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就好,我正是伏波将军。”诸葛瑾见对方已经彻底认清了形势,也就不再多说,撂下话便飘然而去。
如今城内零星散贼还未彻底肃清,诸葛瑾也不想多生枝节,今天只是先来敲打敲打,剩下的可以从长计议。
大小桥看着他的背影,也是怅然若失,夹杂着侥幸。
此后几日,诸葛瑾暂时驻扎在皖城,继续恢复秩序。每天也会偶尔去大小桥那里看一眼。
大小桥也渐渐与他熟悉了些,不再那么害怕。偶尔也会主动帮他揉肩捶腿,小心伺候,解乏军务倥偬之劳。
大桥显然也渐渐发现,能被诸葛瑾抓走,已经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了。
至少她们没被年老貌丑的敌人抓获,而且诸葛瑾温文尔雅也不喜欢凌辱人,举手投足都颇有风度。
诸葛瑾只是对于大义名分比较坚持,一开始的严厉,只是要对方认清“罪臣遗属”的身份,按照国法她们就是该被抄家籍没的,并不是针对谁。
……
坐镇皖城的同时,诸葛瑾在军务上当然也没闲着。
这段时间里,他把部队分成两部分,太史慈带领一万人马,继续追击陈兰,按计划攻打舒城、六安。
剩下的人马,由他本人和甘宁带领,一边休整,一边跑马圈地,把那些袁术军被分割的飞地快速收降。
诸葛瑾先让甘宁领三千状态比较好的士卒,以及以前带路降军,沿着皖水继续逆流而上推进,三天之后,五月初九,甘宁就推进到了皖水上游、深入霍山山区,拿下了皖城上游另一个要害石亭——
没错,就是历史上诸葛北伐那年,孙权和曹休之间那场“周鲂断发赚曹休”战役的石亭。这石亭也算是皖水上游最后一个交通节点,卡住了这里,大别山以北的部队就无法进入皖水河谷南下了。
如此一来,有皖水和霍山的阻隔,庐江郡西部半壁各县,就彻底与袁术的核心领土断了联系。人心惶惶之下,应该不用怎么强攻,直接就能卷席而定。
从五月中旬开始,甘宁前后花了十几天,陆续以微小代价拿下龙逢、吴塘、松滋、寻阳四县,基本上都没怎么打,都是直接部队过去威慑迫降一番,敌人就人心惶惶投了。
……
而太史慈那一路,进展也很顺利,在这段时间里,经过五六天的行军、五六天的围城攻打,就攻破了舒城,陈兰再次如惊弓之鸟遁逃,去六安跟刘勋会师。
而且在太史慈攻下舒城之后,诸葛瑾这一路大军,也算是跟关羽的部队顺利会师了——
在四月下旬到五月中旬这段时间里,关羽的攻势同样非常迅猛,虽然关羽那一路没有吕公车这种新式攻城重器,但关羽的威慑与带兵能力,足以弥补这点短板。关羽面对的敌人,也比陈兰更没有骨气。
早在四月下旬,关羽就顺利攻破了濡须口,甚至比诸葛瑾攻破皖口还轻松。同样是丹阳水贼出身的许乾,抵抗力度甚至还不如张多,被关羽一威慑直接就投降了。
可能关羽这人,天生对于“群盗”之类的人特别有号召力吧。历史上只要关羽发起北伐,敌军中那些盗贼出身的势力,或者是地方起义的势力,就会纷纷响应关羽。
这种事情,放眼整个华夏史,似乎也只有在关羽和岳飞身上比较常见,只要这俩人一北伐,立刻敌后群盗纷纷响应。
拿下濡须口后,关羽攻势迅猛地沿着濡须水逆流而上,先破东兴,后破居巢县——这个时代的东兴,还只是居巢县下属的一个小镇,并没有“丁奉雪夜奋短兵”时的东兴大堤等防御工事。
历史上濡须水上的东兴大堤,还得等诸葛瑾的儿子诸葛恪来修。如今诸葛瑾连老婆都肯定会换了,史书也没记载他原先的老婆是谁,所以儿子肯定也不会是原先的诸葛恪了,这一切肯定会变得面目全非。
打破居巢县后,关羽花了十天左右的时间,肃清巢湖群盗。而后分兵两路,一路走西边的杭埠河,与太史慈夹击舒城,一路走淝水北上,准备围困合肥。
但太史慈向关羽转达了诸葛瑾那一路的进展消息和部署情况,建议关羽跟西路军合力,先拿下六安剪除合肥敌军羽翼。关羽觉得也有道理,就先合攻六安。
……
时间转眼来到五月二十八。
已经在皖城居中坐镇了半个月的诸葛瑾,眼见各方清扫做得不错,前方也捷报频传,似乎即将对下一个重量级战略目标展开决定性攻势。
他也就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也该继续北上,带着甘宁的人马去跟太史慈、关羽会师,一起发动总攻。
然而,就在这天,太史慈和甘宁,先后往皖城送回了两条消息,一条好消息,一条则算是噩耗。
当时,诸葛瑾正在府衙的书房里,享受大桥给他揉肩捶背,小桥给他煮茶。
忽然刘晔来到书房门口,清了清嗓子,诸葛瑾就一个眼神示意大桥退下,不要流露出亲昵之色,以免辱及大桥名声,然后才示意刘晔进来。
刘晔入内后,再拜禀道:“将军!太史校尉那边有捷报!他和关将军合力,已经攻破了六安,击毙陈兰,刘勋本人突围逃至合肥死守。
袁军士气极为低落,因连丧城池,上上下下都没有信心守住六安,见关将军来势迅猛,数日便弃城集中兵力了。将军‘势如破竹、迎刃而解’之策,实在神妙!”
诸葛瑾摸了摸胡渣子:“这有什么神妙的,仗是云长和子义打的,我不过是先把势造了起来。还有别的什么事么?”
诸葛瑾对于舒城、六安这两场小战役的具体过程也不太关心。在他看来,自己都把势如破竹的威压烘托到这份上了,后续小城因为恐惧传染而直接崩盘,不是应该的么。
要是每座城还跟皖城这样打,那自己的威不就白立了。
刘晔等诸葛瑾消化了好消息后,才神色慎重地提起第二条:“还有一条消息,也说不上好坏,甘校尉自四日前迫降了寻阳的袁军后。
原本继续西进,想要再收降袁贼控制的英山诸县。但是两日急行军后,抵达蕲春县时,却惊闻蕲春、邾县等豫州数县,竟被江夏黄祖抢先渡江迫降。
甘校尉未得军令,不敢擅自跟黄祖冲突,因而派人快马回来请示。他只是先让使者跟黄祖先礼后兵交涉,但黄祖表示刘荆州与他亦是汉臣,讨袁之事义不容辞。
而且黄祖的人还强词夺理,说寻阳以西,虽是袁术地界,但也不算扬州郡县,而是豫州郡县。
还说主公只是扬州牧,袁术治下的扬州郡县,自然该由主公去收复。而袁术若占据荆州郡县,自然也该由刘荆州去收复。至于袁术治下的豫州郡县,自然是有德者居之,谁讨贼先到算谁的。”
诸葛瑾闻言,直接法令纹都抽搐了一下,重重一拍桌案:“哼,黄祖与江北随黄之地的袁军接壤多年,怎么不见他渡江北伐!
我军把英霍山西南、皖水以西的袁术土地,与其腹心之地分割开来后,这些县失了联络,人心惶惶,他黄祖倒来捡便宜,他还有脸说‘篡汉之贼人人得而讨之’?”
刘晔见诸葛瑾难得露出怒容,也有些忧虑,难得一咬牙苦劝道:“将军,此时可不该冲动啊!合肥、寿春尚在袁术之手,不可因小失大!若是跟刘表冲突,灭袁大计恐怕会延宕遥遥无期。
不如先派人去朝廷,谴责刘表黄祖行径,以示我们不会认下这个暗亏。如此,也保留了一个将来与黄祖翻脸的借口,又不用急于用出来,将来也可以越过黄祖去与刘表谈判,说不定另有办法解决。”
诸葛瑾玩味地看了刘晔一眼。
看来这家伙也不是只会“啊对对对”,而是会看人下菜碟的。一定是自己的人格魅力比较强,让刘晔愿意为自己效力,如今居然直言敢谏起来了。
他原先肯定是在谄谀之臣的鲍鱼之肆里呆久了,社交的都是刘勋这样的废渣,焉能不变混子。
诸葛瑾深呼吸了一口:“我当然知道现在不是跟黄祖翻脸的时候。这笔账就先记下了,过两天我去合肥,就请主公派人去许都,先分说是非曲直。”