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守身死都城外,看似化成一场春雨一场灰烬从此消散世间,但任何熟稔王朝与清夜司关系的人都清楚,春雨无声,雨势若急也能打落残花碎柳,灰烬无力,堆积如山还是能荡起一场风沙。
墨守无疑就是那场急雨风沙。
更何况,清夜司怎么会是和风春雨轻微灰烬,这处掌控着王朝整个黑夜的地方有足够的实力影响许多事。
比如说朝纲风纪,比如说殿野安忧。
比如说…………龙椅的最后归属。
朱小雨变身疯狗大扰天道院,清夜司对于跃溪试反常举动,这些暗流很容易让人窥出腥风血雨的味道。
乱世下出枭雄,同样,乱朝腥野才能出帝王。
如果自己能登上王位?
至今唯一庆幸的,只有极小数的几人知晓徐自安有清夜司的身份,不然一定会给予这位自黑夜中撑伞而来的少年更多关注。
徐自安经不起那些威势目光,就像当年的余镇只是有人多看一眼,便被风雨侵袭了一般。
但这又不是早晚的事?
………………
“棋评测的考核方式早晚会人们知道,千山宗的后手藏手也早晚会被人们知晓,宁青鱼的实力那怕真如千山厚云般高深,但您老身为国师大人,王朝这么多上三境的强者,难道还看不穿一朵飘来飘去的云?”
张经年一边小心翼翼斟茶递茶,一边看着对面庄老气血红润的脸疑惑问道。
庄老接过张经年递来的茶,没有饮而是摇头烦躁道。
“千山宗也不知道从那寻出来了这个生而知之的变态,别说我,就是你师傅都没能看清那少年,说也怪哉,明明只是叩府境,却让宁青鱼修出了知承境的味道,见过跨境战斗的天才,但还真没见过如他这般能跨境修行的怪物。”
跨境战斗与跨境修行是俩码事,就如徐自安,尚未修行也能凭武技与封刀与一些寻常通玄下境的修者战斗,虽然像他这样没点自知之明的人不多,但同他一样有跨境战斗能力的人却也不算少,当然,那些只是跨一个小境,通玄下境挑战通玄中境,可是跨境修行,则是另外一会事了。
修行如拾阶登殿,一步一阶一梯一印谓之天理道纲,那有一步就能蹬殿入室的道理?
这不符天理,也不通道常,所以国师大人才会谓叹一声怪哉。
国师大人的怪哉对于张经年而言没什么震撼力,自己师傅看不透,这就很有重量了。
咽了有些干燥的喉咙,张经年下意识的看了眼余唯,问道“那清夜司呢?”
或许是因为腿膝有疾不便盘膝入座,或许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肯屈膝入座,余唯此时独自站在席案一侧,宽大衣袍下身影略显孤独,但又幽芬自然,就像一株在雪夜中独自盛开的素兰,孤芳无需他赏,更毋说去做什么娇作自赏的行径。
她不刻意迎风招展,清风明月会向她徐徐而来。
庄老顺着张经年的目光同样落在余唯身上,片刻后又从将目光自对方微斜的肩膀飘至阁外殿内,最终落在那盘还未收回的残局中。
“今日这试宴,本意是向你们泄题,其次也为了逼宁青鱼下场,本来都已经安排好的事情,谁知你突然来了灵感,给我玩了一手江湖情,你也不想想,云裳楼与宫里是什么关系?能将论棋会搬进天南殿中出了本国师谁还有这能力,都是安排好的,张仪又怎么可能出意外?”
张经年嘴角抽了几下,小声嘟囔道。“您老什么都安排好了,那还叫我们来干嘛”
“还敢贫嘴?”
庄老闻言直接起身对着张经年的就是一记响亮的暴栗,响声回荡不绝,甚是悠长。
“让你们来干嘛?你说让你们来干嘛?让你们来就是为了打架,为了让宁青鱼下场打架啊,白痴。”
文轩大学士观心观耳就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朱雀贪恋杯中花雕的冽腥滋味,根本无意张经年的求助,眸睫微眨也是望一眼夜色中的那柱幽兰,周楚虽相识,但对方如今毕竟为王朝的二皇子,人情不好欠也不便欠,至于宁王侯,张经年直接略过。
于是张经年只好把求助的目光变为自救的激灵赶紧道。
“为了看清宁青鱼的实力,所以要逼他不得不下场,呃…………打架?可这事又说不通啊,如果要看清千山宗或者宁青鱼的真实修为,等到棋评测上不就可以看出来了?”
“棋评测又不是让你们打来打去的。”
庄老这次难得没有痛斥张经年后知后觉,从席几里捏起一块精美杏花酥,酥粉落在白须上染出一片绿莹,拂去指间白须上的残渣,庄老儿继续道。
“不让宁青鱼出手,谁知道宁青鱼来这里,到底是不是那间后庙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