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子,你将药箱放到我书案上,再取些纱布过来。”这话是对他身后的小太监说,甫说完,他又随意地指了一下德珍道:“你跟我说下具体伤势,顺便同我去取药。”一语交代过,也不等德珍,就走出值房。
“喳。”德珍答应一声,向福英点了点头,赶紧追了出去。
院子东侧的廊庑下,有一株参天的槐树。
槐树下,文白杨长身玉立,隐在斑驳树影里的笑容,一如记忆中的那般温和。
疾步奔出值房的德珍,看着槐树下的文白杨,她缓了下起伏的心扉,尽量平静地向他走去。
“文太医。”德珍屈膝福了一福,声音略有一些拘谨。
文白杨目光温润,脸上带着几分宠溺的笑容:“几年不见,珍儿妹妹看来是长大了,以前还知道叫一声文大哥,现在倒客气地叫文太医了。”
莞尔而亲昵的口吻,一下拉近了二人的距离,也让德珍忆起了过往。
同是包衣出身的文家世代行医,文白杨祖父当年作军医的时候,曾在战场救过她祖父一命,他们两家也由此成了世交。因世交之家多往来密切,而大哥年龄长了二哥许多,年纪与二哥相仿的文白杨,便与二哥成了幼时的玩伴。后来在文白杨八岁时,他的母亲病逝,他父亲娶继室,他就时常小住她家,与二哥为伴。她比二哥小五岁,自小就最爱跟着二哥,是以文白杨来了以后,就成了他们三人玩在一起。
那时的二哥最顽劣不过,她又是二哥的小尾巴,兄妹俩常常闯祸,每每连累文白杨受罚,文白杨却一直坚定地为她兄妹分担责罚。
孩童时的记忆总是如此鲜明,无忧无虑的时光也总是过得特别快。
当他们三个慢慢长大后,二哥于三年前娶妻,不能只顾身边的兄弟及朋友;她则成了个大姑娘,不能再亲近父兄以外的男子。
现在想想,她与文白杨不再见面已有三年,却不想再次相见,竟是在这陌生的皇宫。
诸般儿时的画面一一在脑海中闪现,德珍想起了那个亲如兄长的“文大哥”,不由抬头一笑,笑容灿若朝霞:“文大哥。”
文白杨微怔,目中笑意渐浓:“小丫头果真长大了。”
毕竟有三年未见,这样的语气令德珍脸一红,不知该怎么回答,文白杨却忽然笑容一收,冷冷道:“若不想你同伴伤势恶化,就走快些。”说罢,转身阔步走向廊庑。
德珍心念一转,压下朝后看的冲动,言语露怯道:“文太医恕罪,奴婢这就来。”一边说一边快步跟上。
等上了廊庑,与守药房的太监打过招呼,进了药房里,文白杨面色郑重的告诫道:“宫中乃是非之地,你我认识一事,他人得知无益。”
德珍知晓这中厉害,立马点头:“德珍明白,决不让人知道我们认识。”
文白杨淡淡含笑,道:“你也不用这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德珍也觉反应过度,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换了话题掩饰过去,问:“文大哥,文伯父他是左院判,你怎会被分到外药房了?”
文白杨从立在面前的成百个抽屉里,找到其中一个拉开,回应道:“我两年前考取进了太医院,一直管验收外进药的事,虽说这样再过两三年就可入内药房,但总归不能为人医治,予自身的医术也无锻炼。于是,半年前就申请调入外药房来。”
说话间,文白杨已拿出两个胭脂盒大小的盒子,复又关上抽屉道:“和你同住的宫女受伤也有一阵,恐再晚救治,会不易治疗。我们现在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