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楚甚忽低声道:“一共是八个人。
叶梦色道:“你左边,我右边。”
这时碧眼人唿哨一声,八人同时发动,扑向藏剑老人谷风晚。
这八人分别尖嘶着、厉呼着、狂吼着,挥动着兵器就像野兽咧龇着利齿利爪,要撕裂眼前的猎物!
但是要撕裂藏剑老人,先要掠过叶氏兄妹。
这八人预算好,其中有两人,是扑向这一男一女的。
本来以这八人在江湖上的威望,分出两个人来对付这对青年人已经是杀鸡用上牛刀!
就在八人掠过叶氏兄妹的刹那,叶楚甚和叶梦色“铮”地出剑。
这一剑,犹如流星过天,闪了一闪,叶楚甚的剑,已插入了叶梦色的剑鞘里,而叶梦色的剑,也插入了叶楚甚的剑里,两人就在这刹那之间,拔剑出来;交换插在对方剑鞘里而已。
可是这剑光一闪之后,八个疾掠着的人;一齐停顿。
连呼喝之声也一齐停寂。
天地间又只剩下了风声,和藏剑老人用脚扫墓的声音,然后八人发出小动物濒死前的一声低低的哀鸣,相继倒下。
他们的死因和伤口都一样,心脏中了一剑致命,不同的只是有些从左肋刺入心肺,有的从右肋刺入心脏而已,那只是视乎他们在那刹间是左边还是右边向着叶氏兄妹罢了。
在暮色里,藏剑老人仿佛发出了半声轻呼,然而在遥远处嗥月的狼群,仿佛也嗅到了血腥,呼声更加凄厉起来。
月色至此,分外明净。
江水滔滔,每一片波粼,仿佛都闪着一盏明亮的月灯。
一个中年书生,双鬓泛银,在举头吟哦,又在低头沉思。
一个书生在月下沉思,并无特别,但他双脚之间,却锁着一条十分奇特,粗若人臂,黑中泛紫,二尺来长的铁链。
他眼里尽是迷惘之色,摇首吟道:“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木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萧?”
每吟一句,他眼中凄迷之色更甚一分,仰天低唤:“情怯,情怯,天涯茫茫,可见此月?可知此心?小殷啊,小殷!
他如此低呼了几声,又低头啼嘘不已,又负手悠悠吟道:“向吴亭东千里秋,放歇会作或年游。青苔寺里无马迹,缘水桥边多酒楼。大抵南朝皆旷达,可怜东晋最风流!月明更热桓伊在,一笛闻吹出塞愁。好暗器!好出手!忽一招手,遮住颜面。
他吟的都是诗酒风流杜牧的诗,可是后来突如其来的两句六字。当然不是原诗所有。
只见月色下,他的手背指缝,分别夹着三口形状完全不同的针。
第一口是通体银亮的针,只三寸长,玲珑剔透,看去甚是可爱。
第二口是钢针,足有尺来长,指头般粗,针尖隐闪蓝彩。
第三口针仅一分二长,细如牛毛,透体全黑,也不知是什么打造的。
这三口针分别从三个不同方向同时无声无息地飞来,射向书生的面门.而今却都夹在书生的指缠间。
书生大声笑道:“‘千里不留情’方化我方兄,‘流星’银却步银兄,‘八步赶电’华满天华兄,关内七大轻功暗器手,今晚却来了三位。
说到这里,忽皱了皱眉头,道:“怎么三位都要走了?
只听东南方遥遥传来一个声音道:“一击不中。自然要走。
东北方更远处有一个声音道:“我们不是你的对手,不走只是等死。
西北方的声音传来,足有一里外远,竟已在靠近江边传来:“我们分三个方向来,分三个方向去,杀你不到,你也追不着。
书生笑道:“谁说我追不着?”说罢便没有了声息。
“八步赶电”华满天真的是在赶电,他曾经在黑夜闪电的刹那间越过七个高手的防守,取下了白道人心中的仁人君子房子文的头颅。
他现在已奔出里余,就算是一头奔马,也赶不上他一半的速度。
他心里正庆幸着:幸亏三人先留了后着,一发暗器未能奏效便逃。否则这回可难免与这黑道武林的煞星犯上了。
正在庆幸的时候。忽然听到前面一棵浓树上有人的声音传下来。
这声音是懒洋洋的,仿佛在喟叹,又像在调抚着一头宠物的语气。
“华满天,你跑了那么久,一定累了,既然累了,就歇歇吧。
华满天乍听之下,可说是魂飞天外。
他比猫从罐里伸出爪子还快的速度,拧身转向,如满弩上的箭一般地电射了出去。
可是他这一射,身子才掠了三四丈,便抖动了一下,经过这一下颤动之后,他的身形便慢了下来,直至他“叭”地摔在地上,他才能反手摸到背心嵌着击中他的暗器:
那只是一张树叶。
流星有多快?
天际划过的流星,总是快得不及许愿。
有时候又快得只许你看见,当你刚想叫同伴来看的意念升起时,它已经在黑暗寂灭的天空里消失了。
所以有人说,流星是只给一个人看。
银却步很喜欢“流星”这个外号,他喜欢这个名字,他却知道他比“八步赶电”华满天快,而且要快得多了。
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跟华满天排名一起,会抬举了对方,但能跟“千里不留情”方化我平排,又觉得无上荣幸。
就在他那么想着的时候,忽然发觉前面清冷的树下,清洁闲闲的,坐着一位书生,这书生的双脚足踝被一条奇特的铁链铐着。
这书生神态悠闲,见他来了,如见老友,笑着招呼道:“银却步,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