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霑瞧了她一眼,才道:“你也不是很糊涂。户部侍郎韩劲松被革职了,这两日弓高侯府正乱,没有人注意到她也正常。”
他最后这句拖长了些语调,说的意味深长,宁泽品了品,琢磨出了些东西。
沈宜修还想说什么,却被沈霑打断了,他道:“阿呈现在可是在祖母的远心堂中?”
沈霑一向见微知著,沈宜修有些赧然,点了点头。
宁泽也明白过来沈宜修所求为何了,果然听沈大人叫了顾山岳进来,吩咐道:“你带着大小姐去石榴院找张惟。”
沈宜修一走,沈霑才看向宁泽,见她面色平静,并未因为他让张惟去救徐呈产生什么怨怼之色。
他却还是开口问道:“不恨徐呈吗?”
宁泽摇了摇头,讨厌,不愿意看到,恨却不至于。
她抬头看了沈大人很久,才说:“我小时候救过一个人,后来那个人又因我而死,兜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点。老天爷很会开玩笑,但是,大人,我放下了。”
她长舒一口气,笑着又说了一遍:“我放下了。”
只有这种时候,她的脸上才会多出许多安然沉静,像一个活了两世的小姑娘,一笑之间却又不失活泼。
沈霑坐在她对面,也认真看了她一会,觉得她虽然是无奈之举却也未必不是真的放下,言道:“我纵然讨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但是这世间多一个改过向善的人总比杀了一个坏人要好。”
他又对着宁泽笑了笑说:“比方我这种,改过自新还是能造福一方百姓的。”
“老王卖瓜,大言不惭!”宁泽很是大胆的回了一句。
她嘴上这么说,不过是要回敬沈大人一直以来对她的“嫌弃”,这些日子她一直在观察,像沈大人这种目下无尘的人,其实谁他都看不进眼里,做好事还是做坏事对他都是一种选择。
她觉得他可能只不过是上辈子挑乱了天下,这辈子换一种活法罢了。
沈霑笑了笑并不同她计较,拍了她的发顶一下,将她的发髻弄的歪歪扭扭,这才道:“之后我会把徐呈送到岭南做县令,十年内不准他归京,十年应该足够他悔过了,不够的话那就二十年。”
宁泽便想起了还在烧火的大小田氏,沈大人随随便便一句话真是能定人生死。
她忽然觉得自己最近似乎又大胆了些,总是忘记他是谁,今天还对他发脾气了。
沈大人应该是真的有事,说完这些换了衣服,便立刻走了。
沈大人走后,宁泽没去找五姑娘和七姑娘,而是换了衣服,准备去弓高侯府一趟。
她到了功高侯府的时候,正碰上韩雪松和韩劲松,这二人正从大门中走出来,韩雪松看到她笑了笑说:“泽儿,你来了,仪琲出了点事,我要同二弟出去一趟,你且先进府去,我回来再同你说话。”
宁泽知道他们兄弟俩应当是接到了消息,去往信国公府救韩仪琲,点了点头应是,并未多言。
刚走进院子没多久,魏萱便接到通传迎了出来,一看见到她便开口道:“沼沼,你可是吓死姨母了,你就写了一封信告诉我们身份被戳穿了,也不解释清楚,可是让我们提心吊胆了好些天,云舟原想着过去中秋节去找你一趟,幸好你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