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还远着呢,妈妈她连起来关个灯都嫌累,爸爸只好把家里的灯都换成遥控的了。”这小子的嘴巴跟会吐金豆子似的,将爹妈的日常桩桩件件如数家珍似的说给样式诚听,不但口齿伶俐,还条理清晰,一点也不像个三岁的奶娃娃。
样式诚也不害臊,满面红光听着那些闺中秘辛,简直不要太乐呵。
把爹妈出卖了干净,秀城得了零花钱,浑然不知地和保姆出门玩去了。
样式诚依然忙于事业,偶尔想起,还是会打电话给儿子探口风。
但他儿子似乎很坚定:“她还小,有很多喜欢做和想做的事没做,我不想用孩子绑住她。但是爸爸,再过几年,我会认真考虑子嗣问题的,我不想你晚年太辛苦,也不想我晚年比你还辛苦。”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样式诚只好由着他去了。
不过仔细论来,盛宠这人有喜好和梦想吗?
恐怕是没有的。
她不会念书,不会做饭。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她会的也只有芭蕾而已。
生完孩子后,因为儿子和他爹感情更好,一点也不粘她,所以平时她有大把时间用来发呆。
最后还是孩子他爹看不下去,给她开了一间芭蕾教室,供她消遣时光。
这会儿,发色不一的小女孩们正井井有条的跟着老师的步伐,在钢琴伴奏的指引下熟悉旋律和节拍,培养身体和音乐的配合度。
等送走了孩子们,她洗了个澡,打算回家。
她是个从小有小汽车代步的人,没有车子,也会被人抱着走。如果她愿意的话。
然而如今她在异国他乡,却学会了如何一个人穿梭在陌生的人潮中,感受世间冷暖,喜怒哀乐。
这个季节有不少鲜花上市,人头窜动的街头,只有一个老头守在摊前。
盛宠走过去,俯身挑了一束橙黄色郁金香,付了钱,她抱着花往家走去。
人们看着这长发披肩的东方女子,看她手中的花,看她飘散在空中的丝巾和发,柔软的爱意在心里破土萌发。
对面走来的一个男子有着东方人的面孔,正侧首与身边人说话,同行的友人发现了这个朝他们走来的东方娃娃,拍拍他的肩,“嘿,你看那个女人!”
男子顺着友人手指的方向望去,穿驼色风衣的女人手捧郁金香,精致的眉眼在春天绽放。
盛宠也朝他看去,四目相接,双双站定。
那短暂的对视,仿佛逾越了千年的痕迹,犹如夜空中簇大的烟花,轰隆隆作响。
男子怔了一瞬,抱着手里的书与同伴缓缓朝她走来,擦肩而过——
“怀秋哥哥……”她在他越过自己肩头的刹那,飞快的转身叫他的名字。
男子没有回头,继续和同伴交谈欢笑,嘴里说着粤语。
“怀秋哥哥!”她朝那人的背影大叫。
但他没有回头。
人潮从她身边涌过,寒冷贯穿了她,她仿佛是纽约街头的人形立牌,伫立很久很久。
回到家,来纽约看望女儿外孙的悦农看她红着眼睛,多嘴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悦农平时最担心的就是她和式薄吵架,虽然女婿总是吃亏的那个。
盛宠跟失了魂似的提着手袋和花走入房间,落魄的在沙发坐下。
“你到底怎么了?”悦农皱眉问。
“妈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