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杆拉了拉窗子,又惊道:“我操,窗焊死了,瓮中捉鳖啦。”
女生叹道:“你要真怕死,不如先回去吧。”
“那哪行?一晚600大元,不拍点素材回去亏死了。”他一边拿着手机一边说,“你们这些废墟爱好者到底图什么呢?我们一大早出发,坐了四小时车来到这鸟不拉屎的村,看了个老太太跳大绳,吃了一碗油到死的面,然后来到这破屋,睡睡袋里!请问乐趣在哪儿啊?”
寸头在他们门口说:“刺激啊,就图个叫天不应叫地不闻,啥事都可能发生。妹妹,我们到处走走怎样?”
女生看了眼闺蜜,道:“好。”长杆立即道,我也去。
这房子不知做何用途,教堂上居然建了二十多个房间,走廊九曲十三弯,每个房间都有十字架,墙边用油漆粗暴地涂上房号,很有点恐怖游戏的气氛了。寸头说:“我听人说这里有地下室,咱去看看呗。”
长杆反对道:“别了吧,里面不会有沼气毒蛇啥的。”
“怕就别跟!”寸头巴不得能摆脱这个电灯泡。女生说:“去吧,你不是要拍素材吗?”
三人走下狭隘的梯子,途中遇到那个瘦子。瘦子不打招呼,仿佛前面是空气。女生悄声说:“这人怪怪的。”
长杆笑道:“你们这里哪个是正常人?告诉我,哪个是正常人?”
“人的爱好不同,有人喜欢高大尚,有人喜欢脏乱差,有啥不正常的。”
他们下到闷热的地下室,温泉水散发热气,视野迷蒙。长杆深吸一口气,真的有些害怕了。寸头却很高兴,“哇,原来是温泉!妹妹,一起泡呗。”
女生不理他,长杆道:“你胆儿真肥,这水里不知道有什么,别被吃剩半截。”寸头嘻嘻笑,走到小窗前往外望。渐渐的,他的脸变得苍白,嘴唇颤抖。女生拍他肩膀,“外面有啥啊?”
他伸出手指,指向一个移动的点。今晚月光很好,在林间一个人形物在走动,转过头来,竟然长着一张猫脸!
女生惊呼出声。长杆不敢看,只是嚷嚷:“有啥有啥,丧尸还是吸血鬼?是那个阴魂不散的道士吧!我听村里人说这里住着个拐带孩子的道士,警方来搜查的时候跳海逃走了!”
女生吞了口唾沫道:“那个……是村里人扮的吧。”寸头应和道:“没错,扮来吓人的,让我们帮忙宣传。”
他们心里很不安,要说吓人,猫脸丝毫不恐怖,只是诡异得紧。
他们走回楼上,一路不太说话。只有长杆不停地吸鼻:“你们闻到一阵烧火的味道吗?晚上是不是要烧烤?”
女孩笑了出来:“你啊,是胆子小呢还是缺心眼儿?晚上吃饼干,这里不包吃的。”
长杆正要抱怨,寸头因为在温泉池失了面子,找补道:“聋婆说主人住这儿,肯定会开火做饭,咱去圣母院院长那儿蹭一顿。”
没等人答应,他就敲响了主人房。房内毫无声息。寸头道:“进去看看!”
“喂喂……”女孩儿和长杆赶紧阻止。可那莽撞的男人已经推开房门。三人屏息静气,只见房门正对着一个大露台,一轮圆月挂在空中,月光下湖面镀了层银光,犹如覆盖着雪霜。风自露台吹进来,把窗帘吹得飘荡如裙摆。房里只点着两根蜡烛,跟他们的破房子完全不同,有整洁的床铺,桌上摆着书和插花。
长杆举起相机,一边拍一边惊叹:“我操,太美了这儿……”
从窗帘飘扬后,转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月光照着他的侧脸,长相极俊美,年纪也很轻。女孩红着脸道:“对不住,我们……我们打扰了,马上就走。”
长杆立即道:“您是院长?哇塞,跟演电影一样,能不能采访几句?我的follower有五十多万呢。”
女孩踹他一脚:“赶紧撤吧,话他妈多。”
不料院长很和气,笑道:“我不是这里的主人,我是……家属。您留个微信,采访可以安排。”
寸头见这人毫无威胁,便长驱直入,走进房间里。长杆和女孩阻止不果,只见他大剌剌走到露台,踩了踩玻璃地面,新奇道:“这露台挺有意思,”一句话没说完,他的眼睛瞪得老圆,指着轮椅道,“你……你……”他退了两步,磕磕绊绊地跑了出来,脸无血色,只是说:“我靠,这地儿太邪门了!”
“有啥啊?”长杆急问。寸头不说话,自顾自回到房间。长杆和女孩见状,也告罪回到自己的房间。
丘平托着腮,无奈地想,“我躲在这儿还是会吓到人,有那么恐怖吗?”他拿起镜子,左看右看,“没有啊,嘎子还是那么帅!”他亲了亲镜子里的脸。还好长杆和女孩已经走了,否则看到这情景非得毛骨悚然。
丘平刷了刷手机。这个月的订单已经满了。经过三个月的经营,丘平通过各种渠道宣传这特殊旅游项目,渐渐有了固定客源,每晚八到十五个住客,一个月稳稳十几万的收入,而且还不用交电费、水费,不用找服务员打扫房间,不用准备餐食。没有客人会投诉地板有水渍、空调不够凉或者服务员没有笑脸,没有熊孩子玩电梯按钮和半夜嚎哭,也不会有客人因为叫不到奶茶外卖给差评。这便宜买卖哪里找?希尔顿家族都要羡慕他赚钱跟捡钱一样。
正洋洋得意,外头闹了起来,隐约听到有人喊“报警”。丘平不装x博士了,站起来快步走到客房。走廊里弥漫着烧焦的味道,丘平脸色大变,此时雷狗不在圣母院,这里只有他跟聋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