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九群英会(下)
成尚峰的一番话,着实让在座的各位武林豪杰们面面相觑,虽然他们都是当今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但若是提起了萧易鼎,他们还都是在心中暗暗感叹望尘莫及。
或许萧易鼎并不像岳虎阳那样战绩卓著,但时至今日,江湖上却没有一人可以小瞧了这个始终隐藏在幕后的铁手,正如成尚峰所说,萧易鼎虽然很少与人争斗,但凡是他真正出手,还真的没有谁能够逃得过那只混铁打成的手臂。就算这一次他们人多势众,可也未必能够在萧易鼎的手下占到什么便宜,因为萧易鼎做事,从不依赖于自己的武艺,而是靠自己的脑子。
可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人群中忽然站出一位如同山峰般高大的汉子,这人一脸的虬须,整整占据了他半张脸的位置;头上也是一团凌乱的长发,活像是一头獬豸。
“成掌门,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俺还真就不怕这个萧易鼎!”
那人如同雷鸣的豪言响起,便引得在座的英雄们一同瞧将过去,原来这大汉便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狮子”,山东第一好汉屠健。
要说起此人,倒也真不是平凡之辈。屠健此人自幼便习得一手好九环刀,打遍了山东无敌手。现如今山东境界,一提起这“玉狮子”,可当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不过屠健性情暴躁,醉酒后常常大开杀戒。故直到现在,依然有人拿屠健的名字,来哄吓调皮的孩子。
成尚峰见屠健说得这样的话,默默叹了口气,可他刚要说话,身边便又传来了一阵似哭非哭,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哟,这不是山东的没毛狮子嘛,怎么着?瞧你现在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看来是当初李天师没把你的毛给剃干净?”
藏在天花板上的徐云野听见这话,心中顿时涌上来一阵酸楚。想当初自己的好友李天师,见屠健酒后滥杀无辜,便出手修理了这厮一番,将屠健一把俊美的长髯全部剃光。使其丢尽了脸面。可时过境迁,故人早已作土,像屠健这般的人,便又冒了出来。
徐云野心中一痛,注意力便不自主的移到了那说话的人身上:只见那人形容枯槁,看似病入膏肓,连眼窝也深深的陷了进去,全身上下,竟没有一点常人的生气,反倒是隐隐约约的显出一副死人的样子来。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人的手中正紧握着一根比他的手臂粗不了多少的引魂幡,看上去完全不像是金门道人这样的武林名家,倒像是个哭丧的孝子。
屠健看那人揶揄自己,心中不禁升起一阵怒火,他握紧拳头,如狮子鬃毛般的胡子根根绽起,便真像一头发了狂的狮子。
“他娘的,一个半死不活的僵尸,也敢来这样的场合胡言乱语?金门道长,你要是非留下这般阴邪的妖人,那俺就趁早回山东去,省的染上一身的尸毒!我屠健绝不跟这样的妖人为伍!”
金门道人叹了口气,站起身安抚屠健道:
“屠贤弟,不要如此生气,来,坐下来慢慢聊,现在在这间屋子里的,都是自己人,又何必争斗?对付白莲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我们内部先闹了起来,岂不是给敌人机会吗?”
金门道人安抚好了屠健,又转过头对那僵尸一般的人道:
“齐先生,你也是,如今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又何必提起那些陈年往事?你要是真有这好勇斗狠的念头,等到了真刀真枪打起来的时候,自然要你出力!”
那人听见金门道人都这样说了,也只好随意得向屠健拱了拱手,有气无力的说道:
“哈哈,姓齐的就是一个赶尸的,终日跟死人为伴,早就忘了怎么和活人说话,屠大哥,你可不要怪罪我啊。”
屠健听见此话,虽还是一脸嫌弃,但也不好多说,也只是草草还了一礼。
“对,这样才对嘛,大敌当前,自家人怎么能先起了内讧?”金门道人见两者消停了,也稍稍放下心来,可突然,他的目光就又汇聚到了成尚峰的脸上。
“成掌门,你刚才所言,的确不假,可如今我等义士,共同起事,也未必真的就怕了那个萧易鼎,难道他还能一个人对付我们这一群人不成?”
成尚峰叹了口气道,“金门道长,这些我都明白,可难道诸位就真的如此小觑了那白莲教?别忘了,萧易鼎的身边,还有他那些兄弟们!”
席间又一人起身道,“成掌门太过多虑,现如今那白莲教十三太保还剩下几个?再说了,就算是他们都在,又有几个人能挨得了小女子这一身的毒功?”
隔板上的徐云野听见这声音甜蜜柔媚,竟像是个女人的声音,而当他抬眼一看,便果然发现了一个身穿着一身带着浓郁民族风情的裙子的美艳女子。这女人看上似乎还不到三十岁,可言语中的媚气,却着实能让人骨头酥麻。
成尚峰见那女子突然起身,却还是摇头不止。
“百越之地,素来生得毒虫猛兽,而韦三娘您的功夫,也确实是让成某佩服,可黄韦三娘,你是僮人,不熟悉我们中原的情况。唉,我就直说了吧,诸位可曾听说过白莲教的徐云野?”
成尚峰此言一出,满堂的英雄便立刻惊叹起来,虽说他们都是成了名的武林高手,可提起徐云野,却是无人再敢说出一句话。因为近些年,白莲教的这一把快刀所创下的伟业,都是他们根本连想都不敢想的。
可此时的徐云野,却突然很想笑出来,过去的他只想过自己平平淡淡的日子,可似乎老天爷总是铁了心要和他作对。那些在众人眼中,几乎无法达成的伟业,竟然没有一件是他真心想去做的。
“那……依成掌门所言,我们真的没有胜算吗?”一旁的屠健突然开了口,只不过这一次,他刚刚脸上如同怒狮般的威猛早已荡然无存,竟活像一只得了瘟的猫。
可这似乎也并不怪他,对于在场的每个人而言,徐云野都是他们无法触及的顶点,如果这一次他们真的要同时面对萧易鼎和徐云野,那么胜负还真的不可知晓。
“这还不算最坏的事情,有一件事,看来我也不能不说了!”
屠健连忙道,“还,还有什么事?”
突然,成尚峰的额角上,便缓缓流下了一行冷汗,他嚅嗫半天,声若游丝的说道:
“几位,是不是……没有看见清心子啊。”
屠健听见这话,忍不住四下打量了一番,可人群还真的就没有崆峒派的清心子。
“那是因为……清心子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