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英眼见玉玲眼眶泛红,她面露不忍,婉言道:“如今身份有别,再用以前称谓,让人听见了,对您和奴婢们都是不妥,还望玉答应谅解。”
一番说辞,让玉玲顿时重拾欢颜,向立在门口的小宫女,吩咐道:“去,给两位姑娘备些糕点。”
小宫女应“喳”,转身挑帘而出。
玉玲在屋正中的一张红木嵌云石圆桌旁坐下,笑嘻嘻地抬头道:“这下没人了吧?两位姐姐坐着说话就是。”烂漫天真样子,如同从前一般。
德珍二人并排侍立,谁也没有依言坐下。
玉玲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二人,然后默默低头,悲怆一笑:“果真如此!今晨,姐姐们听娘娘说了,应该猜到玉玲是因胭脂花做药一事,才入了皇上的眼吧……”说时哽咽了下,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可玉玲,也是昨晚去了承乾宫后知道的,当时的情形,已容不得玉玲向皇上具以实告!”
说到这里,玉玲猛然站起,盯着德珍一字一顿道:“若姐姐真不能原谅玉玲,那玉玲现在就去求见皇上,将这一切一五一十的全都说出来。”
玉玲的话一说完,屋子一瞬间鸦雀无声,似死水般的沉寂。
福英屈膝福身,打破了这种沉默的僵持:“玉答应,您可能还有话与德珍说,请容奴婢先行告退。”
玉玲没有说话,仍只盯着德珍。
福英心中明白,默然福身离开。
玉玲又笑了,晶莹的泪珠却一滴一滴的落下,昏花了脸上的妆容,而她全然不在意,只是说道:“珍儿姐姐,你是我在宫中最亲的人,我真的在乎你的想法。若这一次,玉玲伤了你的心,就请姐姐告诉玉玲,要怎样才能挽回我们间的姐妹之情!”话说得潸然泪下,字字动人心弦。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德珍却犹记一句话——皇宫,最不需要的就是情!
想到老嬷嬷的感慨,想到昨日发生的种种,德珍生生硬起心肠,为玉玲也是为她自己,道:“玉玲妹妹,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唤你,就如主子和福英姐姐说得那样,主仆有别,嫔妃与宫女以姐妹相称,只会授人以柄,与你我不利。所以,以后你是玉答应,而我只是一介宫人。”
玉玲急急抓住德珍的手,泪如泉涌:“不,姐姐怎么是一介宫人?以姐姐的才貌,也理应侍候皇上,再说玉玲今日能晋为答应,也是得力姐姐——”
“玉答应!”余光忽见竹帘处有阴影晃动,德珍连忙大声打断玉玲的话。
玉玲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德珍。
德珍挣开玉玲的手,看着玉玲的眼睛道:“玉答应,您会承蒙恩宠,皆源于您自己品貌出众。请您记住这一点!”说罢转身离去。
玉玲迷蒙地泪光中,乍现一抹异样光芒,盯着德珍离去的背影,道:“我虽只是分位最低的答应,可你知道吗?今天早上,乾清宫的大总管,都恭恭敬敬地唤我一声玉小主!还有这贞顺斋,就是宫里最得势的宫人,也不可能住得上!姐姐看到了这一切,难道就没有一丝羡慕,或后悔?甚至是怨恨玉玲占了姐姐的一个机会?”
德珍脚步一停,似要转回头,又顿住不动,平静道:“人各有志,奴婢志不在此。”
虽听德珍如此说,玉玲却犹难相信,再道:“未央神话,是每个宫女子心中最华美的梦,难道姐姐就从没奢想过?”
德珍大震,心跳如雷。
她一直以为玉玲是受宫中现实所创,才走上了为妃为嫔的一步,却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有这样的野心——未央神话!?
猛吸口气,德珍压下剧烈跳动的心扉,强制镇定,向玉玲郑重其事地一礼,道:“玉答应既有鸿鹄之志,奴婢但愿您能青云直上!”铿锵有力的话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