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驻川口国军,国军第二天居然还没动静,这让苏阳愤恨不已,看来还没把国军打疼,他把别动队和侦察连全部撒到清河县侦察,他也一直在清河县城的联络点。
国军在清河县城驻有三0二团和三0五炮团,及师部直属的警卫营、特务处、通信营、后勤处、运输营、医院和机关部门,一万多人,东南的雷家滩镇驻了三0四一个团。虽然三0一团没了,三0三团打残了两个营,炮营也几乎毁了,但七十六师还是共军阳城县大队无法撼动的。和共军阳城县大队谈判只是权宜之计,并不是迫切需要。到目前,他们还是自傲的,知道阳城县大队厉害,本质上还是不把阳城县大队放在眼里。虽然也不愿意这样被零敲碎打的,担心阴沟里翻船,可军部就这么部署,他们只有这样执行。
然而,共军阳城县大队却很不爽,别说是胡家营,占着川口都是踩着共军阳城县大队的底线作妖。这天,苏阳接到两个令他高兴的消息,一个是成功劫了鬼子的给养,鬼子不知什么原因撤了,洋河镇和张店子镇的乡亲们正在返回镇子。另一个是侦察雷家滩的侦察员报告,国军三0四团团座樊仁贵的儿子过生日,摆了三十七桌,请了镇子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及连以上的军官都在喝酒庆祝。这个信息太重要了,苏阳立刻派通信员给秦明传达命令,县大队全体主力午夜一点攻打川口。接到命令,驻洋河镇和张店子镇的部队吃过晚饭就出发,向川口运动。
苏阳则立刻来到清河县豆芝油坊,与严尚宗会面,商定了晚上午夜一点攻打雷家滩国军三0四团的事宜。严尚宗立刻命令通信员到城外放鸽子通知清河县大队午夜十二点到雷家滩待命。
樊仁贵儿子的生日宴会从中午十二点开始喝酒,猜拳行令,吆五喝六的,直热闹到下午四点才结束。别的不说,国军三0四团的军官就喝倒一大半。樊仁贵也是仗着在县城南二十里地,日军不靠边,共军阳城县大队又隔着一个县城,不能隔空打他,所以有些高枕无忧了。他看不惯高志雄,然而在治军打仗方面,他和高志雄相比,差一大截,高志雄不但是黄埔的,而且是打出来的,就是人品也比他强不少。就说今天他儿子的生日,不只是为了庆祝,光礼金,他今天就得了一千多个大洋。
当阳城县大队别动队和清河县大队在镇子外集结,部署任务时,国军三0四团的官兵正在呼呼大睡。军官们要么喝多了,没喝多的也借机懈怠一下,好多连队连岗哨都没查,两个值班参谋在作战室椅子上仰头大睡。军官这样,士兵更不用说,该睡觉的睡觉,该偷懒的偷懒,就连巡逻队都躲在一个连廊席地而睡,养足精神明天好打牌赌博,结果在睡梦中就被人收割了生命。
别动队控制了团部,樊仁贵喝完酒又与人搓麻将到十二点,刚刚睡下进入梦乡,战士把他从床上往起拉,他还骂骂咧咧的让人别闹,战士一个巴掌把他彻底打醒了。苏阳进来时,因避开他老婆和儿子,已把他押在作战室了,坐在椅子上,耷拉着个脑袋。别动队两个战士在他两旁站着警戒。
苏阳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了,沉默了几分钟,才开口说:“现在你所面对的局面是,我们有四个营包围了你们,你的团部已经废了。废话我就不和你多说了,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按照你们三0一团的样子,拒不投降,送你们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二是你通知各营长官到这里来开会,商量投降的问题。”
樊仁贵低垂着头,如果没有三0一团的前车之鉴,兴许他还会心存侥幸,以为阳城县大队不敢把他怎么样,因为现在还是联合抗日时期,国军进攻共军可以,共军进攻国军就大逆不道了。可三0一团已经不存在了,也就是说共军也可以进攻国军,而且来的更狠,一个主力团直接就灭了。他没敢多想,低声问:“我们要投降,你们会怎样处置?”
苏阳说:“只要你出面让你的部队放下武器投降,根据我党的俘虏政策,经过政治教育,愿意加入我军的我们欢迎,不愿意加入我军的,放你们走,你们各回各家,或再回部队,我们不管。我们还是念你们也是抗日的兄弟部队,不愿意和你们相互残杀,才多此一举。”
樊仁贵缓缓抬起头来,又问:“我要是加入你们共军,你们给我什么职位?”
苏阳直接说:“没有职位。我们共产党的部队是为抗日的,不是为升官发财的。你趁早死了这份念想。”
樊仁贵沉默了片刻又问:“我要是离开部队,我的个人财产能保全吗?”
苏阳断然说:“不能!一切充公。不过你带着老婆孩子,可以领十个大洋走。”
樊仁贵着急的说:“你们太过分了!”
苏阳毫不客气的说:“你们和日本人相互勾结,到清河县来围攻我们你不觉得过分?我们牺牲了那么多好同志,你不觉得过分!收起你那一套吧,你没有别的选择。”
樊仁贵又问:“你是哪一位?”
苏阳说:“我叫苏阳,同志们都叫我警卫员同志。”
樊仁贵又认真的打量了苏阳一眼,灯光昏暗,不过还是能看清,高志雄说苏阳不到二十岁,这小子的确看上去岁数不大,说话神态却那么沉稳,真是奇葩,遇上了,该着倒霉啊。他又说:“你刺杀我们的人,我们师座说让军部问军统也要一个刺杀小组来刺杀你。这个消息你能给我多少钱?”
“一文不值。”苏阳的脑子飞快的转了一圈,神色平静,毫不犹豫的说。其实这个消息太重要了,为此,樊仁贵就是不投降,苏阳也不会杀他了。可当场苏阳却不露声色的又说:“因为你们师部军部都有我的人,昨天我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军统的杀手还没到,但我已做了安排,等他们一到,就送他们去见阎王。你们只要放下武器投降,我们就按俘虏政策执行,军统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不要俘虏。”
樊仁贵无可奈何,只好按着苏阳的要求,给五个营长打电话来团部作战室开紧急会议。别动队的战士都换了国军的服装,持国军的花机关,作战室外一明一暗布置了两个小队,作战室内布置了一个小队。先是把团副和参谋长押了进来,接着营长们接二连三的到来,都是一进门就被徐世清下了配枪,都莫名其妙的东张西望,感觉不对劲,可见樊仁贵在上座坐着,也就见怪不怪。只有三营长比较敏感,徐世清下他的枪,他一个闪身躲开了,边拔枪,边大声呵斥:“干什么?你什么人?”
徐世清很随便的下他的枪,没下了,才知道这家伙还是个练家子,只好认真对待,紧随着一拳就朝他的门面轰去,他的身子后仰躲避,徐世清的膝盖几乎同时向他突出的腹部撞去,他吃痛的身子又一前倾,徐世清一把夺了他手中的枪,同时向前一扯他的胳膊,脚底又一扫,把他放倒,接着又一脚踹向他的腹部。这一脚势大力沉,把他踹的撞断一把椅子腿,差点把桌子掀翻,又撞到墙上,“咚!”的一声。他直接翻着白眼,片刻又哇哇的呕吐着。
徐世清这一连贯的动作行云流水,快的人眼光跟不上,三营长就像他手中的一个玩物一样。其他营长都紧张而不解的站了起来,看徐世清,看樊仁贵,又看他们身后的卫兵。三营长平时可是个霸王,没人敢惹得,今天怎就这么不经打!
二营长惊恐地看着,说:“团座,这、这什么意思?怎么一句不和就开打?”
樊仁贵没回话,低下了头。团副和参谋长也低着头不言语。
苏阳以命令的口吻说:“都坐下!”
二营长不满的说:“你是哪根葱?跟谁说话呐?!”
他身后的战士一脚把他踹的坐下,说:“老实点,听从命令!”
其他营长也都被身后的战士踹的坐下了。三营长当然死不了,徐世清自有分寸,这时停了呕吐,仍在地上倒着,惊恐的看着徐世清。
徐世清伸手拉他,说:“别赖着,起来!”
三营长不愿徐世清拉他,自己缓慢地站起来,脸色苍白的走到桌前坐了。他还没回过神来。他也是个练家子,平时没服过谁,练家子和练家子怎就差别这么大,云泥之别啊。他稀里糊涂的就任人摆布了,再一点反抗心也提不起来了。
苏阳说:“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中共阳城县大队的……”
几个营长一听,面面相觑,惊恐的想质疑,张张嘴,又把话咽回去,想站起来,抬抬屁股,又坐了下去。
苏阳继续说:“现在你们面对的形势是外围被我们四个营包围着,内部团部及营以上长官都在这里,也就是说被我们控制了。我已经和你们团座商量好,你们全团放下武器投降,按……”
几个营长不淡定了。一营长也不忌讳了,豁得站起来指着樊仁贵大骂:“好你个樊仁贵,这么个怂货,奶奶的,老子今天还添欢给你三十个大洋,还想着跟你混出个天地来,结果你把老子往沟里带,你、你……”
二营长也是一脸怒气的骂着说:“樊仁贵啊樊仁贵,你他妈盘剥够了,一投降,共军再一优待,放你回家过你的富家翁生活去了,老子跟了你十五六年,你把老子置于何地啊?!”
等营长们都骂完了,樊仁贵才站起来指着这些营长说:“瞧你们一个个的怂样,你们要都有本事,老子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三0一团还有吗?你们都想死么?你们让老子怎么选?共军阳城县大队如狼似虎,比日本人还厉害,你们不知道?现在你们反抗啊!有用吗?还怨老子,怨就怨高层那些长官没脑子没人性,非把我们往火坑里推。今天遇上了,还不是为保你们的命,保你们个平安!老子多少年费尽心机的积蓄都被充公了(能充公的当然是他明面上的财产),老子能得什么好处?还有,你们不是一天天的喊着要去抗日吗?共军可是天天和日本人死磕,你们到共军哪里去,不就随了你们的愿了。还骂老子!”
他们互骂了一通,反而安静了。他们可都是营级以上的长官,既有抗日之心,也有升官发财之梦,这一投降,什么都没了。像共军战士一样仅仅为了国家为了民族的利益去抗日,他们还没那么纯洁,没那么高尚,不发饷,甚至吃不饱肚子,天天和日本人死磕,他们想一想都觉得可怕。可眼前这一关可怕也得过。
苏阳等他们都冷静下来,也不再废话,掏出一份拟好的“投降书”,说:“这是投降书,你们都在上面签字。从樊团长开始。”
樊仁贵提笔在投降书上签了字。
四营长又突然问:“如果我投降去参加八路,你们能给我什么职位?”
“没职位。我们共产党的部队是为抗日的,不是为升官发财的,不论职位。”苏阳断然说着,脑子一转又说:“如果你能带着你的营全体加入我们阳城县大队,可以保留你营长职位。不过有三个条件。”
四营长又问:“哪三个条件?”
苏阳说:“一是一切行动听指挥,二是遵守我们的纪律,三是接受我们的政治教育。”
“行!”四营长干脆的说,“我带领我们营加入你们八路阳城县大队。”他说着拿过投降书看也没看,就在上面签了字。
四营长一带头,其他营长也纷纷效仿,签字。他们混了十来年才得个营长,又如何舍得失去,既是墙头换了大王旗,只要是营长,就还是长官。苏阳安排每个营跟着三个别动队战士去监督落实投降。同时通知清河县大队立刻进镇子,配合监督落实国军三0四团投降。
樊仁贵也不淡定了,说:“他们都加入你们,不就是我们整个团都加入了,我也加入你们,团长的职位你得给我保留。”
“不可能!”苏阳说,“顶多给你一个副团长职位,以观后效。”
樊仁贵不解的说:“你不能两样对待。”
苏阳说:“你看看你是怎么带兵的,哨兵敢去睡觉,巡逻队敢猫起来。让你这样和鬼子作战,你能活三天吗?既然加入我们队伍,就是我们的同志,就要和我们并肩作战,每一个战士的生命都是宝贵的,用你这样的指挥员,是对战士的生命不负责任。”
樊仁贵满脸羞愧的说:“那我还是领十块大洋走人。”
苏阳直接掏了十个大洋给他,说:“不送了,你自求多福吧”
国军营地传来一片紧急集合的哨声。清河县大队立刻进驻,配合县大队别动队监督国军放下武器,统计每个人,每件武器,集中存放,清河县大队以为这些缴获要给他们。
苏阳对庞有才说:“这些武器你们一件不许动,这些国军已经加入我们阳城县大队,政治教育以后,还要发给他们。”
庞有才立正敬礼说:“明白!”
苏阳把雷家滩看守的事交代给庞有才,又拟了一份进驻国军三0四团的营教导员,团长、政委名单,派人送回县大队,要求名单上的人员明天下午到位,接手国军三0四团的管理和政治教育。这一切都安排完,苏阳带着别动队回了清河县。
阳城县大队的主力到川口后,秦明他们碰了头,立刻召开攻打川口国军三0三团的会议,苏阳给了他们攻打的命令,没有给他们攻打的方案。经过讨论确定了行动方案,派一个营到川口与清河县城之间的后屯原来县大队的阻击阵地阻击国军援军,其他主力分两个方向攻击,先由迫击炮轰击火力点阵地,接着步兵冲锋,炮兵再随步兵层层推进。命令一下,各营立刻进入位置,等待凌晨一点,时间就是命令。阻击营因为不能从川口镇子过去,要绕道,所以要晚一些才能进入位置,但凌晨一点前到达没问题。
阳城县大队这样调动,高志雄得到了情报,但阳城县大队的具体行动及目的他不知道,等部队展开,对他们造成包围态势时,他才明白阳城县大队可能是要攻打他们。他立刻向师部打电话,师部给的回话是:继续监视,随时报告。这让他气的跺脚骂娘。实际是参谋长值班,睡着了,参谋没敢叫醒。参谋知道高志雄这方面报告太多,长官都不待见了,应付了他一下。
高志雄也泄气了,反正长官们想把三0三团毁掉,那就等着毁掉吧。直到凌晨一点,阳城县大队攻击开始了,枪炮齐鸣,他也没再给司令部打电话。倒是司令部听到枪炮声。虽然离得比较远,枪炮声不是那么清晰,但战争年代的军人,听惯了这种声音,还是能够准确分辨的。楚长天让给三0三团打电话询问情况。高志雄回了一句:“共军正在攻击我们。”便把电话撂下了。
参谋给楚长天报告,楚长天还以为又是共军袭扰,未做处置。又过了十来分钟,枪炮声不减反而更激烈了,楚长天才觉得不对劲,让参谋再给三0三团打电话询问情况。电话已经打不通了。楚长天立刻去给李昌泽报告。李昌泽命令三0二团迅速增援。
本来得到占领洋河镇和张店子镇的日军不明原因撤走的消息,李昌泽就感到不妙,共军阳城县大队就可以全力来对付他们。他还想着不行就私下里和共军达成一致,把川口让给共军,不给军部报告,所以,他又派人去通知共军阳城县大队,双方再次谈判。阳城县大队因苏阳不在,回复三天后答复。今晚共军阳城县大队就攻打川口,显得有点不真实。四十分钟后,国军三0二团才浩浩荡荡的向城外走去,还没走到县大队的阻击阵地,又得到立刻返回的命令,又掉头回了城里。
原来三0四团的一个上尉到县城来报告,说他是军统的,报告了三0四团被共军胁迫,已经全部投降,加入共军。目前在雷家滩还有共军清河县大队的四个营。这个消息如一声惊雷在李昌泽的耳边炸响,使他的神情一滞,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如果情况属实,共军在清河县城南有了两个团,三0二团增援川口再被拖住,共军再南北夹击,围攻县城,他就无主力可用了。到清河县来他是不情愿的,起初只是针对共军阳城县大队,把他们师压过来,他觉得太不匹配了,有点掉价的感觉,而如今一步一步竟走到要把他一个师毁了的地步,真是要阴沟里翻船的感觉。
他断然命令三0二团立刻返回县城,又派通信员通知高志雄撤回县城,同时命令师部及直属部队准备撤离,特务营派人去三0四营核实投降情况。如果三0四团真投降了,就是个大麻烦,如果只是一时胁迫,他就要派兵去解救。短短时间就搞掉他们两个团,驻川口的三0三团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这共军阳城县大队在他的意识里已形成一个黑洞,真是深不可测。
苏阳带着别动队回到清河县城。从军统要一个暗杀小组来暗杀他,这个信息让他心头一紧,他就是专业搞暗杀的,深知普通部队对暗杀的防护有多弱,而且军统暗杀一般会狙击,远距离枪杀,这对他,对整个阳城县大队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所以,他要先下手暗杀这些军统杀手。一到清河县城,他就把别动队以小组为单位,撒出去,在城门口、街口、胡同口、车站、旅社等人员流动的地方去蹲守。据他分析,军统暗杀小组来,最大可能是先在清河县城落脚,他们是七十六师要来的,清河县城又是七十六师控制,很有可能他们会大摇大摆的到清河县城,再与七十六师的人接触,然后去执行他们的任务。军统有钱,军统的人一般都穿戴整齐,或头戴礼帽,腰间都别有枪支,或提有长方形大盒子。苏阳要求所有小组注意,对此类人都要关注,查清进城及落脚情况。
阳城县大队进攻川口很坚决,但毕竟是攻坚战,打外围很容易,火力点打掉就基本拿下了,可越往里推进,火力点越多,抵抗也越坚决。从午夜一点,一直攻打到凌晨四点,炮弹消耗了一大半,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夺取,一间房一间房的夺取,甚至一堵墙没有火炮或手榴弹摧毁,就很难跨过去。正在打的胶着,像啃硬骨头一样,一步一步地往前推进,突然,国军阵地的枪声停了,接着就听到有人喊:“同志们追啊,国军要跑!”紧接着“滴滴答答!”的冲锋号响了起来,战士们立刻跳起来,向镇子冲去。
阻击营在攻击打响时,早已进入阻击阵地,按说国军半小时至一小时增援部队就能到,可等了一个半小时,还没到,阻击部队都纳闷,难道国军就自信到这种程度,吃定了川口我们打不下来?还是大度到这种程度,你打下来就归你了,我们不要了?不管那种情况,增援部队没来。
两个多小时后,突然,从县城方向驶来一辆两轮摩托车,阻击部队以为摩托车后面跟着增援部队,就没拦他,任其通过了。谁知摩托车过去后,增援部队还是没动静,阻击部队有些后悔,这摩托车是通信员,肯定知道消息,真该拦下来,却放其给川口送信。
他能给川口什么信息?分析来分析去,最有可能是让川口国军撤退。阻击营立刻做了调整,不是阻击清河县城的国军,而是阻击川口后撤的国军。不一会,摩托车又返回县城,阻击营立刻把他拦下,一审问,正是命令川口国军撤回县城。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川口的枪炮声突然停了,国军真撤下来了,跑的可真快,转眼到了阻击阵地。阻击营突然开火,国军像奔腾的洪水遇到一堵墙一样,突然被拦截,戛然而止。高志雄没了解到这里有共军,也没想到这里会碰上共军,问先头部队有多少人,说至少一个营,高志雄的心一下凉了。他还没来得及统计,撤退能跑出来多少人,但估计都算上也就两个营的兵力,多数还是机关人员,又没有了重武器,要突破共军的这道阻碍,结果渺茫。
这一犹豫,追击得共军和后续的部队已经接上火了,情急之下,警卫提议从右侧的崖上跳下去,大约二十多米高,下去是一个斜坡,可直达沟底,再从对面爬上去,翻一个山梁就到清河县城了。警卫连长让那个警卫先跳下去,警卫毫不犹豫跳了下去,在斜坡滑了一段距离,什么事也没有,接着又有五个警卫跳了下去,没事。高志雄也只好弃车,由警卫连长拉着跳了下去。幸好有警卫连长死命的拉着他,不然他准会滚下沟底,命就难保了。
接着随他们跳下去的有二百多人,有断胳膊断腿的,有滚下沟底的,一片哀嚎声,吓得其他人再不敢往下跳。这时,有人高声大喊:“团长跳崖跑了!团长跳崖跑了!”两头还在殊死抵抗的部队,一听团长跑了,竟不抵抗了,立刻举起枪投降。
这时,天已经亮了。等县大队的战士缴着枪过来,发现跳崖的时,一百多人已经爬到对面半山坡了,距离已有一两千米。绕道追过去,就快到县城东门了。县大队也没再追,直接打扫战场,押着俘虏回川口镇了。
高志雄跑回县城,狼狈不堪的就带着一百多人,惹得李昌泽咆哮着一顿臭骂。高志雄竟然委屈的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边争辩说:“您想要把三0三团毁了,那就由着我们自生自灭,我要弹药充足,守川口守不了一月两月,守十天半月没问题啊。可您还想要我们,要我们回来,我带着我的三个营,一千多人,杀出一条血路回来,哪成想共军阳城县大队会在后屯埋伏一个营等着我们,把我们截在两边是崖的公路上,兄弟们一片一片的死伤啊,我没办法跳的崖。
“您为什么不派部队增援我们?哪怕是到后屯这个地方迎一迎我们。派不了一个团派一个营也行,派不了一个营派一个连也行,两头一夹击,共军不就慌了,我们就能突出来。”高志雄拍着腿,跳一跳的喊着:“可您一个兵也不给我派啊!呜呜呜!”
李昌泽见他哭的这样伤心,在外面拼命,的确有太多的无奈,本想处理他,又不忍了,不管怎样,跳着崖也要回来复命,比受点胁迫就叛变投降不知要好多少倍,所以,也没再骂他,说:“我把增援的部队派出去又喊回来了。”
高志雄停了哭,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