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人,此事关乎公主殿下的安危,更关系着王朝日后的繁荣,非同小可,大人乃一军统领,自然不需要理会朝中百官御史的奏章非议,但如今三位皇子正处于争权之时,圣上又因旧疾久未出朝,一直在深宫之中处理政事,大人如果能一直亲身坐镇京都,想那些官员也不敢多言,可大人不久后要去边疆处理战事,末将怕大人离京后,怕有心之人刻意以此事为由,始终咬着统领大人不放,毕竟军部除了荒族的间谍,这种是影响太大,到时候定会大人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缓了口气,武少良看着徐庶的眼睛,沉声继续劝道。
“但如果将这些事物报于圣上,又或者只需要传出些风声,朝廷的目光就会盯到那座愧叶下的大院,大人………也好从此事中抽出身来”
徐庶没有说话,眯眼看着地上还隐而未散的血迹,直到目光让整座营帐都有些寒冷时,才突然看着武少良的面孔冷漠说道。
“关于这等密函,日后不要继续追查,更不要透露出任何风声”
武少良疑惑抬头,看着自己誓死效忠的统领大人鬓畔那一层霜发,知晓这层霜发是大人为王朝开疆扩土的呕心沥血所致,不由胸膛微热坚定道。
“大人如果怕泄露这件事会引起清夜司的报复,那么这事便交于末将处理,回京后我会去军机处提交离职申请,日后就是被清夜司的人查出也只能中断在末将这,末将本身与清夜司有旧怨,做出此举于情于理,不会牵扯到大人身上”
徐庶淡然一笑,没有看这位甘愿以前途性命来替自己解忧的忠实部属,伸手将桌上残片掷向油灯,油灯因为多了燃料绽放出片刻灿光,然后又重新摇曳昏黄,直到最后一片残片化灰将灯内青油染的浑浊后,徐庶才敛回目光,隐含深意的看着武少良幽幽说道。
“世人皆以为,大离的军队从来不会成为一个人的军队,大离的夜黑却可以是清夜司独占的黑夜,但是,曾经有人告诉过本统领,大离的军队才是一个人的军队,而大离的清夜司,永远都不会成为一个人的清夜司”
“这些话听起来像是民间戏人口中的绕口令,很难理解,这么多年里,我也始终想不明白那人为何会特意告诉我这么一句话”
说到这里,徐庶看着随夜风一同入帐的潇潇夜色,想着那人离京时的佝偻身影,还有公主殿下归京这个事情背后可能隐藏的某些猜测,内心深处突然涌出一阵疲惫无力。
“那人你应该很熟悉,他叫墨守,当年负责审判武毅的人便是他,他已经死了,就在前些时日………死在了京都城外的某座大山里”
武少良身体僵硬,被这个消息震惊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作为徐庶身旁的亲信,他自然知道为何大统领会刻意提出墨守死在京都城外,这件事所带来的动荡甚至不比公主殿下突然归京要弱,只是,如果这样,清夜司如今岂不是正虚弱之时,清夜司之主常年闭关自守,四位大夜司只剩下了三位,这个时候如果对清夜司施展压力,那这座满是淤泥的脏污之地岂不是真的可能会有大夏将倾的一天?
想着如此,武少良心头不由一热,呼吸急促了几分。
仿佛知道这位亲信心中的想法,徐庶看着这位亲信谋将,冰冷冷的寒声道。
“你随我多年,应该知道我很讨厌下属有任何小动作,关于清夜司的事情从此打住,日后不得再提!”
说完,徐庶突然看着帐篷缝隙间的黑夜,严声继续道。
“还有,传令下去,日后如果清夜司的人入军核查军项拨发事宜,中路军也不许故意拖延搪塞,如果有将士们与清夜司有什么争执,需上报于我,待判明是非后再行定罪,不可如以往般刻意滋事报复,若违令者,斩”
见统领大人态度以决,武少良沉默辑手躬身,收起心中的疑惑与欲言又止,只好领命先行退出营帐。
待武少良走远后,徐庶看着帐中寒灯,想着当年那段话语的深意,突然嗤笑一声,说不出的沧桑落寞。
“你说的对”
他目光幽幽,就像望着哪位眼中有湖泊的老友。
“大离的军队,大离的子民,大离的一切都是陛下的,可是,陛下是一个人,怎么可以代表一个王朝?如果君王所言,所行,是要将王朝带入万劫不复之地,我们这些臣子该如何自处?”
“随君王一同疯狂?还是守王朝的千秋万世?”
他目光骤敛,仿佛看到风雨中岌岌将倾的王朝。
“这一点,我不如你”
“军队守疆土,你守王朝黑夜,如今王朝疆土无忧,黑夜却风雨欲坠,看起来是你们清夜司作茧自缚,不肯入朝成为笼中雀鸟,但其实啊”
“只是世人不如你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