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打算逃之大吉方为上策之时,就见阿啾又抱着一大堆药材急冲冲进来了。
少年一双水灵清澈的大眼就这么眨也不眨的将他望着。
然后怯声道,「季大哥你也是来帮忙的么?」
我……我怎么可能是来帮忙的!
他爱死不死!
又想着,自己身上之所以无痛无灾,是因那劫难全让祝傥转移到他自己身上去了。
浊灭池上那钻心蚀骨的痛楚他现今想来还全都是后怕,那祝傥替自己受了两次——一次除掉己身上的蛇骨,一次再融回烛龙之身……
此刻哪里还能捡到甚么活头。
简直是自不量力,老子还是因真身不凡当初才敢上的浊灭池,你以为你法力无边就也能撑得过么?
那,那许不定这一眼也就是最后一眼了,都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那自己也不好真就这么跑吧。
更何况还被直接堵在了门口……这时候再跑多没面子啊……
於是又只好干笑着答了句是啊……
然后硬着头皮往里头走。
不及走近了,便瞧见堂屋走来走去的十二个鬼医,似乎是在踏着甚么阵法,也好似是在行着甚么祈祷之事,里屋苏管和枳楛看似冷静却音色发颤的报着药名。
一时间倒让幽季心下慌乱的很,又觉得自己十分多余,不然还是退出去吧。
不料那边苏管又眼尖看到他了,忙道了句,「帝君快来!」
「我……」
我过去个屁啊……
「你跟他说会儿话,你多少说两句,他的希望可全都是你了啊……」
幽季硬着头皮继续往里迈,一步步都跟栓了幽冥那玄寒之铁似的,十分之让他抬不动腿。
这么一进里屋更是头皮发麻,一瞬间被震呆在原地。
床上那人双目紧闭,身上血色尽失,地上也是一片血红,全然、全然一副当年浊灭池上的惨象。
虽没那剔骨抽皮之声萦耳不绝,可看着他身上皮开肉绽的无数大小伤口,这副骇人的模样,到底还是把幽季看傻了。
枳楛起先忙着止血,没来得及骂苏管,此刻真得了幽季走进来了才捯饬出喘口气的功夫,手下也没闲着,「你别让季大哥看这些了,他看不得这个。」
忙扯了嗓子又道,「季大哥你快出去吧,别再被吓着了。」
苏管听得火大,一把摔了手里药材,更不知哪儿来的胆子,上前去一把揪过看呆了的幽季,将他一把扯到床前、扯到这完全像是救不活的祝傥身边,吼着他道,「现在都他娘这样了,你还因为这副场景丑不丑骇不骇人跟我计较?怎么,你觉得他现在这副样子丑的很可怕的很吗?!可他是你的祝傥啊!他是喜欢了你那么久为你做过那么多事的祝傥!」
苏管现在也快要炸了,「我他娘当初早就跟他说了,不行的,幽冥的这个法子根本行不通,因为你不一样,对,对对,你高贵,你是烛龙之身吗,你当初靠着真神撑下来一次,他祝傥一介凡胎罢了他靠甚么撑住两次反噬之痛?!」
「冥主倒也是个会推脱活的,纵使当初他来,他自己的麒麟身也难与你真神之骨匹配,血液里虽有丁点相像,可被那灵性充盈的烛龙之骨一旦察觉出不一样来,反噬之痛怕是他也受不住的!」
「祝傥还非要拦下这个活计来,我看他就是在找死!」
「当初喜欢上你我就跟他说过那是他在找死!」
「他回头来跟我说了这个法子我就跟他说了一百遍一千遍不行不行不行!可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甚么叫还了你骨头能哄得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