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农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皮皮也看出了她的为难,草草结束了最后的寒暄,“舅妈你多保重吧,生弟弟也好,生妹妹也好,我会连着蓝蓝的那一份一块疼的。”
说完,他苦涩地一笑,这就走了。
悦农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融进夜色里削薄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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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悦农想起了蓝蓝。
当初参与其中的大人们,眼睁睁看着一个稚弱的小姑娘被逼上绝路,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没有人伸出援手。甚至在心底说:你跳啊,你倒是跳下去啊……
然而时间过得太快,快得让很多宿怨都已烟消云散。
对于当初那个残忍的决定,渐渐的也没人觉得自己做错了,哪怕愧疚。
目睹了儿子的消沉后,四姐甚至对蓝蓝背井离乡之举给了这样一个评价:像她妈妈一样,一点也不懂事。
这一大家子的人,连样式诚都对那个女儿淡淡的,时刻惦记着她的,只有盛宠和皮皮。
盛宠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盛宠,皮皮也没有大悲大喜的狂态,但很奇怪的,大家都觉得这两个孩子,越大越是沉默地厉害。
除了必要的时候,盛宠几乎不再提起她那个洋娃娃一样的妹妹。而皮皮,他仿佛已经看透了成人世界的虚伪,一心只顾埋头念书,再也不能快乐了。
正因为他一夜之间变得太懂事,惹得所有人都不敢对他大声说话,而悦农则觉得,今天的这顿晚饭,让皮皮来参加,无异于对那孩子施加了一种酷刑。
凭什么呢?
这里有个人怀孕了,被众星拱月似的道喜祝贺,而他的蓝蓝,却受尽了白眼和唾弃,最后只落得孤绝离去。
同样都是生命,长在悦农肚子里的就是好的,长在蓝蓝肚子里却罪不可恕,这究竟是为什么?
悦农回想了适才的饭局,回忆起特意避开皮皮的目光的众人,忽然失笑。
原来,只要他们忽略,就不会给皮皮当场发作的机会。难怪皮皮一整晚都没说话,他哪里是没有话,只是没机会说罢了。
悦农回到房间,不敢再想下去,怕脑子里浮现的,都是那个可怜的孩子血肉之下触目惊心的悲伤和愤怒。
盛宗均醉得厉害,躺在床上嚷嚷着要水喝,悦农倒了一杯走到床前,看着只会撒泼耍赖的丈夫,心道:若论情深,你竟连一个孩子也比不上。
悦农气得想将手里那杯水泼在他身上,咬咬牙,忍了忍。又一次忍住。
合衣睡下,她脑子里乱得很。心里想着“撑过今晚就好,今晚就好”……折腾到后半夜,才自我催眠的睡过去。
盛宗均沉浸在中年得子的喜悦中,连着一个月都是好心情,一下班就回家,派人变着法的做好吃的给悦农补身体,虽然不见得悦农的肚子有什么动静,但他仍然很开心。
直到这天秘书那转接了米米剧组工作人员的电话,说米米在地方拍戏的时候,弄垮了身子,现在人在医院。
盛宗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