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定七年四十六车废铁器劫案?同年的矿山人口失踪案?
在场的人神色各异。
官衙这边少数几个知情的都抬起头来,目光从宋齐勋等一干卫戍主要将校的脸上扫过。而不知情的都一下紧张起来,明白这场本该寻常的一次宴请一下变得不寻常了。
没人会觉得这是崔名盛临时起意顺嘴一提,能放在这个场面上讲出来的事情必然都是深思熟虑过的。
这是要干什么?
直接发难吗?
心里转动这些念头的同时,不少人也都在心里回忆和琢磨崔名盛提到的这两起案子到底怎么一回事。
“宣定七年,也就是宋牙将到任的第二年,三道城不太平呀。四十六车旧铁器被劫,其中大部分其实都是卫戍和官衙损坏需要送州府重铸和修整的兵刀,属于禁运禁售的管控物资。结果,这么多东西在出城不过二十里就被劫走。当时可害得崔某寝食难安。
同年的矿山人口失踪案更是离奇,上百人一年内不知所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两起案子一直悬在官衙捕房头顶,难向三道城百姓交代,也一直没法向州府交代。
不过所幸捕房多年来从未放弃对这两起案子的侦办。最近一段时间更是斩获颇丰,不论是当年的那些看起来古怪的结论,还是漫无目的的追索方向,如今都已经真假可辨。
不过里面涉及一些问题,可能需要宋牙将亲自解答一下了。”
说完崔名盛朝一直站在边上的杨谦招了招手,然后杨谦在众人的注视下,以及白静文的点头应许下走到崔名盛身边,然后依令将怀里两本简略之后的案牍放在了白静文的面前。
崔名盛指着案牍对白静文道:“白主簿,可以先看一下,我们三道城官衙这边办事可不会只做表面文章,所有需要打通的关节我们都会确认无误之后再做下一步。
希望白主簿可以体谅我们的不得已。”
崔名盛的这一番话说完,还站在桌前端着酒杯的宋齐勋已经脸色很不好看了,似笑非笑。也不坐下,就这么一口闷掉酒杯里的酒,然后抱着胳膊看着不远处的崔名盛。
白静文看着面前的两份案牍,然后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但一句话都没说的庞易,心里一下明白,原来今天这酒席就是官衙这边要突然发难的借机。
心里虽愤怒,觉得自己被莫名的架在了火上,想要一把将面前的案牍扫落在地。可多年来宦海生涯养成的冷静还是让白静文忍住了脾气,拿起面上的一本案牍开始翻看。
手里翻得很快,但白静文的脸色却很沉得住气。旁人根本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没多久,白静文放下手里的案牍,并没有继续去拿下一本。他又不是要知道官衙怎么办案的,而是要看官衙今天的依仗是什么。
现在白静文晓得了官衙手里的依仗,心里震惊的同时,又有些庆幸。
震惊的原因是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宋齐勋自己摆出来的模样中和官衙的案牍卷宗里,宋齐勋完全就是两个模样。
原本白静文以为宋齐勋只是扣扣索索做一些灰色生意而已,不伤大雅,之所以跟崔名盛起矛盾还是太吃独食的关系。并且白静文还觉得崔名盛因为这些原因直接就给宋齐勋上“勾结贼匪妖邪”的帽子有些太小题大做,且没气量了。
可如今虽然只看了一本案牍,但上面严丝合缝的证人证词以及证据罗列,反正白静文是找不出其中的牵强出来。并且相信这里面写的绝对不会是胡编乱造,敢给他看必然是有的放矢。
白静文庆幸的是自己保持着足够的谨慎,没有跟宋齐勋接触太深,后面万一事态真跟着这案牍走的话,他也不会被牵连进去。
但兵衙此来的主事,也不能就此一句话,两本案牍就把宋齐勋这么一位堂堂一城牙将给任人处置。
“宋牙将的处置权不在我手里,亦不在三道城官衙或者州府官衙手里。这些东西你们给我看了没用,上禀州府官衙,再由州府官衙协调兵衙处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