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珍听秋林说四格格是连日受冻所至,只觉太阳穴突突的跳,半阵子说不出一句话。
小许子和秋林见德珍面沉如水,看得心里发憷,面面相觑了下。不由一齐唤道:“小主……?”
德珍缓了一缓面色,看着小许子吩咐道:“你去盯着西院,四格格有什么情况立即回报。还有你再打探一下,看有人回禀了佟贵妃没?若是没有。你就去承乾宫回禀一趟。”
小许子领命而去。
秋林看了一眼床头柜上摆着的自鸣钟,轻劝道:“小主,这才刚卯时,估计小阿哥回来还要两个来时辰,四格格那边的消息一时半会也来不了。您不如再躺一会儿,奴婢看您精神有些不大好。”
德珍也不言语,由着秋林将她扶着重新躺下,又为她掖被角。
这样躺在香软的被褥里,德珍本以为自己不会睡着。毕竟心中正因四格格纠结着。可她却不想自己不日前刚生产,又一夜未安睡,身子已是疲乏,等天大亮的时候终是睡了过去。
这一觉虽是入了睡,却是睡一时醒一时,几转反侧也不安宁,不过好在去了困乏,德珍索性便起了身,往自鸣钟看了一眼,竟已是巳末三刻,不由问道:“怎么禛儿还没回来?承乾宫派人来没?”
一直在床头侍立着的秋林,凝神想了一下,宽慰道:“佟贵妃许是在处理四格格受寒的事,抽不开身,一时才没顾上送小阿哥回来吧。”说着话一转,又请示道:“小主,您睡了大上午,还没用膳了,小厨房昨晚就炖上了麻油鸡,奴婢这去摆膳可好?
德珍随口应“好”,却不及秋林走了出去,脑中忽然闪过一念:小许子去了这么久,竟然连一个消息也没捎回。
念头至此,德珍顿时叫住秋林,吩咐道“小许子,怎么还没回来?你别管膳食了,先出去找小许子!”
秋林见德珍神色肃然,半句也不敢劝,急忙应声去寻小许子。
德珍靠在床头,心中思绪纷杂,一会纳罕这不像小许子惯常行事,怎会一直没有个消息捎回?一会又焦心四格格的事,若三日前她就将那乳母的行径告诉张贵人,而不是各人自扫门前雪的态度,也许四格格不会有今日的命悬一线。
正是思潮翻涌之际,秋林去而复返,脚步慌乱的跑至床前,按着胸口气喘吁吁道:“小主……皇上回宫了,正在张贵人宫里!”
玄烨回宫了!?
这怎可能,她事先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不对,这一定是故意瞒着她,好给她一个措手不及!可这些日子一来,她一直安心待产,即使发现有人暗害,也只是隐忍不发,那究竟是何事被人拿捏住了……?
对了,四格格是被乳母疏忽照顾至疾,她三日前又单独去看过四格格,不然小许子去西院打探怎会一去不返,只怕有人将脏水泼在她的身上!然后趁着她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在玄烨的面前将她定了罪,或是到时定罪不成,她也会成为玄烨心中怀疑的对象,毕竟玄烨再宠自己,也比不上他女儿性命!
而这一切的心思,全凭她坐月子不得现身,才能如此设计她,这样她更不能坐以待毙!
转念至此,德珍猛地坐直身,素声命道:“秋林,立刻伏侍我起身去西院,我要面见皇上。”一边说一边掀被下榻。
秋林吓得连忙按住德珍,惊呼道:“小主,这是做什么?您可还在坐月子,不能下——”声音戛然而止,只见德珍直勾勾的盯着她,一字一字道:“有人要将四格格病危一事陷害于我,你可知道谋害皇嗣是什么罪?是祸及同顺斋每一个人背后的诛九族大罪,你还不快伏侍我起身面圣!”
看着秋林听了惨白了一张脸,德珍心下隐有不忍,但此刻只有对秋林危言耸听,才能最快达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