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渊眸光闪动,那李家果然有些见识,看破莹娘的来历。
“下官本来不欲生事,因为正值纪千户巡狩靖州,万一闹大,容易多生枝节。
可李山那厮说动他妹妹,整天与下官吹枕头风。
还先斩后奏,将侯端扭送到县衙,让下官骑虎难下。
这蠢货办事也不干净,弄得兴师动众……”
邹允昌咬牙切齿,深恨不已。
若非李山硬要拖自个儿下水,何至于此!
“那李山做什么营生?”
此前一直没有出声的纪渊忽然问道。
“啊?这……”
邹允昌心头犹豫之际,感觉一道宛若实质的目光压在肩头。
冷冽如钢刀刮擦皮肉,让他泛起阵阵寒意!
“千户饶命!李山他做的是粮米和药草生意!
射阳县中大半的米铺、药铺,都是他家的。”
纪渊挑眉再问道:
“所以,平常运货走的水路?”
邹允昌面色变幻,好像下定决心似的,主动交待道:
“李山私底下,偷偷养了七八十个好手,偶尔运货之时,也会做些水匪勾当!
甚至每年还搞什么血祭,将花高价买来的童年童女,用一条小船送到全河水乡的迷魂泊。”
纪渊轻笑两声,语气平淡道:
“开的米铺、药铺?好得很,洛与贞这生意不就来了。
裴四郎,你自回靖州,让李严、童关纠集一百号云鹰缇骑,抄了李家!妇孺不伤,水匪皆斩!”
裴途心中一凛,明白自家千户当真动了杀意。
拿童男童女祭野神,这极大地犯了忌讳。
按照景朝律例,应当是满门诛灭,悬首示众的大罪!
“邹县令,你大义灭亲揭发姻亲,也算戴罪立功。”
冷眼瞥向吓到脸色惨白的邹允昌,纪渊淡淡一笑道:
“不过你纵容李山杀人越货,强取豪夺,栽赃陷害……而且知情不报,罪过也不小。
不是简单招供就能平得了。”
邹允昌六神无主,只把纪渊当成救难救难的活菩萨,跪地前行道:
“千户大人搭一把手!下官必定铭记这份大恩!”
纪渊居高临下,嘴角噙着一抹笑道:
“本官听闻,辽东的大户人家都喜欢挖地窖藏财物。
有些害怕盗贼下手,还将一块块赤足金、雪花银熔成几百斤、上千斤重的大铁坨。
邹大人,你作为李山的妹夫,应当知道那几处地窖所在吧?”
邹允昌睁大双眼,转瞬领会纪渊话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