起初见时他断续难语,不由感慨发笑:“魌鬼的鬼业果真良方”
季向秋心底一沉:“你为何方神圣?”与路山相处下来觉他开朗豪爽,阳刚正气,不似易招鬼引妖体质,眼前这人又不像行害作恶的鼠辈……
男人仍旧沉默良久:“我叫沈怀,死后于剑中栖身。此次多谢二位救他,至于其他恕我不愿告知”,说完握拳作礼,转身就走。
“季大夫”,山鬼朝他挥挥手中长袖,“别看了,这人不似说谎。早些将他们送走为好,你这本命年莫再惹事生变”
“你怎知……”季向秋一愣,回过神却见他已消失回去。无奈地笑了笑,扭头想起灶中米油将尽,转身去村口赊买一些。
山鬼见路山在院中扎马步打发闲时,沈怀在旁冷漠看眼便回剑中休歇,于是也百无聊赖地在院中晒太阳,慵慵度日。
不知多久过去,日悬正中,山鬼觉体暖心懒,甚是舒服,如此昏昏欲睡之际却听旁侧窃窃私语,睁眼看去竟见院中有两村人与路山言谈。
“季大夫走前嘱托我们照顾你,这……这不能眼睁睁要季大夫受罪啊”
“究竟谁人将季大夫带走?”
“这闲田野山出的匪人,我们也不知他们来历,他们来此不偷不抢只说要位大夫,不然就杀光全村。季大夫恰在村口便与他们走了,这一行恐怕凶多吉少”
“季大夫是村中仁医,向来有求必应,这灾是替我们担下……对了,报官,我们快去报官,大刘我们快去报官”
“可我们不知他们匪窝何处,报官怕是来不及……何况……何况万一救回后惹他们报复,遭殃的……岂不是毁坏季大夫护我们的好意”
“你怎说出如此言语,难不成就要季大夫身陷囹圄?”
“这未尝不对,没准山匪有情有义将季大夫送回呢,若是报官只怕惹怒他们这群活阎王”
“大刘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山匪山匪,你见过哪个山匪不是杀人如麻、卸磨杀驴?你就忘了半年前你母亲旧疾缠身,是季大夫日夜守着才将她从鬼门关捞回来的?你……”老者恨铁不成钢,可细想下又是无奈地长叹口气,不知如何是好。
路山急得也是直冒汗:“他们就未说自己是何方匪贼?”以往山匪行业皆要自报家门,一为威慑成名,二来敢作敢当,若能知晓领头名号倒能顺藤摸瓜,直捣黄龙。
老者猛地想起什么:“如此说来,他们走前说了个人名,叫什么鬼罗刹”
路山一愣:“鬼罗刹?”
“是啊,几年前官府为镇压起义邪党特意到各处山头清剿匪贼,如此安定至今,也是近来听闻有山匪鬼罗刹东山再起,四处打家劫舍”
“如此我已知晓他们匪窝何处”
“你怎知晓?”
“来前路过一处,恰好听闻那山中有匪人占山为王,首领便叫鬼罗刹。二位大叔,事不宜迟我们先去报官”
那叫大刘却是惊慌制止:“不能报官,若是官府不能全数斩灭,遭殃的可是我们”
“季大夫宅心仁厚,若是不报官救他,他谈何生路”
“大叔所言极是,我现下就去”,路山暗忖老者循道知义,往外走了几步却想起对此地人生地不熟,扭头便要老者行步同去。
只是未料转身几步的功夫竟见老者倒于院中,脑后猩红直流,而方才劝阻的大刘则是手拿铁铲盯着他看,臂腕颤抖,眼含惊慌却无悔意地道:“山匪是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若是被他们寻仇我们全村可都要断根绝种”
路山惊愕:“你知他们是恶鬼便知季大夫处境,况且就是不报官他们也会来此行祸”
“打家劫舍时刀杀几人总比寻仇血洗好,”大刘转眼双目猩红,手中铁铲抖动不已,“我实话告诉你,八年前有群山匪洗劫了处村落,全村男女老少无一幸免,官府花了半月才将尸体烧完,若非那日我带母亲去城中看病……你不是本村人自是不怕,可你想过在此安家立业的人没有!没准季大夫能平安归来呢,就是不能也算他功德一件,大不了我大刘为他建祠烧香,日夜供奉。总之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报官!”
大刘咬牙切齿道,猛地朝他挥舞铁铲,铁了心不想他去告知其他村人。
路山一惊,后退躲开几次后不想身体一晃,失衡倒地。眼见他双目狠厉地举起铁器瞄中头部,正有心慌无措,喘不过气,不想他粗壮身体忽然一震,手松脚颤,随之翻个白眼昏死倒下。
路山惊魂未定,忽觉右手被什物抬起握住,刚有回神惊见眼前现有一人,粉面朱唇,娇俏可爱,只是眼底生冷,开门见山:“那匪窝是何方向?”
以为惊吓过度生出幻觉,只是凭空现出的女子掌心冰凉,冷得他心口一颤,难再细想地道:“路某是一路向北到的此处”,说着一顿,“男女授受不亲,姑娘你……”
山鬼冷笑:“你顾及男女就不顾及我是否为人?”
路山又是一惊,瞪着眼说不出话。这人确是凭空出现,如此当是……
“我是季大夫友人,不必惊怕。我问你,那山有何名称?”
“山下官道有石刻着青林山。我这就去村中寻人报官”,说着刚要查看老者伤势,不想听他又哼:“他已死去。你去寻人将这大刘一并捆去官府”
路山见她说完抽手起身,知她要行何事当即劝道:“你一介女流如何……”
只是话没说完女子便消失不见,难觅踪影。这才想到此人为妖鬼神魔其中之一,定能救季大大夫于水火。
“路某在此多谢女侠搭救季大大夫”
季向秋被架在马背上一路快马加鞭,颠簸无安,搅得头昏脑胀,胃中翻江倒海,若非肚中无食只怕在马背吐之千里。
待他回神生力已是傍晚时分,山匪将他五花大绑带至山上,临近才知此山建有屋寨,三面环山,可谓易守难攻。守寨的匪贼个个面目可憎,见他如视恶鬼纷纷眉紧目凌,趾高气扬。
“此处何地?”
“别说废话,跟我走就是”
季向秋心底一沉,叹息道:“我腹中无食,着实体劳无力,可否与我些……”
不想这人充耳不闻,转眼到一屋院前,此屋朴素无雅却比他处宽大整洁。
房门前有一男子来回渡步,浓眉大眼,膀大腰圆,身着紧袖圆领武衣,腰间别把弯曲短刃,神情紧张,见手下回来立即皱眉发问:“可有寻到大夫?”
季向秋知他是为头目,于是知趣道:“回大王,我是大夫”
男人哼声,目威似怒,连忙要他进屋:“快给我的韵儿看看,若有差错,我为你是问”
房中布置比外侧看来精细。榻上躺个女子,貌美如玉,只是脸白神虚,有气无力之态,身前被褥高隆,想是近期临盆。
“韵儿,这是我请的大夫”,男人似换副面孔,轻声细语地在她床前言语。
季向秋摸她脉象弦涩,于是问道:“夫人可有食欲不振,心神不宁之象?”女子点头。
并无大碍——季向秋要来纸笔写下药方:“夫人是肝气沉郁,大王派人抓些药来煎煮服用便可。大王,不知可否让我与夫人独处一番?”说着连忙解释,“夫人怀胎数月想是心忧生郁,独处谈话是为开导解开心结”
男人听他要独处已是暗中生怒,奈何心系女子,只得点头应好。
待屋中余人尽退,季向秋这才松口气,转眼冲女子笑道:“夫人莫怕,不过是大王神色凶怒叫我惊怕,故有将他支开”,说着在原木桌前坐下,拿起一堆果物大快朵颐。
女子见他毫不拘谨也无惊怕恐惧,于是敛眉坐起身打量他。沉默半响:“你是如何上的山?”声音莺细如水,不冷不淡。
“在村口被抓来,说是夫人病重,大王苦寻良医”
女子听罢这才稍稍敛起冷意。抬头看眼门外走动身影,忽然冷哼:“只怕你是有来无回”
“夫人如此笃定?”
“他定是要你协同接生,你无用武之地还好,若有不顺要你出力,一经如此你怎有活命机会”
“夫人告知与我就不怕叫我生俱偷逃,又或心生歹念要你们二人与我陪葬?”
女子却无惧意:“料你不敢”
“确是不敢”,说着觉肚中半饱:“可要请大王进来陪夫人?”
离去时不忘带上门,男人见状即刻上前发问:“你与韵儿说了什么?”
“闲聊番夫人孕后的辛苦事。女子怀胎十月并非易事,何况夫人底子薄,诸多不便启齿的难事累积心间便生愁郁,方才言谈是为叫夫人宽心”
男人听罢脸生怒意:“她怎不对我而对你这生人讲?”
季向秋似知他要如此,连忙解释:“夫人是知大王平日心系山中弟兄,不敢打扰叫你分心,况且大王是一粗壮男人,如何懂得女子难事。方才言谈后夫人便宽心睡下,孕者浅眠多梦,还望大王叫旁侧伺候的兄弟姐妹不要吵了夫人”
男人听罢这才收起恼意:“如此甚好”,顿了顿,“能遇大夫当是我等福气,来人啊,给大夫安排住房,任何人不得行事发难。还不知大夫如何称呼”
“在下姓季”
“季大夫,只要你照顾好她们母子,我鬼罗刹绝不会为难你丝毫”
“多谢大王”
季向秋干笑两声,随之被人引至一处独院。此院旁侧一面是悬崖峭壁,一面是数间紧挨的房屋,匪贼众多,想是怕他逃之夭夭。
夜间山中异常寒冷,鬼罗刹不忘遣人送来厚衣。
“大夫,我们这每逢初九和廿九的亥时到早晨都不能出房门,今日恰好廿九,切记”
送衣的人不说还好,一说便叫他胡思乱想,在屋中无所事事待至旁屋灯盏暗下,当即潜出屋院寻看山中形貌。
此次料定只能自求多福,若不借机找寻脱身妙计,只怕真如女子所言枉死于此。
季向秋忽然想起山鬼,好似一记芦苇摇进心湖,只是细想后又觉好笑,索性视而不见,不作理会——那鬼不知他在何处,就是有也多半懒做理会,没准还要暗嘲他命该多难。
山中除去几盏夜明灯火所在,其余暗得伸手不见五指,虽是不好摸查却叫大胆起来。一路扫过房屋三十几间,马房四五,屋寨边侧高砌泥砖枝干,上通峰顶下连峭壁,离山之路想是独有来时那条。只是山门紧闭,虽无人看守却有数个腕大铃铛,私逃下场可想而知。
“倒不知这匪如此心细”。如此只有船到桥头自然直,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季向秋叹息一声,刚要扭头回房不想瞥见一影从山门外一跃而入。此影高大挺拔,轻车熟路,动作矫捷迅猛,想是寨中之人。暗想是谁人违禁之余已是跟随上去。
人影在山寨边侧无人处停下,月黑风高难有看清面容。季向秋暗想莫要因奇惹事,刚欲离去,不料那人忽然挥手燃起身侧灯盏,一带血面容倏然闯入眼中——竟是鬼罗刹。
鬼罗刹摸摸脸上血迹,刚有得意却忽然面目狰狞地掐住自己脖颈,随之低声道:“你这恶贼当真死性不改”
此人紧接道:“那女人水灵秀气,反正日后要做人妇,与其便宜他人不如便宜我”
话落有一手从他掐住脖子的掌背现出,随之竟是紫影白风沿臂成一男人模样。
男人扼住他喉,黑发粉面,眉宇清秀,只是此刻目怒声冷:“难不成你忘记答应过不在我醒时与人做肉欲勾当?”
鬼罗刹也不示弱地冷笑:“我怎知你醒与不醒,何况你别忘了是你要与我共用一体,我还未怪你那月月要吸人寿命的勾当”
男人眉心蹙紧,掌心收力:“你要奸要杀我一概不管,只望你莫要忘记今日东山再起全是倚靠谁人”,说着又是冷哼,松开手消失不见。
鬼罗刹同样冷哼一声,匆匆回屋。
季向秋眼见二人离去刚要松口气却忽然咽咽口水,睁着眼木木地起身往回走。
离身两尺处是一眉清目秀的男人,唇挑生笑,眼邃如魅,打量地盯着他看。
“你看得见我?”男人忽然在他身后笑问。
男人见他行姿僵硬,于是故意在他身后一路跟随。“却不知山中有人生得一双邪目又不听山规的。我记得你是这人抢来的大夫?”
见他充耳不闻,一言不发,于是故意在他脚下变个挡脚圆木,不想他竟看不见般踩踏上去,摔得四肢着地,嘴里压着声直喊疼。“……什么东西……若被发现可要遭殃”
这人东张西望确认无人才起身快步离开,神色慌张,不似知晓身后有人跟随模样。
男人努努嘴,又随半会儿终于叹息着消失不见。
细听身后无音,季向秋这才松下口气。不放心地侧身往后瞥,见其空无一影终于宁心休惊。只是不料回头刹那猛见男人面容悬空倒挂,似贴额前,硕大如月,惊得呼吸一紧,脑中空白,嗓干心跳,同时热血涌心,下意识连退两步,踩在石上摔个屁股着地。
男人眼底布满笑意,蹲下身往他眼前凑:“我就知你能见到我”
面容近只三寸,季向秋干笑几声,两手撑地往后倾靠,同时侧脸闪躲他打量的视线。沉默半响终于讪笑道:“你如此花容月貌,如何不入人眼”
男人听罢先是一愣,随即宛似受尽夸赞的孩童,惊喜又道:“你当真觉我好看?”双目灼热生光,耀得人眼花缭乱。
季向秋被他看的觉有脸热,于是侧脸忽视他如星明眸。沉声道:“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你倒生了张抹蜜的嘴”,男人笑,手指探入勾住他胸前衣襟,一个用力将他连人带衣拢到身前:“那你怎不看我?”
“怕我日后念念不忘”
“你叫什么”
“我没叫”,季向秋哪里顾得自己说了什么,生怕招引祸端地起身就走。“若被知晓我不守山规,怕是要生责问”
不料男人仍旧跟随:“我是问你如何称呼”
“姓季,季向秋”
“你偷听我们谈话是为何意?”
“是路过撞见。山风急快,不曾听入丝毫”
今夜分明风静虫哑——男人哼笑:“你嘴甜却无诚意,真不知对你该喜该厌”,顿了顿,“我叫百乱”
季向秋一路小心翼翼,哪里敢出声应他。眼见进了房门,当即快速关上,生怕叫人撞见。
只是还未松下口气,不想有人持灯从旁屋走出,敲门轻问:“季大夫方才是去了何处?”
季向秋连忙解开腰带披上外衣,将头发抓乱一番才开门。装有副睡眼惺忪模样地道:“我未有外出才是”
来人神色含冷:“方才睡醒分明瞧见你走回屋中”
季向秋心底一沉:“这……起因实难开口,这位大哥可否替我隐瞒”
“此事有违山规,就算你是初来此地。你为何出屋?”
“并非我有意外出,实是尿急难忍,内乱神急,只得跑去屋外杂草中行……行方便。我虽不是有头有脸却也好面,还望大哥莫将此事张扬”
来人见他面露羞赧,举止扭捏,这才缓下脸色:“我出屋来问也有不妥,此事就当放过你我”
季向秋连忙道谢,目送他回屋后顿觉后背发凉,才知是有惊吓冒汗。此行不知前程,只求小心下能有侥幸生机。
夜间难视,白日倒可寻机察路——打定主意,季向秋理衣要睡,不想背上一重,被人推到榻上用膝压住后背,难以挣动。
“大夫果真满嘴谎言”。男人竟有尾随入屋。
“……今夜是我冒犯偷看你与大王交谈,我给你赔不是”
男人哼笑,颇不在意,同时从后摸他脖颈,另开话题:“你可知此山初九与廿九时不得出屋的原由?”说罢掌心忽然收力握他脖子,只是脸上仍挂平静笑意:“因为这两日我要下山偷食凡人阳寿,若被撞见我便想将他同等吸食殆尽”
季向秋干笑两声,暗道今年确是多生叵测,屡屡受难。也不知遇人不淑还是天要折磨,遇山鬼前虽不顺风顺水却也平安无事,哪似今日惊心动魄,有苦难言。
男人见他不语以为他是不信,于是冷哼一声便要吸他几年阳寿。以往是用掌心在活人脖间运力吸食,如今也不例外,只是刚作法行诀触他寿脉,不想掌间倏然刺痛,宛受火烧,同时竟有蛮力从掌间将他弹开数尺。
抬手惊见掌心红灼,不禁蹙紧眉心,警惕地问:“你究竟何人?”
季向秋不解地翻身看他:“一介平平无奇乡野大夫”
“若真如此怎能伤我”,说着恍然大悟,“你与鬼物厮缠度日?”难怪初见便觉他周身奇妙,原是并非生有视鬼邪目,而是与鬼物厮混后得来邪祟罩体,以致眼如开光,识见非凡。
季向秋不明所以:“何来干系?”
男人以为他装糊涂,思忖番忽有释怀:“也罢,总会要你开口”
季向秋见他转眼消失不见,顿时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
次日晨起,他亲自与夫人熬煮药膳。晚秋是收成之后,一早有人牵马回山,身后食粮多有四车。打听得知是附近村落所供冬货,村中还有数车未运,只待人饱马壮再行一程。
确有听闻久盘某处的山匪会花钱财买通官府,将附近村落圈占自用,收受供奉,可怜村人交赋无宁后又受匪贼欺压,苦不堪言。
山中妇孺少见行医外客,听他所在纷纷求诊问脉,不过多半看病为假,与他闲聊言谈为真。
“大夫,我这平日里心慌得厉害,如何是好?”
季向秋替她把脉后甚是无奈,笑叹道:“无事时可在山间走动,饮食清淡,也可采摘雏菊泡饮。切记不可多想自扰”
“大夫果真厉害,不单一表人才还精明能干。我若能好命嫁与大夫真可谓莫大福气”
季向秋看眼院中其他女妇,个个闻言生笑,低语附和,要他忽觉神愧心羞,连忙借口要顾夫人而匆忙离去。不想反倒叫她们在身后言谈戏笑。
他刚入夫人屋院便见她在院中坐下,见他来到后依旧神情冷漠:“你来此不到一日便叫她们心花怒放”,只是说着忽然面容生恍,似有呢喃:“倒是不多见”
“何为不多见?”季向秋笑问,细思暗道自身也能做趋炎附势之态。只是此人并非体病生恙,若因心冷绪愁,郁思成疾,自然要以言探根,循序引因。“我听人说夫人少有外出,因是为何?”
夫人看他一眼,似知他想地冷笑:“大夫不必与我攀谈,我不需你顾及”
“我受大王所托自该尽心竭力”
“你不忘谁人劫你上山就是”
季向秋一愣,见她面无表情行此嘲弄,虽有不解却也从容一笑:“上山之由并非主要,夫人二人才是”
“季大夫当真医者仁心。怕只怕用错地方”
“何以见得?”
夫人却不应他地起身回屋,只是走至门口忽然僵住,随之身斜靠门,紧捂腹处。侍候的小童见状惊慌失色:“夫人……夫人羊水破了”
今日鬼罗刹与人下山,其他有些地位的多是男子,前后哪般只得依山中妇孺行事。好在侍童早有练习,听讯后纷纷烧水引布,有条不紊。
季向秋见众人里外忙碌,再听屋中喊叫不绝,凄冷可怖,不禁也捏起一把冷汗。如此焦灼过尽两个时辰,日悬西南,不想屋中忽然安静下来。
“这……大嫂可是生出来了”
“哎呀你糊涂,若是生出怎会没有孩童啼哭”
“难不成是死……”
“闭上你的乌鸦嘴。要是夫人和孩子出了差错,我们可要小心身上这层皮肉”
季向秋也不好受。都说女子生产要经四五时辰是为常事,疼痛难忍宛受车裂,别说是夫人这般娇弱女子,就是彪形大汉也要疼得龇牙咧嘴,满地打滚。
众人正有疑惑,忽见屋门打开,有一小童哭着跑出:“夫人不好了……夫人,夫人死了”
众人大惊,纷纷喊叫如何是好。有几人要冲入屋中唯接生之人是问,季向秋见状心底一沉,敛容道:“让我看看”
进屋果真见夫人躺在褥间,双目紧闭,两手保持紧抓床沿木框姿势,脸色苍白,侧首垂在枕间,胸前无动,旁侧是跪坐哭泣、惊慌无措的两名女妇。
“大夫……夫人她……夫人……”
季向秋连忙与她把脉,好在虽是微弱却有浮动。
“将针与我”,顿了顿,“去混些糖水来”。说罢分别在她前胸、后肩刺激穴位,同时要女妇不停揉搓手心,最后又在额侧点针,终于见她神聚气生,缓睁双目。
“糖水来了”
“勺底沾上糖水润在夫人唇内”,季向秋见女子疼意又生,狰狞着惊喊不已,于是连忙起身给女妇让位。只是细看后忽生疑惑:“为何你们二人不似熟手?”
一名女妇手忙脚乱,又急又怕:“山中本有产婆,只是前两日因心有忧郁寻了短见。我们只跟她学了半月,接生还是头一遭……大夫,夫人生不下来怎么办,大夫怎么办”。说着竟是怕得哭出来。
夫人疼得将手指抓破,抬眼见他存在竟是不忘冷笑:“不用管我死活,反正未想要他出世……啊……哈啊……”
“实在出不来……怎么办大夫……怎么办……”
季向秋心底一沉:“拿剪刀将阴处剪开,如此可助夫人生产”
女妇一惊:“这……这……我不敢……不敢……”
“大夫你来帮我们吧,若是太久只怕小大王有难,若是小大王有难,我等如何活命。大夫且救救夫人,救救我等”
接生之事只听旁人与书中说起,毕竟多数女子宁要贞洁也不愿于男子手中活命。
季向秋心底又是一沉,思量番只好道声“得罪”。将剪刀烧红剪开阴处,连忙又照她呼吸缓急按律压她腹部助推,同时要女妇不停查看胎至何处。
“大夫我看见头了,看见头了,夫人再用力,再用力”
“脑袋出来了”
“就快好了,夫人再用点力,已是能见到小大王的肩膀”
不觉间过尽一个时辰,屋外众人急得焦头烂额时终于听得一声婴孩哭喊,喜得悬石落下,长叹口气。
“果真是个小大王”
女妇将男婴清洗擦净后卷入小褥,随即抱他至夫人床头。“夫人好福气,等大王回来定是欢喜”
不想她闭着眼不闻不问,引得女妇不知所措。
季向秋:“夫人力竭无神,你将小大王照顾好。你们再去端热水来,我要将夫人伤口理净缝合”
“今日幸亏大夫在,不然我等定是性命难保”
经此一遭却不知是谁性命不保——季向秋暗自苦笑,将织物细针拿与火上烧烤。
不觉间屋中独剩他与夫人。如此倒有孤男寡女之势——思绪正有苦中作乐,忽听床上轻轻一语:“想遂愿来个一尸两命却又不甘因他而死”
季向秋未有听清,刚要细问却见她侧过脸,紧闭双目,好似睡着,只是有清泪自眼落下。
走出屋门才知天际昏暗,四肢酸软,饥饿难耐。见有女妇忙碌饮食,细想番将她拦下,嘱托道:“劳你去寻来当归、川芎、桃仁、黑姜和炙甘草,每次桃仁、甘草和姜各两克,川芎八克,当归十六克,放两碗水大火烧开,煮焖加盖半个时辰后要夫人餐前饮下”
见女妇懵懂含惑,只好叹道:“我写下交与你”
在食房饱腹后仍未听闻鬼罗刹回来声响,犹豫番终于又到夫人房前。白日还好,夜间行事不便,诸多弟兄不好打扰近看,于是风缓树静,颇适静心。
进屋时听女妇言夫人无心用膳,睡过一觉便怀抱初生孩童看至如今。
夫人闻声抬头看他一眼,神情冷漠。沉默半响,见他站在门口不动,于是冷笑道:“来此无用,此处并非邀功之地”
季向秋无奈地笑:“我来确认夫人是否不适”
他并无讨好之意,只是细想一番难免生疑——此女言行冷漠甚有针对,倒不知是因何得罪她。
“不必费心讨好,我不会助你逃去”
“……我只是见夫人心忧积愁,怕夫人愁绪又增”
“医者都如你这般慈悲悯人?”
“我只做分内事,不与旁世他族比较”
“就算我是杀人越货的山匪夫人?”
“于此前夫人只是个女子”
“季大夫”,女子冷哼,话锋突转:“这次就当你最后一次救人吧”
季向秋一愣,正有不解,视线下移忽见她掌心覆在男婴口鼻前,还未全然回神已是下意识将她手抓起,再看却见暖褥中的孩童已是面白无动,气息全无。
夫人冷眼看他,忽然反手抓他腕臂,失声痛哭:“孩子,我的孩子,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
屋外女妇闻声进来,正有疑惑,听她出声又泣:“季大夫你为何要趁我睡时害死我这孩子!这是我的孩子啊!你怎如此歹毒!”
“夫人!”女妇听闻顿觉大惊,一看果真见出世不过两个时辰的男婴死于褥中,吓得又惊又怕,溃不成声,连番喊人前来。
不多时屋内围满山人,有数个彪汉一把将他扣下,惊慌问因:“夫人,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夫人将孩子抱在怀中,声泪俱下:“方才梦中醒来见他在我床前,再看孩子已经没了呼吸,想是趁我昏睡将孩子……将孩子……”哭得肝肠寸断,溃不成声。
真可谓百口莫辩——季向秋被人抓住肩臂跪在众人面前,脸色泛青,心沉如石。
“你这厮!”有人抓住他衣襟要将他大卸八块,不想忽听门外躁动,原是听闻夫人产下一子后急忙赶回的鬼罗刹。
“大哥,这大夫好狠毒的心,竟将……”
“闭嘴”,鬼罗刹怒容满面,见夫人哭得悲痛欲绝,埋怨他今日外出叫歹人有了空隙,又见初生独子无声无息,顿时更觉悲愤交加,从手中抽出凌寒长刀要将他碎尸万段,尽附食之。
有女妇忙道:“大王,夫人房中不好见血”
“是啊大哥,此贼罪大恶极,只是眼下应先顾及夫人。何不将他关押等候夫人发落”
鬼罗刹细想番只好作罢,引人将他押入牢中,不与丝毫粮水。
有人不满于此,欲有阻拦却听夫人忽然勃然大怒:“你们都给我出去,出去”,旋即又是痛哭流涕,肝肠寸断。
鬼罗刹欲留安慰,不想一并被驱赶。
“大哥,夫人是悲痛失心,莫要记在心上”
“韵儿如此理所应当,只是今日下山时听官府来人说有村夫报官,要他们来困山围剿”
男人听罢得意大笑:“这人却不知官府早被我们收买。大哥,后来呢?”
“自然被赶出官府。只是怕这些村夫行事极端,毕竟听闻有新刺史上任,就怕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烧的就是下职受贿一事”
“他们段不能从大哥查起,那些当官的不会自断生路,附近村人又知我等与官府的关系,段不敢冒险去告”
鬼罗刹点头:“你吩咐弟兄近来少下山行事,若叫上面的大官知晓我等盘踞此处,招来的可是灭顶之灾”
“我等明白。今日大哥本有喜事,不想被那厮……”
“莫在韵儿前提此事”
“……大哥,其实我等一直有个疑问”
“何事?”
“夫人与大哥……可是真心实意?”
鬼罗刹以为是何问题,听罢只道满不在乎:“这么多年同床共枕总归是有情分,何况当年她不过黄毛丫头,兴许早是看淡忘却,不然大可趁我睡熟时与我一刀”
“可毕竟夫人是以为村……”
“此事莫再提及,夫人总不是冷血之人”,鬼罗刹双目含怒地打断他:“明日好生安排小大王,至于那大夫,全听夫人行事”
男人见他往他处去:“大哥不在旁屋住?”
“自有打算”,说着一转头不见踪影。
季向秋被关之处实则是一柴房,旁连灶屋,不时有携烛身影在门上晃动。不知此山匪贼是何讲究,不打不骂,想是静等夫人发令如何割他血肉。
如此被关两日,粮水未进,他饿得可谓四肢酸软,头昏眼花,只以为屋外匪人将他忘却。季向秋看眼屋门,两眼昏花,恍惚间听它响开又合,再看竟见门后放有一碗。
碗中盛有白粥加一糙面馒头,季向秋迟疑地看了又看,耐不住体虚肚空地将它全数吃下。
午间仍有人偷摸送来,季向秋特意等在门后,见有人开锁便出声问:“为何如此?”
是一二八少女。左右环顾见无人偷看这才轻轻应道:“阿娘说你不似坏人。大夫前几日写药方给阿娘治咳嗽,阿娘说好用”
少女见他一言不发,打开门缝放下食物便匆匆离去。屋外寒秋罩人,足下发冷,生怕慢行叫两肢生冻,遗人揣度。
如此又过一日,此女见看守松散,半日不见身影,闲时便大胆至门前与他作伴。少女声音灵秀,事事皆奇,极爱村人口口相传诡闻异事。只是言笑意浓间忽然沉声一问:“大夫,你村中是何模样?”
季向秋靠在门后,细想番尽是田绿山翠、兽离人安画面。朝时星散着日,雾沉露薄,晚时夕红人倦,灯明烟升。遇雨朦胧,远望青山模糊,临寒无雪,院角浅坑覆冰。
村中三面朝山,除去城镇连接少有外人语客,与外村最近也有五六里地。人谐物安,若是强究,当是另类桃源。
少女听闻不禁心生酸涩,沉默许久才道:“我和阿娘随阿父逃难至此,如今有两年未回村看望”
“何难要举家搬迁?”近年未闻闹有水旱,着实不知因何离乡流落。
“两年前村中闹疫,死者众多,阿父害怕便与我们逃难至此。前些日子打听得知官府早将疫病治好,如今却已不能离山回村。阿父说落草为寇,再无脸面回村认祖”
此事倒不知如何作说。季向秋欲行安慰,少女见有人来便匆匆离去。
晚间少女送食后未有停留。不知时辰几许时又有人来。季向秋抬眼见其身后星散无月,有阵阵凉风灌袖,冷得双臂环抱,眉舒眼闭,求暖思热。
来人身长胯宽,膀大腰圆,见他当即笑道:“大夫”,说着在他身前蹲下,仔细打量:“你就不怕死?”
季向秋心底一沉:“你不是他”
鬼罗刹哼笑:“何为他?大夫果真薄情,说我好看又不记我名姓。我叫百乱,大夫,你睁眼看看我?”说着想起此身是凡人面容:“不看也罢,这人相貌凶恶,看多易生眼疾”
季向秋无语。沉默半响:“你为何与活人一起?”俗言阴阳两隔,人不近鬼,鬼不迫人,只是偏他知而生意,反其道而行。
“所谓无利不起早,这人杀生无数,生魂淤黑,自是我这种依托活人的邪鬼所喜的。若换大夫你,我定要受你洁纯落个万劫不复”,男人笑,话锋一转:“大夫体内留有非人之物,不知又是因何?”
此鬼定不能怕他闲闷来搭话。“……你打它主意?”却不知他提的是魌鬼留物还是日夜与他……的山鬼。
“大夫真是聪慧。不瞒大夫,我是昙花留落的粉蕊所成的花鬼,寿命极短,为续世缘才与此人合作。我助他法术踞山称匪,他与我每月下山吸人阳寿,两两相好互利。只是他狂心野欲渐脱我控,若不早些打算可难全身而退”
“……你要如何?”
“与大夫做个买卖。我放你下山,你将鬼业与我。若是答应,眼下即可离去”
“你如何与人交代?”此人定他杀婴,若有遁逃,莫说自家兄弟,只怕此山众多难有保全。其余山人尚可不理,就怕女妇孩童受有牵连。
“大夫果真仁善,自身难保还顾及他人。就说我夜饿难耐,鬼迷心窍将你吞食,届时弄个他人残肤体肉,以假乱真”,百乱怕他不愿,连忙解释:“替死之人定叫大夫满意”
“哦?”
“淫奸今日少女的小小山匪”
季向秋一愣,身软眼瞪,如鲠在喉。
“此人半年前趁酒行疯,鬼罗刹为防寨中乱闹以酒醉无神赦他无罪,单单要他花钱算作买下一夜”,百乱笑,见他神情渐怒当即又接一句:“此女至今日仍受他逼奸”,面容凑他跟前,眼中含热,笑意然然:“季大夫意下如何?”
男人却笑,单掌紧抓他腕,同时腾出另只手捏他身前乳尖,见他即刻触电般挣动起来,双目微睁,于是压低声音:“季大夫,你可认得我是谁?”
季向秋闻声去看,恍惚看了许久才有看清——这人唇红齿白,容貌美俊……
男人见他忽然低笑,眼中含热,以为是被识破,不想忽然被他伸手揽过脖颈,愣神间脸已贴在他胸前。耳侧低语隐隐发颤,似忍嗓中哽咽:“黎跃”。若有缀泣也定是喜极而泣。
“季大夫”,男人知他所见是为情意良人,于是嘲弄一笑后顺势吻他胸口。怀温发烫,似要灼伤他。
腰身一挺,如火热度仿要将他融化。热意袭至全脉,柱身发紫如怒,光是一呼一吸便引娇口惊颤,腰身微摆,晃动间将他绞紧如吸。
难喻快意好比急湍细流,缱绻难释。过电的酥麻热涌沿他胯下发散,直叫眉心皱紧,将他腰身按在床榻间挺动腰身,同时嘲弄生笑:“季大夫,你我当真合得来”
季向秋只觉谁人低语,胸口起伏发闷,气息燥热,说不出话。体内被巨物撑开贯入,先是发涨地火辣作痛,随之有隐隐愉悦袭入前端,神绪恍惚,心跳加快。喃喃呻吟道:“嗬嗯……好疼……好疼……”
腰动间茫然觉有热根轮廓清晰,有棱有角,粗大灼人,只是声喘绪迷,虽有抵在内部叫他眼酸心颤,喘不过气,却是失着神不知因果。
“季大夫……你吸得太紧,我疼得厉害”
硬挺如龙强行二浅一深,捣得烛摇床震,窗动门晃,难分真假。
季向秋微睁开眼,奈何双目模糊,看不真切,同时青丝甩散,膝软身颤,腿股痉挛,张嘴想唤名称又是嗓中干哑,两眼迷离,只从鼻中哼出隐隐呻吟。“嗯……”
男人不时亲他嘴角诱他张口缠绵。许是他神志不清,一番舔弄下当真侧脸探舌,与他紧贴,耳鬓厮磨。
“……嗬……当真是紧”
男人忽然将他翻转,要他跪趴在榻上,脸埋床褥,两手紧抓软枕,臀部高抬。见他背部嫣红,气息粗热,不禁取笑:“季大夫怎扭起腰来?”
话落腰胯前顶,紧紧吸着他的快意袭上心口,脑中空白一片,连连又深顶数下,引他又惊又颤,呻吟破碎,险些要巨物滑出的失力瘫软。
着迷间有热液宛似洪浪涌上前端,涨堵抵在关口。男人忙将阳物抽出,引得他眼红息乱,肩臂发颤。“嗬呃……哼……”
男人掌中强撸一番才缓下发泄欲望。精关无通,男人蹙眉,对准热处重重又顶,来回行九浅一深之式。
低头是他青丝甩散悬挂两鬓,周身潮红,两眼失神,俨然意乱情迷,非梦非醒。“呃……”
男人不时要他侧身高抬一腿,抱在臂中悬挂肩上,腰动如兽,又或引他跨坐腰间,怀抱他在屋中四下行走,直叫体内热液如雨,滴落无序。
窗外花好月圆,晚秋明目,屋内又是一轮人间欢情。
“……哼……山……山鬼……”
竟是他人。季向秋有些迟疑,脑中空白,缓了半响才知呼吸粗重,手指冰凉,胸口隐隐抽动。只是竟无半分悲怒。
“怎了?”山鬼见状不由生疑,“可是气我那日一走了之,未有顾你?”
说着习以为常地要摸他脸,不想被他下意识地抬手挡开。
“如此气我?”山鬼刚要发作,不想见他两眼呆滞,神情怔愕,甚是诡异。
“季大夫?”
季向秋这才反应过来,干笑着侧过身去:“无事”。难怪那日体液能留至次日天明,久久不消。
见他叹息一声,山鬼只以为他因恼生怨,心有羞赧,便笑:“何来无事。季大夫,你就不肯看我一眼?”
“季大夫,这就忘了那日你我云雨欢情?”
季向秋一愣,敛容道:“你是何人?”说罢又是一愣,脑中画面如潮翻滚,将他吞噬卷紧,压得胸闷心快。
“季大夫当真薄情,那日我分明说过我的名称”,男人娇嗔,随之恍然大悟,眉眼含笑:“确是我的不对,那时季大夫体累安睡,如何听得入耳。季大夫,我叫百乱”
季向秋无意关切他名称:“我与你毫无纠葛,缘何缠上我”
“何来原由,况且怎毫无纠葛”,百乱按着他腰,将他左腿抬至肩上,一面摸他胸前乳首,见他扭腰挣扎随之将指探入身下,直往某处挤按。“我记得季大夫最受不得的是这处”
“哼……”
一声轻吟猝不及防,百乱见他强忍,于是笑问:“季大夫是怕自己对不起那鬼?你们还是对有情人”
“如此欢快的事理应高兴,难不成是怕他再不要你?”
季向秋心沉如石,语塞难声。
内部忽被全然撑开,密密麻麻的痛楚猛沿后脊直入额前。季向秋弓着腰惊颤不已,两指紧抓衣袖,眼中干涩,同时脑中空白,难以闭合般将视线落在前方,唇启息热,说不出话。
“季大夫且睁眼看我一看”
一声短促呻吟划破暮夜,随之是止不住的咳嗽与喘息。
“咳呃呃……咳咳……别……别……”
“嗯咳……啊嗬……咳咳……”
“季大嗬……你每咳一下便紧紧吸着我,当真呃……爽快”
紫龙发狂般冲撞,灼烧的快意似要他身躯融化,烧得他紧抓被褥,难以喘息。
恍惚间有热液骤然而至,烫得呼吸一紧,嗓中干涩作痛,胸口抽搐,怕冷般缩起手脚,紧闭双目,再难挣动。
挛动未合的后庭又被灼物撑开,随之长驱直入,横冲直撞,撩擦寸寸热实肉壁。有快意隐隐跃动,仿有心如死灰。
“……山鬼”
——
“你便是他口中黎跃?”百乱舔舔手心,对方才性事意犹未尽。“那日他在我身下喊的可是你的名称,你们当真情投意合。季大夫身子倒是好用,每每插他里处便要惊颤发抖,播种时还扭腰夹胯不肯我停”
山鬼脸色意外得平静,一言不发,只是冷眼盯着他看。
季向秋侧脸紧靠来人胸膛,呼吸渐缓,闭目回神。某处隐隐触痛,明透如火烧,甚有热液缓动,要他一时敛息沉心,恍有迷茫。
“山鬼”
季向秋忽然叹息——年少懵懂时倒看话本有述妻子遭人奸辱后其夫替天行道。他无奈地笑,身心俱疲,觉到山鬼因他呼唤而微微动弹时不由思绪又沉。
身侧怀温渐热,不失是为避风遮难之地。静默良久,季向秋终于释怀一笑,抬头看不远处的男人,不急不缓道:“杀了他”
声如池中月,好似风盈难动,道无一绪藏千绪。身比雪中竹,自知冬寒无迟,三千愤懑倾如柱。
“不!”
女妇闻屋中大喊,持灯入内只见女子坐在床上身抖汗流,惊魂未定。
“夫人,你可是做了噩梦?”
女子才有回神地松口气,挥手要她出去。
女妇想她是失子成痛,于是试探道:“夫人这几日夜夜惊醒,可要请大王来瞧上一瞧?”
“此事莫做声张。不可叫大王特意来我屋中”
女妇见她神情冷漠,甚是不耐,只好作罢。怕她望夜生悲,离去前留了盏小灯。常言子出母肉,如此夜不能寐自然理所应当。
“大夫,你要下山应是即刻,何必多此一举?”百乱与他在暗处静看夫人房屋,见女妇离去便要催他下山,不想他径直开门入内。
“大夫”,百乱不解,莽汉面容挂满疑惑。此身不好跟随,细想番只得使个法子抽身离体,同时不叫他清醒。
夫人听响以为女妇复回,刚要呵斥却蓦地看清来人面容,惊疑一番敛容道:“你来此何事?”
季向秋笑:“我并无加害夫人之意。深夜惊扰只为明晓一事”
“来问何故杀子害你?”夫人冷笑,“并非要害你,只是众人间独有你死才不叫我后悔”。言语简明无惑,想是早料要遭他质问。
“在下是一乡野小医,确是命贱无金,只是着实想知夫人为何陷我于囹圄”
“你就怪他不配出世”,女子冷眼看他,眼底冷漠如冰坚。“胎死腹中或不慎夭折皆要旁人受牵连,我又不愿一尸两命,如此推你身上自然两全其美”
季向秋后知后觉为何那日不早不晚,恰好撞上鬼罗刹回山。思忖半响:“……夫人是违愿在此?”想来是山匪将她据身为妻。
许是言语刺痛,夫人忽然冷笑:“违愿?我在此与家仇同床共枕足足八年,岂是一个违愿所能述尽”,说着忽然与他直视:“大夫,难不成你是有怜悯?”
季向秋心底一沉——都说俗难万千,众生苦果不同,眼下女子所历无异是常人数倍。
女子见他沉默,坐实他为怜悯生善,于是双目灼光如烧,玉容着怒狰狞,咬牙切齿道:“他们虽是昧心不理却也轮不到你这外人怜悯”
声音生颤,全凭胸口气力支撑。百乱见旁屋响起女妇拾灯着衣的动静,不由哼道:“大夫,你就不能先行逃命”
“……”季向秋无奈至极,看眼榻上女子后又见女妇已到屋前,一时不知所措起来——或许真是他心慌降智,来此多问生难。
百乱无奈,只好钻入鬼罗刹体内。众人见他立在夫人屋前,一时惊讶生惑,同时又惊又怕。
“大王,我们……”
鬼罗刹摆手示意停嘴:“不必惊慌,夫人是入梦受惊说的梦话。我在屋外守着,你们回去”
季向秋见百乱将女妇们打发走,这才松下口气。
夫人听出鬼罗刹的声音,一时惊疑看他:“他怎会放杀子仇人出来”
“如此难以解释,只能告知屋外并非大王”
夫人冷笑,懒有思顾其中原由:“你若要报复便即刻动手,全当我沈韵命该如此”
“我并非要害夫人,只是既为被逼上山,为何如此年月无人来救”
夫人似听笑言戏语,禁不住其中有趣地冷笑:“家人?你何不亲自到地府去与他们询问”
季向秋一愣,再看她双目含恨,神情冰冷,更觉不可思议。这女子性情不似能为保命委身仇敌,就是报仇也宁选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绝非会为事后苟活而屈贞依附,伺机寻计。
“我也想问为何这八年无一人来寻我救我,难不成他们皆将我如此下场认为理所应当,认为天经地义?”
“大夫”,鬼罗刹忽然在门外打断他们,“我无闲情叫你多留,若是不愿尽心成全这桩买卖,就请回原处”
“大夫”,鬼罗刹又喊,只是忽然声音停顿,随之接有嘶哑扭曲:“快些……这人要醒……”
季向秋愣住,开门只见鬼罗刹立在门前,身影高大,脸上挂着恼怒。再看他身后,百乱事不关己地双手环胸,同时垂眸把玩鬓边长发,叹息一笑:“早说莫要多此一举”
鬼罗刹醒来见身于此处已是暗恼生疑,扭头见他于内开门更是怒意重重。皱眉怒问:“你怎在此?”说着想起什么,惊吓得推开他直往女子床前查看。
见她神情冷漠却是安然无恙,这才重重松下口气。顾不得言语关切便要惩治那男子,不想他早是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季向秋一面问跟随的鬼:“可有法子脱身”
不想他微微一笑,忽然停下,仿若不曾与他达成共识:“大夫无心促成这桩买卖,我自然不好强求”
季向秋一愣,想他是见事有败露故弃车保帅——鬼罗刹与他为数不多的鬼业间自然要选前者。
巡视的匪人见他出逃纷纷持刀追赶。孤立无援间被逼往山道崖璧,临上直倾难攀,临下深绝崖底,可谓插翅难逃。
“大夫,你还能往何处逃?”鬼罗刹率众持刀向他,“韵儿失子痛心,无暇顾及才未将你处置,眼下看来无论如何也是你的死期”
“如此也算造化弄人”,季向秋叹息,看眼足下悬石枯木,暗想自己竟是葬身于此——固然惊怕生疑,奈何是他命数如此。
鬼罗刹欲将他押回再杀,不想见他身形一晃,投身崖底。
众人见状忙道:“大哥,此人虽是必死无疑,只是以防万一还是速速下山寻尸”
不料鬼罗刹敛容拦住:“我等盘踞此山便是因这万丈崖璧易守难攻,他跳下定粉身碎骨。夜深人乏,弟兄们该睡的睡,明日再定打算”
匪人听此言之有理,纷纷收拾家伙事各归其所。
“料想这大夫就是福星高照也难逃一死”
“你这说的,若有福气段不会被劫上山”
季向秋跳下时只觉体重如石,心缓似停,两眼沉乏,周身山风袭涌,冷得四肢发凉,闭目难睁。耳侧鸣声乱闹,神绪恍惚,昏昏欲睡,最后不省人事。
“呃——”
不知几时神绪渐复,睁开眼缓了许久才见躺于乱石,周身无痛,四肢完好,衣衫袖衬同等无刮无伤,好似不曾遇难。
脑中一阵恍惚——莫不是死后魂离肉身。
天际悬月着辉,皎洁明透,环视四下也不见一二残肢断臂。捏脸温热作痛,脑中沉沉,更觉不可思议。
难不成百乱救他?
思忖间只得动身先寻离山路径。
沿崖底狭缝走出不足一里,他忽觉心口抽搐,气涨难畅,疼得双膝着地,弯腰蜷缩成一团,粗喘不已。
如此过有半盏茶才勉强起身,跌跌撞撞继续行走。耳侧野兽嚎叫,若为平日夜间行医倒可生火驱赶,眼下若被兽寻只怕尸骨无存。
不知走至哪处,心劳体累,抬眼惊见前方有一三丈长宽竹屋,只是门户紧闭,檐下无光灯笼迎风呼哧作响,诡异生怖。
迟疑间四肢愈冷,只得缓步靠近。本欲在屋外寻个草垛暂眠半夜,不想忽听屋内传出一声如莺轻语。
“季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